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位我喜愛的作家
汪曾祺先生,祖籍江蘇,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1939年夏天,汪曾祺考入西南聯大中國文學系。
文筆還沒修鍊得夠好,是不敢寫汪曾祺先生的,怕自己見識淺薄惹人笑話,又怕顯得有些不敬重;閱讀的數目還不夠多,也不敢說他是我最喜歡的文人。但是最近讀汪曾祺先生的散文,讀得實在太開心了,也有一些非常奇妙的感受。我也受到了他豁達態度的影響,覺得心裡有東西,就平鋪直敘地寫出來,何苦一提筆就字斟句酌;想做一些事,那就做吧,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我讀書不算特別多,沒能在小時候就讀遍他們那個年代的名作,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先生的文章是在做高中語文考試的一篇閱讀理解的時候。他的文章給我留下了輕鬆和有生活意趣的印象。憑著這點記憶,兩年後我在沙河的地下圖書館裡閑晃時下意識地拿起了那本掠過我眼前的書,《汪曾祺散文精選》。
我不喜歡讀散文,印象中的散文都是清,淡,雅——平靜得抓不住作者一點點情緒,讀著讀著就容易燥,不深呼吸幾口平心靜氣一下很難繼續。但汪曾祺的散文看得我實在是停不下來。尤其是沒讀兩篇我就驚喜地看到他寫雲南的吃食,提到我家鄉曲靖的韭菜花!不自覺感嘆老先生真是有品位,韭菜花真的很有味。冷門的韭菜花在即使在當代一些旅遊攻略或者地方小吃推薦文章也從未被提起,而汪曾祺先生這篇文章寫就時已是70多年前。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同相隔久遠時空的一名離鄉學生在家鄉美食上達成了共識,非常奇妙,讓我覺得驚喜又親切。
我了解一些關於西南聯大的歷史,預想先生可能在雲南昆明生活過一段時間。於是一張張翻動書頁,果不其然地!看到他陸續地提到雲南的瓜果,家鄉的花樹,和其它特色美食。《昆明的雨》最有名,我也最喜歡。在旁人眼中地處高原,總是天氣晴朗的家鄉,在我眼中卻不總是那麼明烈鮮明的:雲南雨季長,雨水也多,雲有時很低。濕潤的雨季里空氣清涼,濕氣伴隨著樹木深綠清脆的碧色,如果是傍晚時分,總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汪曾祺先生是明白這種感覺的。在他寫到去友人學校未遇友人時看到的開得濃艷如血,紅花綠葉對比鮮明的美人蕉時,他說「我感到一種特殊的,顏色強烈的寂寞。」在他寫小時候看到晚飯花時,一天酷暑消逝,舒服的涼意中,他也能感到有些惆悵。
汪曾祺先生的雨中有樹和花,還有魚池,繽紛雜糅得讓雨有了顏色,模模糊糊地,竟讓身在沙河的我如在夜雨中讀書一樣。
總之,我太喜歡這些他寫家鄉的這些意象了,與我看到的是一樣的——先生寫山茶花,把紅綠相映的熱烈寫得像是藍天白雲般的鮮明開闊,還是那株美人蕉,他寫的卻是雨後傍晚有些慘烈倔強的濃艷,那種感覺就像黯淡天景下明亮的落日輝光。
當然,汪曾祺的意向寫得沒我上文中那麼莫名其妙,虛無縹緲。先生其實寫得挺實,寫花花草草就是寫花花草草,告訴我們它的習性,形狀,和文獻記錄。先生寫過一篇栽種葡萄的文章,實用具體得就像是農業頻道養豬節目里的介紹(當然文風總是更有趣平實的)。介紹之外,先生也曾經為梔子花正名(梔子花花大香濃,為文人不齒):「老子想這麼開就這麼開,你管得著嗎」,平和穩敘的節奏突然來這麼一下,彷彿都能聽到他寫著寫著,摔筆不寫了,發出的一聲「哼」。除了優美的花花草草,還能發現許多直接的笑點和樂趣。笑點和美感穿梭在平白的文字中,看著不綳,也不虛,就覺得挺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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