千山萬水走遍-友好的荷蘭人
今天想接著上次的遊記繼續更新，其實也是在以前的文字基礎上加工而來。荷蘭人是我接觸最多的歪果仁，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民族。他們的友好平和能夠給人一種奇異的撫慰作用。
剛到國外實驗室時，我找老闆要抽屜的鑰匙，他很驚訝，說抽屜沒有配鑰匙，這裡的人不鎖抽屜不鎖門的，CBS很安全，從來未曾丟失過東西。我很是驚訝，這一連串的辦公室，人來人往，辦公室門都大開著，而我經常會離開辦公室去實驗室，不方便每次把筆記本合上，不會被人順走嗎？後來發現我確實多慮了，沒有人會拿你的東西。大家的手機，筆記本的都是隨便往桌子上一放，根本不擔心丟失。這是一個比較讓人溫暖而心安的現象，要知道這裡部門很多，各種性質的工作人員包括清潔工以及來訪的，形形色色的人非常多，所有的門和抽屜都不上鎖，無盜竊現象！在主入口有放衣服和包包的衣架，很多人進門後就將外套和包包掛在那裡，也沒聽說誰丟過東西。
我想，除了人員素質高以外，管理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單位大門採取刷卡制，閑雜人等無法入內。持卡人都是在這裡工作或者學習的人員，每人的卡不可以外借他人使用。不同人員門禁卡的有效時間也不同，比如到了晚上9點半，鐘聲敲響，所有人必須離開，否則就要被鎖在裡面了。我開始不知道這個規定，10點半才離開，發現通行卡失效了，開不了門，給同學打電話才知道原因。沮喪地走回到辦公室，準備在那裡坐一晚上。但我的活動其實已經被監控系統感知，傳達到遠處的保安人員，他們很快過來，把我盤問一通後放行。從那以後，我不是萬不得已就不敢超時。
一樓大廳設置服務台，有工作人員駐守。這位我不知道名字的中年女士非常敬業，似乎她認識所有的人，她會和每個來往的人打招呼。我每天上下班時經過一樓總台，她若不是在接電話，都會抬頭跟我招呼一聲，早上「good moring」， 下午「byebye， see you tomorrow」， 非常親切。整個單位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號人吧，她竟然保持對每個人如此親切的態度，而且她好像很快就認識了我，知道我所在的團隊，雖然我並沒和她聊過天。這在國內是難以想像的！我們見慣了冷冰冰、事不關己的門崗。我想，只有當自己是崗位的主人，才會盡職盡責，保持良好的心態。
第三個不一樣，那就是郵件代替電話。大家也都有手機，但是很少用它打電話，也沒有人問你電話號碼，給你的都是郵箱，去問人家電話號碼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平時需要辦事情都是發郵件。比如，我需要給電腦裝程序，得給信息中心發一封郵件，他們立馬回復，說知道這個事情了，給你一個服務代碼。然後，快則5分鐘，晚則當天下午，會有人來找你，親自上門服務。事情處理完，你又收到一封郵件，通知該服務結束。甚至連樓上找樓下的人，也往往是發郵件，而不是親自跑下去找。單位里始終安安靜靜，沒人打手機，偶爾老闆的辦公電話響起來，鈴聲也是不擾民的那種。發郵件等同於打電話，對方回復特別快，且，每封郵件都會禮貌性地回復。我每次給boss發郵件，他都會回復，無論有沒有事情要講。有天晚上我在家給他發郵件，很晚了，以為他第二天才會看。沒想他五分鐘內就給我回復了。我很驚訝，回他說，這麼晚還在工作？第二個沒想到發生了，他即刻給我回了郵件，只有一句話，work is fun, enjoy it. 、、、我琢磨了半響，這個我就不用回了吧？再回，我真不知道說啥啊？、、、正因為如此，單位始終都安安靜靜，沒有電話的喧嘩聲，沒有人高談闊論，特別適合看書和思考。
第四，是我感觸最深也最收益的一個現象，那就是老外們的仔細和耐心。一個問題，你如果沒搞懂，他會反覆給你講，講到你聽懂為止，從不厭煩。有一次，Boss給我講一個事情，我沒聽懂，他反覆講了6遍還是7遍，我終於搞懂了，他才罷休，讓我窘得！我的老天，如果我還不懂，你是不是還要繼續講下去？！我們組的技術總監Bert，帶人做實驗室，邊做邊給你詳細地講解各個步驟，那才真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詳細到羅嗦的程度！任何細節他都要講到，而且為什麼要這樣做，做了會如何，不做會如何，反正整個過程中，他嘴巴是不停地，除非你插話問他什麼，否則你休想他自己停下來。我發現這是一個極好的練習聽力的方式！而且，其他人員若是湊過去看，他也絲毫不覺得意外，照他的方式和節奏繼續嘮叨不停。
一天早上，我收到了菌種庫送來的預定標本。給我的有兩份表格，一份是我們要的原始的菌株編號。另外一份是他們提供的菌株編號。我沒搞清楚，把兩份一樣的表格當成了不同的，數了下，哎呀，不對啊，怎麼少了那麼多，我預定的是60來株，怎麼才發回來25株呢？於是發郵件問。大概5分鐘，菌種庫的工作人員找上門來。經她解釋後，我才發現是我自己弄錯了，錯誤的把兩份表格上的數據相加，沒注意到重複的！本來她解釋完就夠了吧，可她沒有走，反而坐下來，把所有的標本又給我一個一個的與表格上的核對，主動給我講解那些編號的意思，並且把標本按照表格上的順序給我全部重新擺放了一次。最後反覆問我還有疑問沒有，我說沒了。她說，那好，我走了，有任何問題包括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給她發郵件，我會解釋。。。。
