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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辣評諸子百家,智者眼中的智者,巔峰之上的巔峰

《莊子》一書的壓軸之作

《天下》是《莊子》33篇的最後一篇。很多人都不明白,這一篇之所以放在最後,是為了壓軸。

全面評述諸子百家最早、最有水平的文章是哪篇?《天下》。評論先秦諸子最為精到的人是誰?莊子。

先秦,中國文化正源生成的巔峰時代。不了解諸子百家,不足以談中國文化為何,不得以見中國文化精髓,不能夠知中國文化真諦。

莊子作為中國歷史上的頂級智者、先秦諸子之當事人,由他評論同時代的那些智者,僅憑這就足夠讓人期待。

更何況,莊子對諸子百家得失的點評,還給予我們巨大的智慧啟迪。最後,還為我們指出了中國文化的最高境界所在。

莊子總評

人,最怕狹隘

人最怕什麼?狹隘(ài)。一旦狹隘,格局就打不開,眼界就上不來,人就廢了。

《天下》一開篇,莊子就對先秦諸子作了總論;說的,正是狹隘問題。

天下之治方術者多矣,皆以其有為不可加矣。

天下自以為有思想的人多了去了,都覺得自己的觀點最正確、最牛掰(bāi)。別人呢?胡說八道,全是傻叉。

這正是狹隘之下的眾生相。結果就是:

道術將為天下裂。

分裂由此而生,矛盾由此而起。

這種狹隘又因何而起?

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猶百家眾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賅(gāi)不遍,一曲之士也。

大道就像一個人,世間的見解和技藝則像器官。每個器官都有它的功能,也有它的局限,只有合在一起、互相配合,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具備人的性靈,成就人的事業。

世間之人卻看不到這種完整,困守自己的一隅(yú)而沾沾自喜、自我炫耀,像個笑話。

這就是狹隘的根源。

莊子點評諸子得失,遵循的正是這條路,只看能不能看到整體。

莊子辣評諸子百家

一得一失,且悟且戒

莊子評儒家

要做君子,當讀六經

《天下》篇說儒家,與其他各家相比最大的不同,一是沒說缺點,二是放在了總評中說。這體現的是對儒家的重視和認可,就像南懷瑾說的:《莊子》里有很多提到孔子的地方,表面上看是在罵孔子,罵得很厲害;實際上是在捧孔子,捧得很厲害。

莊子大概是覺得:道家的東西誠然更透徹,儒家的東西誠然有不足,可道器畢竟是少,多數人還需安頓,那麼儒家可能就是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選擇。

莊子對儒家只說了兩點,最重要的兩點。

一是說君子:

以仁為恩,以義為理,以禮為行,以樂為和,熏染慈仁,謂之君子。

以仁來施行恩惠,以義來建立條理,以禮來規範行動,以樂來調和性情,表現溫和仁慈,這就叫君子。

二是談「六經」:

《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

《詩經》是用來表達心意的,《尚書》是用來傳達政事的,《禮記》是用來規範行為的,《樂經》是用來調和性情的,《易經》是用來探討陰陽變化的,《春秋》是用來講解名分的。

不難感受到莊子的態度:君子值得去成為,六經值得認真讀。讀什麼,也告訴了我們。那就是成為君子的路。

莊子評墨家

要講人情,不可嚴苛

很多人對墨家不了解、沒興趣,於是錯過了中國歷史上最讓人欽佩、最崇高的一群人。

諸子百家時代,墨家與儒家並駕齊驅。可後來儒家成為中國文化主流,墨家卻徹底消亡。到底發生了什麼?

讓莊子告訴你。

莊子說:墨家對自己太嚴苛,將物質的要求降到最低,將道德的標準提到最高,胸懷天下、利益天下而完全不顧自己,為救世間辛苦勞作、日夜不息,完全是自苦。他們這樣要求自己,也這樣要求別人,不通人情,方式太過,於是「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自然不受世人歡迎,更難被當權者所用。

墨家的沒落,皆源於此。一聲嘆息。

可是墨子及墨家的信徒,卻是真真正正做到了這些的,即使「墨子雖獨能任,奈天下何!」所以墨家才值得所有人欽佩,才真正崇高。莊子也說,墨子這樣的人,「真天下之好也」。

我們,也做不到墨家這樣崇高,做不到對自己嚴苛,那就不要對他人、對世間太嚴苛。還是要寬容、講人情。這就是墨家給我們的刻骨啟示,因為沉重,所以珍重。

莊子評黃老道家

對自己好一點

佛家有很多流派,最大的兩派是中觀和唯識;道家也有很多流派,最大的兩派是黃老和老莊。

何為黃老之道?與老莊的區別在哪?

