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教《天窗》，帶學生讀出浙派散文字句的滋味

我在上課，老師們幫我拍的

今天的這節觀摩課，是我繼去年教過《天窗》以後的第二次教學。同樣是接待浙江來的小學語文教師培訓班。這次仍然是第二課時，我希望帶給學生不一樣的文字學習體驗。

課文內容

26.天 窗茅盾

鄉下的房子只有前面一排木板窗。暖和的晴天，木板窗扇扇打開，光線和空氣都有了。

碰著大風大雨，或者北風呼呼叫的冬天，木板窗只好關起來，屋子就黑得像地洞里似的。

於是鄉下人在屋頂上面開一個小方洞，裝一塊玻璃，叫做天窗。

夏天陣雨來了時，孩子們頂喜歡在雨里跑跳，仰著臉看閃電，然而大人們偏就不許，「到屋裡來呀！」孩子們跟著木板窗的關閉，也就被關在地洞似的屋裡了；這時候，小小的天窗是唯一的慰藉。

從那小小的玻璃，你會看見雨腳在那裡卜落卜落跳，你會看見帶子似的閃電一片；你想像到這雨、這風、這雷、這電，怎樣猛厲地掃蕩了這世界，你想像它們的威力比你在露天真實感到的要大十倍百倍。小小的天窗會使你的想像活躍起來。

晚上，當你被逼著上床去「休息」的時候，也許你還忘不了月光下的草地河灘，你偷偷地從帳子里伸出頭來，你仰起了臉，這時候，小小的天窗又是你唯一的慰藉！

你會從那小玻璃上面的一顆星，一朵雲，想像到無數閃閃爍爍可愛的星，無數像山似的、馬似的、巨人似的奇幻的雲彩；你會從那小玻璃上面掠過一條黑影，想像到這也許是灰色的蝙蝠，也許是會唱歌的夜鶯，也許是惡霸似的貓頭鷹——總之，美麗而神奇的夜的世界的一切，立刻會在你的想像中展開。

啊唷唷！這小小一方的空白是神奇的！它會使你看見了，若不是有了它你就想不起來的宇宙的秘密；它會使你想到了，若不是有了它你就永遠不會聯想到的種種事件！

發明這「天窗」的大人們，是應該被感謝的。因為活潑會想的孩子們，會知道怎樣從「無」中看出「有」，從「虛」中看出「實」，比任何他看到的更真切，更闊達，更複雜，更確實！

課堂實錄

《天窗》第二課時的教學實錄，是綜合了教案、課堂印象和老師聽課筆記整理的。

說「發獃」

1、板書課題。天窗（和作者茅盾）。

2、你喜歡「天窗故事」嗎？選取你最喜歡的一段讀給大家聽。

（1）老師邊聽邊選擇一個關鍵詞，板書。

例如：陣雨中；猛厲；夜世界；神奇等

（2）你讀的這段話描寫了什麼？表現了什麼樣的樂趣？

3、結合同學們的發言點評：我知道我們為什麼喜歡，因為這樣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做過，這就是一種發獃啊。但是我們發獃後就沒了，可是作者卻留下了這麼動情的文字。

4、梳理課文脈絡。4-7段寫的是天窗故事，那麼，頭尾的段落分別寫的是什麼呢？

板書「來歷」和「感嘆」。

說「鄉音」

5、這天窗下的小孩是怎樣一個小孩呢？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板書：沈德鴻。「茅盾」是他的筆名。

6、這篇散文是他小學時候的日記嗎？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板書：鄉下，回憶。（這個忘了寫了）

7、鄉下這間有天窗的小屋是在哪裡呢？你查過嗎？

（浙江的桐鄉在烏鎮，離我們這裡有300多公里。）

8、這小孩的生活情景離我們有110年的歷史，這篇文章也是70多年前寫的，這一切都與我們距離遙遠，那我們怎麼還能讀懂的呢？

（生活體驗的相似性；文字傳承，穿越歷史；結合我們的想像。讀他的生活，也是在讀我們自己的生活。）

9、那你們是真能讀懂這些詞語嗎？這些詞我的詞典上卻查不到！

（小黑板出示：猛厲、闊達；卜落卜落、啊唷唷）

（1）「猛厲」是在哪一個句子裡面？它是形容什麼的？板書：猛厲

（2）「闊達」又是形容什麼的呢？板書：闊達

（3）歸納：「猛厲」和「闊達」詞典上沒有解釋，你們是怎麼知道意思的呢？

（方法點撥：你是用合成詞語的理解方法嗎？）

（4）這個「卜落卜落、啊唷唷」怎麼讀？先試試。應該怎麼讀呢？

（對了，我們可以請教後面的浙江老師，他們用方言來教我們。）

（5）這「卜落卜落」是形容什麼的？哪個詞和它最接近？把想到的詞帶進句子讀一讀，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滴答滴答，嘩啦嘩啦，淅瀝淅瀝——沒有「卜落卜落」更能表現了雨的輕快、歡樂。

