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里的梔子花

梔子花的花語是永恆而堅定的愛情。1931——1949，是一個特殊的時間段。二十年的戰亂，拆散了無數家庭，泯滅了無數愛情。無數青年志士曾投身戰爭，為民族而戰，放下了自己的小家，捨棄了自己的愛人。但是，他們的愛只是沒有了那種耳鬢廝磨，呢喃絮語，卻從未有過改變，就像梔子花的花語那樣，永恆而堅定。

最近懷著敬畏的心看完了唐德剛先生口述文學史系列的一本小說，《戰爭與愛情》，看完之後無意間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北鳶》。兩本書，寫了兩份愛情，最終結局卻是一喜一悲。

相比於《戰爭與愛情》里林文孫與葉維瑩相愛而不得，最終只能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的悲劇結局，我更喜歡《北鳶》中盧文笙與馮仁禎那種相愛相守，走過一生的完美愛情。但是，對於人生，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被選擇的命運。就像《北鳶》中所說的那樣：人生就像一隻風箏，永遠命懸一線，也永遠有一線生機。雖然兩段愛情的命運不同，但無論相離還是相守，它們都有梔子花那樣堅定而恆久的力量，一生不變。

兩本書相比，說實話，我還是更喜歡葛亮的《北鳶》，因為唐德剛先生雖然不失為大家，但《戰爭與愛情》的寫作時代，還是離不開那時政治的影響，受階級觀念影響較為嚴重，而葛亮這位文筆不錯的年輕作家的作品沒有了時代束縛，再加上前者是口述史，後者更偏向於純粹的小說，所以《北鳶》讀起來確實更舒服一些。

有人說，讀完《北鳶》，總有有幾個配角比主角更能打動你，對我而言，那個角色是言秋凰。在那個戰亂的年代，她不是揮斥方遒的軍閥將領，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成員，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她只是一個戲子，一個社會底層的戲子。她也不像梅蘭芳大師那樣享譽世界，她只能在社會底層殘喘。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底層的戲子，卻活出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出身優伶的她偏偏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最終在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過後，人去樓空，那個男人，連她剛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消失無蹤，只剩這樣一個弱女子在亂世流蕩。然而愛過，她不悔。多年以後，當她再次見到當初的那個人時，馮家那個視琴如命的三少爺，為了那段消逝的愛情，息琴多年，再無知音。然而，就當我以為她只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世俗女子，就將這麼守著這份不敢繼續的愛情終此一生的時候，偏偏作者卻為她安排了一個更加轟轟烈烈的命運——為抗日救國而死。為了幫助國家拿回那份名單，她出賣了比生命還重要的貞操，最終與敵人同歸於盡，不願留名，只給了人們一個與日本軍官雙宿雙飛的幻想。言秋凰的遭遇，又讓我想起了《戰爭與愛情》里的阿寶，她只是一個妓女，卻通過自己的方式，不斷為國家收集情報，最終暴露身份而慘死。誰說商女不知亡國恨，其實，最卑賤的，不是你的職業，而是操守。即使一個戲子、一個妓女，都有為民族獻身的勇氣，那些漢奸文人又怎稱君子。

就這樣吧，回歸到愛情上，我覺得最像梔子花一樣堅定而恆久的愛情，不是分離後的念念不忘，而是能夠挺過一生，互持互助，相伴一生。當愛情走過數十年之後，才是真正的愛，希望我們都能擁有這樣一分一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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