且聽莊子說黃老主旨:

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苟於人,不忮(zhì)於眾,願天下之安寧以活民命,人我之養,畢足而止,以此白心。

不為世俗牽累,不假外物修飾,不苛求於人,不違逆眾情,希望天下安寧,百姓能好好活命,所得夠用就成,以此表明心意。

說白了,就是個人修為合乎道家,但人生理想和目標是利益世間。為此,可以盡量捨棄自己的精神和現實利益,只求世界變好。

與老莊一派的區別已經很明顯——更強的入世精神。

他們也像墨家一樣崇高,但不再苛求世人。莊子則指出了他們另一大病——對自己不好。這一派的大咖宋鈃(xíng)、尹文,及他們的弟子,像墨家一樣為天下人日夜辛苦,卻常常餓肚子。這讓人想到諸葛亮,誠然鞠躬盡瘁,終究死而後已。

黃老派就像一面照妖鏡,照出現代人的兩種病態——也是一天到晚奔波勞累,卻不是為天下人,而是為自己、填慾望,深陷其中,掙扎沉浮,痛苦不堪;也是常常飲食不規律、休息不足,卻不是因為需求少、沒條件,恰恰是要的太多,不斷透支自己的身體。

不僅對自己不好,比起黃老派的崇高,還低等。

對自己好一點。

莊子評法家

世界沒有錯,是你看錯了

法家和道家似乎有著扯不斷的親緣關係,法家集大成者韓非子就曾專門註解《道德經》;法家的那些先驅,也多脫胎自黃老道家。

比如稷(jì)下黃老派的大咖、法家創始人之一的慎到,就跨在了道家、法家之間的門檻上。

如莊子所說:

公而不黨,易而無私,決然無主,趣物而不兩,不顧於慮,不謀於知,於物無擇,與之俱往。

公正而不結黨,平易而沒有偏私,去除私心而不獨斷,不去焦慮,不搞權謀,只是隨順事物的變化。

前一半正是法家的特徵,後一半正是道家的特色。法家那一半,總結為四字就是公正無私;再往前走一步,正是按規矩和法度辦事。

所以他們的道家成分不純正,不純正則源自不透徹。莊子指出,他們之所以談隨順事物,是因為看到了萬事萬物的局限性,比如天能覆蓋萬物卻不能承載,地能承載萬物卻不能覆蓋。為了不使自己的任何思考和作為落入這種局限性,他們選擇捨棄智巧和主見。

這是一種虛無之下的放縱,而非虛靜之下的無為。他們與真正道家的差距,是看到了萬變卻沒有看到不變的宗,於是不能在萬變不離其宗中以不變應萬變,只是被變化裹挾而去。

人最容易因為看到世界的荒謬,而落入虛無的陷阱,放任自流。這不是世界錯了,只是你看錯了。

莊子評老子

要得少,但要得好

莊子的衣缽直接傳承自老子,他會怎樣評價自己的老師?

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澹(dàn)然獨與神明居。

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

以濡(rú)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

以根本為精要,以現象為粗雜,以多為少,恬淡虛無獨與神明共處。建立常無、常有,歸於最高的太一。以柔弱謙下為表,以虛空容萬物為里。

水,柔所以越野穿山;天,空所以容納萬物。人也一樣,身段柔,什麼都過得去,所以一往無前;心能空,什麼都裝得下,因此波瀾不驚。

天道人事,一柔一空,便通達一切。做得到,因為他站立於大道的本,便不受制於有、無無盡循環的困。找不到這個本,是人的絕症。

莊子於是嘆道:

老聃(dān),古之博大真人哉!