午飯後，Bert帶我操作那些標本，其實很簡單，就是把安剖瓶里的粉末倒進液體培養基裡面而已，一看就懂。他不放心，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給我講，包括怎麼開安全櫃，消毒安全櫃，怎麼開煤氣燈，等等，一一道來，邊說邊演示。更不用說如何消毒，為啥要消毒了、、、、以前我們也曾一起做過實驗，他同樣如此，超乎尋常地嘮叨。我曾一度懷疑，這樣簡單的東西有必要如此詳盡地講述嗎，你是不是以為我啥都不懂呀。後來我明白了，對於每一個新來的人員，他們都是這樣培訓的，不厭其煩地教授。
有一次，我在操作過程中不小心將一個安剖瓶掉到安全櫃的面板里去了，拿不出來，只好求助於一個工人（kitchen里配培養基洗刷試管的人），她立馬拿著把大鑷子跑過來，可惜夾不出來。於是說，還有一個最常用最有效的辦法，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金屬鉤子，把面板鉤著抬起來，拿出小瓶子。我感激得不得了，使勁道謝。誰知道，她還是不走，和我講了好半天，下次碰到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辦，哪裡去找鉤子，怎麼把面板抬起來，怎麼拿出東西，然後怎麼合上面板。非常簡單的操作，我相信在國內，沒有人會給我這麼講解的。就是這麼個不認識的人，在我向她求助後，如此熱心地幫忙，又如此耐心地教我下次如何解決問題 。
荷蘭人的這種精神，真的讓我很佩服很受用。記得剛來時，有一次我去酒庄買酒卻關門了，不死心去推人家的店門。這時候有個黑人大叔騎車路過，他停下車來，告訴我，他們關門了。我當然知道關門了，我說謝謝。他告訴我，要買酒的話，可以去火車站買。我沒聽懂，他又反覆講了幾次，我還是沒聽懂，他就說帶我去。把我嚇壞了，以為碰到了壞人，趕緊走掉了。當時我真的以為他是壞人，現在想來真是冤枉人家了！他停下車來跟我說那麼多，並且願意帶我去，完全是出於好心。
2016年秋天我再次出國，到達的第二天大清早去朋友那裡拿寄存的物品。自以為有個地址就能找到，結果下公交車後找來找去迷了路，手機又沒有網路，只好求助於過路人。天太早，路上行人寥寥。一個騎車的中年婦女經過，我猶豫著要不要攔住她，她看到我探尋的眼神，自己主動下車了。在指給我方向後，我往前走了一段，發現還是找不到。於是問一個商店門口站著的年輕人，他貌似沒什麼事情，只是站在那裡。他對我說：「請等會兒！」然後飛速的跑掉了，消失在斜對面大概50米處的房子里。我很納悶，你都走了，讓我等什麼？大概一分鐘，他又飛速的跑回來，原來是回家拿手機，用google 地圖給我搜索目的地！在指明方向後，他不放心，問我要不要送我過去，我婉言謝絕。繼續往前走，一會兒失望的發現還是沒找到那個地址。這會兒碰到了個遛狗的老太太，她二話沒說帶著我過去了。
類似的事情舉不勝舉，荷蘭人給我最深的印象，不是他們的高個頭，而是他們的友好。也許是生活安逸，每個人的面容都是很平和和滿足的，沒有誰會顯得焦慮和匆忙。與我們在國內的神態和心態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之所以如此，我想，這來自他們的幸福感。一個人只有感覺生活幸福，才能以友好的心態善待他人，才有熱情去幫助他人。另外，也是由於他們工作清閑，不忙，才有耐心給你反覆細緻的講解和示範。在國內，我們的節奏都超級快，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誰還管別人的閑事兒啊。我們的同胞們活得太累！但其實我們每天24小時，真的都在做有意義的事情嗎？有多少事情其實可以避免的呢？每天電話響過不停，會議開過不斷，晚上還要應酬，吃飯喝酒，請客送禮，真正靜下心來做事的時間很少很少，我們忙得都把自己給忘了，把生活最本質的東西給忘了。。。
有一次去荷蘭一家醫院，其實是一家診所。9點鐘去，沒幾個人，卻告訴我要預約。於是說約最快的。就定在了上午11點。我在休息室等，那個休息室不大，但布置得很舒適，進門有個小小的櫃檯，上放著印有醫院logo的卡片，擺著筆和便簽紙。室內有布置沙發，三台電視，裡間有廁所。更有特色的是，這裡有書架，架子上擺了很多書，都是休閑書籍，裡面有很漂亮的圖片。還有一個小小的個供兒童玩耍的遊樂場，擺著滑滑梯，木馬，小沙灘和兒童書籍等。室內的牆面上畫著各種栩栩如生的動物---看來，他們著實考慮到了孩子沒有耐心候診這一點，給孩子們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打發時間！候診環境非常舒適和安靜，還有咖啡機供應幾種飲料。那天我是帶朋友看病，很多專有名詞不懂，也不會表達。接診的醫生打開google translate，給我輸入病名和治療藥物、治療方法，讓我徹底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都是醫生，中國和歐洲，概念又是完全不同的。作為醫生的我，每天都在又忙又亂的醫院穿梭，常常是焦頭爛額筋疲力盡的，突然進到這樣的歐洲醫院，一時間真忘了身在何地，有在茶餐廳的感覺。
下一次我想寫寫荷蘭的國王節，那一片鮮亮橙色匯成的海洋，進一步能夠感受到這民族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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