（學生髮言還說這個詞讀不僅僅是指聲音，而且有了動感。）

（6）「啊唷唷」是表達什麼意思呢？相當於什麼詞？帶到句子中讀讀看。

（7）作者使用這些方言詞語來寫作，給我們什麼樣的感覺呢？

（讓我們感受到了方言詞的生動、活潑）

10、點撥：一篇好的文學作品，不僅能夠傳達各種各樣事情和意象，同時還會把作者的個性特點甚至是他的生活姿態融了進來。這樣的文學作品才會生動感人。

說「有無」

11、「啊唷唷」表達了作者的一份感慨。輕讀課文最後兩段，體會他對天窗帶來的慰藉的感嘆。

12、他說的「無」和「有」是指什麼呢？「無」和「有」的交織給他帶了樂趣。

（這個環節做了略講處理）

說「你我」

13、有個問題，你覺得《天窗》真是「小沈同學」的童年故事嗎？

（1）真是他自己寫的嗎？

（有學生髮現說，這篇課文中用的「你」更多。）

（2）那為什麼全文都是用的「你」而不是「我」呢？

（同學回答說，用了「你」，就會把我們代入作者描寫的情境中，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把我們帶入到課文的想像當中去，文章讀起來會更真切。）（佩服，學生的回答太精彩了！）

（3）文中用了這麼多的「你」字，不顯得重複嗎？怎麼讀才不顯得重複呢？同桌試一試，互相聽一聽有什麼好方法？（這個內容我忘了教。記性不好啊！）

這需要一邊想像一邊做動作，做出一個停頓再讀，所以，朗讀時要有一個想像的過程。

14、我們現在都是讀著他的故事，我們是不是也會自然而然地聯想起我們自己的「慰藉」故事呢？

（我們是不是也有類似的經歷，在我們無聊、孤單、擔心、難過、委屈的時候，是怎麼樣度過的？後來因為一件東西因為一句話而有了慰藉呢？課後我們可以把這樣的情景寫成小小的日記，可以仿照4到7段的寫法。）

（這一個內容，我當時講得有些粗略。）

說「成長」

15、老師概括。

（1）生活是複雜的，但是也可以因為美好的回憶或者想像變得有滋有味。天窗下的這個小孩子在長大，他後來成了作家、文學評論家、社會活動家。

（2）當然，他也有矛盾過，就在大革命失敗的時候，他寫了一篇《幻滅》，看出當時他心情也非常複雜，向雜誌社投稿的時候他給自己起了個筆名叫「矛盾」。後來，還是葉聖陶先生為他改了名字，「茅盾」。

（3）這樣的童年回憶時時想起，就多了一份慰藉，多了一份勇氣。後來還創立了茅盾文學獎，鼓勵更多的人用文學、用筆墨來反映和讚美生活。

（我應該還接著說：大家今後還會閱讀到茅盾的作品，那時再看看，你能從字裡行間找到怎樣的一個他呢？可是，忘了。）

接著，來自德清逸夫小學的許立芬老師也執教了《天窗》第二課時，我們同課異構。

許老師在和同學交流閱讀思考

許老師利用預習單和導學單相結合的方式組織教學，並採用小組合作學習的方式，也給大家帶來了一堂精彩的課堂。她的教學關注學生語言積累、注重即時的讀寫結合、運用比較學習描寫方法，還能把孩子引向文學嚮往。一節課，向她以及她代表的浙派教學也學到了很多。

最後，我和老師們一起對兩節課進行了簡短的研討。

教學側記

去年這個時候也是給浙江的老師上的，也是同課異構，那次備課花了比較長的時間，已經覺得使出洪荒之力了。這次，我把上次的教案稿翻出來再看，覺得真的超越不了。怎麼辦？

（附去年的課：為課堂開一扇天窗：促進學生散文閱讀的意會和言傳）

想過好多切入點和主要教學點，可能都可以上出一種課型來。故事，情節，人物，語言，情趣，哲理，文學，好像都可以成為不錯的話題。那麼，哪一種是最樸素的？

總想留點什麼給學生記得。回首自己童年記憶，語文課上學過什麼，好像也記不得了。能記得的，是老師的相貌，說話的語氣，寫字的姿勢，這些，都不是書上的、課本上的。好歹能記得一篇課文、一段字句呢？也只有古代的人寫的詩句，還能背出幾句。於是我就在想，今天教學生這篇課文，有沒有什麼值得他們能在以後的日子裡還記得的？就像茅盾還能對老屋那塊天窗有個念想？我就反覆讀課文，在字裡行間努力去發現這麼樣的一個東西。

我想，這個東西一定是特別的，又是我們生活中常見的事物。也許，不是某個事物，而是一種感覺。

後來，我讀到的是浙江的方言，「卜落卜落」和「啊唷唷」，還有「猛厲」「闊達」，那種帶著鄉音的特別的童趣。於是，課堂的切入點就有了新著落。

但是，這些設想能否變成現實？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浙江老師和浙江方言都有，學生能不能意會言傳？期待著。

真好，遂了心愿。課堂現場，浙江的老師給了我們同學最好的方言朗讀示範，我們的學生居然表現了他們自己精彩的思考和說話。

感謝聽課的老師們，也感謝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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