有智慧的人,不是要的少,他只是知道真正的好東西是什麼,而選擇了那一個,捨棄了別的。

莊子評莊子

我們的心太小

莊子對自己的評價,因為誇得太厲害,實在不像自個說自個,讓很多人認為《天下》並非莊子親筆。也有人認為以《天下》思想的高明和文筆的華美,恐怕只有莊子本人才寫得出來。

誰知道呢。

可以知道的是,莊子為什麼是超一流的文學家?莊子的氣質為什麼最是超凡脫俗?莊子為什麼代表著中國文化的最高境界?都在這段評論里。

芴(hū)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以歸。

恍惚茫昧而沒有形跡,變化多端而沒有常規,死呀生呀,與天地並存,與造化同往!茫茫昧昧(mèi)到哪裡去,飄飄忽忽往哪裡走,包羅萬象,不知歸宿。

這就是莊子的氣質。

以謬(miù)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恣(zì)縱而不儻(tǎng),不以觭(jī)見之也。

以悠遠的論說,廣大的言論,不加限制的言辭,常放任而不拘束,不持一端之見。

這是莊子的方式。

以天下為沈(chén)濁,不可與莊語。

認為天下污濁,不可以講莊重的話。

這是莊子的態度。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áo)倪(ní)於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

獨自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傲視萬物,不搬弄是非,以與世俗相處。

這是莊子的方法。

上與造物者游,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

上與造物者同游,下與能超越生死、精神入道的人為友。

這是莊子的境界。

就算已經這樣超拔,然後呢?

其應於化而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不蛻(tuì),芒乎昧乎,未之盡者。

他的思想深度和精神世界,廣大深遠到似乎沒有盡頭……

所以莊子能逍遙,因為他的心大到無邊。而我們的心,太小了,裝下自己就已逼仄(zè)。

莊子評名家

不要追逐自己的影子

惠施是莊子一生的朋友,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可就是對這個老朋友,莊子每次見面必要抬杠,罵了他一輩子。

而惠施死後,莊子有一次經過他的墓,對弟子哀嘆:「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自從你走了,我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了!

兩人的不對付,到底是一種真性情與信任下的任性,對學問道理的認真,還是站在山巔之上的高手的寂寞宣洩?

至少,我們可以推知,雖然莊子不認同惠施的學說,但兩人的差距沒到沒法溝通的地步。否則,莊子只怕是說都不屑說的。

其實,惠施的思想足夠博大,思考的問題足夠深遠,邏輯的鏈條足夠嚴密……他只是差了一點——僅僅到此為止,沒將思考內化為精神的境界。

在莊子看來,這就沒用。

惠施思考的是這樣的大問題:

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里。天與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nì),物方生方死。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

已經逼近莊子「齊生死,一物我」的境界,卻只停留在腦袋。他是腦袋通了,莊子則是心通了。

名家學說,大體相當於西方哲學中的邏輯學。邏輯學沒有價值嗎?有,只是遠遠不夠。

所以莊子才對惠施發出這樣的嘆息:

惜乎!惠施之才,駘(dài)盪而不得,逐萬物而不反,是窮響以聲,形與影競走也,悲夫!

可惜呀!惠施的才能,放蕩而無所得,追逐萬物而不回頭,這是用聲音來止住迴響,形體和影子競走,可悲呀!

懂得了很多大道理,卻依舊過不好這一生。那是因為你得了惠施一樣的病。

莊子的結論

四種最高人格,一個至高境界

最後不禁要問,莊子眼中,何為圓滿的學問?何謂圓滿的人格?

他眼中,世間有四種圓滿人格,通向一種至高境界。

一切,都在這句話里:

不離於宗,謂之天人;不離於精,謂之神人;不離於真,謂之至人。以天為宗,以德為本,以道為門,兆(zhào)於變化,謂之聖人。

天人、神人、至人、聖人,四種圓滿人格其實是一種——明道之人。這樣的人,站立於根本如如不動,隨外在變化順其自然。

只有這樣的人,才擔得起那個至高境界——內聖外王

內聖,才能外王。唯有最出世之心,堪任最入世的事。

老子所謂「無為而無不為」。

來源:京博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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