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喜劇 Suicide Bay

細九：我現在只想去北京每天陪我baby坐地鐵上班然後在咖啡店裡等他下班

阿瑟：我沒瘋！（病患語氣

文 / 阿瑟

如果要見你最後一面，我一點也不想化妝。我不能承認我是為了要你一句話一個結果才去找你的，因為我想不通，我很模糊。就像我寫「很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有人一起笑也有人一起哭嗎 你的脾氣收斂過了 雖然挑眉那一瞬間還是看得到殺氣 吃過苦嗎 會痛嗎 會心痛嗎 你的生活還有過去的影子嗎 還是只有前路 這些對我來說 都好模糊 模糊到讓我找不到路走不近你」一樣，但可能模糊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很想知道，就是很需要結果吧。我一時顧不及自己需要什麼，我滿腦子都是「如果你說答案都是不會 我就會信 我什麼都信」。我希望我是真的覺得，結果不重要，「我會信」才是最重要的。但事實上我需要一點什麼去信，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因為我已經不太能抓住自己是什麼了，我經常覺得我其實已經死了很多年，我只是每個朋友手裡、每個場景里存在的那一點碎片。我希望我的人生是沒有目的地的，不管我去做什麼，都沒有目的地就好了。

我希望你能習慣我，既然你沒有那麼喜歡。至於我自己，光喜歡就夠了，就根本不需要靠習慣來支撐。但是我其實沒有時間了。

我今天情緒不好，因為我想對你說一些很重的話。我想去找你最多有兩種結果，一是你在，那我就成功了，只要有結果不管是什麼我都是勝利的。二是你不在，那我連撒野都沒地方撒，就非常失敗。我總覺得事情無非就是這兩種結果，就像我當初說我喜歡你之前，同樣覺得無非只有兩種結果。然而一切結局都不是單純的是與否，只是是否能繼續罷了。我隱約感覺沒有是非就沒有真相。

我偏偏忘了，把事情說的晦澀，並不能更有效地解決問題啊。

你不在，我打電話確認過了。我情緒的確不好，這不能怪我，因為我特意來跟你說「你不喜歡我，那以後不用再見面了」，你人卻不在。我只能說算了我回去了。還沒等我走到地鐵站，手機屏幕上亮起你的電話號碼。大事不妙，我的腦子告訴我。上一次它這樣警告我，還是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你說，剛剛有點亂，沒好好聽你說，你這情緒不對啊，怎麼了到底。我說我想當面跟你說。你說說什麼，再跟我表白一次嗎。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沒笑，然後我笑了。我堅持要當面說，你說那你憋著吧，改天見面說，我到時候跟你說，我提前找你。

我其實有點想在電話里把話說掉，說你他媽到底怎麼想的，不喜歡能不能直說。說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別人，現在感情對你來說其實不重要吧。但是你好溫柔，你好溫柔，你好溫柔。這是你打給我的第一個電話，就在我充滿勇氣一心準備放棄的時候。我說不出口，甚至不確定見面了能說出口。

掛了電話，正好Z發消息問我怎麼樣，我就打電話給她，一句喂還沒說出口，就撐著人行道的護欄開始流眼淚。說流眼淚不準確，其實是埋著頭大哭。我跟Z說到，他說是不是要再跟我表白一次，Z突然也開始哭。她一哭我就哭得更大聲了。我說我好氣他，他憑什麼給我打電話，我以為我這樣找他他會煩，但他還給我打電話，還問你怎麼情緒不好。Z說他挺開心的啊他不煩。我邊哭邊說是嗎他開心嗎，他開心那我就不能放棄了啊。「不能放棄」四個字哽咽到斷斷續續，我坐在地鐵口的台階上，看到來往的行人都在看我。我甚至有念頭，覺得他要是看到我哭就好了，那我就能知道他會怎麼哄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他一定會哄，出於禮貌和風度也會哄。會遞紙巾，會說，你這，讓我有點慌啊，不要哭了，啊，我沒說不喜歡啊。

求你說，求你不要說。

魚說你敢不敢承認你就是需要一個結果，你的目的就是要一個結果，你不要說你沒有目的。我本來收好的眼淚又糊了滿臉，我說那你那麼凶幹嘛。我不會撒嬌，我真的不會撒嬌，但是我這句話其實是在撒嬌啊。我覺得我都這麼蠢這麼慘了，就不用再承認自己其實很軟弱了吧。

我想我走的時候應該會寫一封長信，我想也不是不知道你可能看不懂，我想我的情緒太多太細碎，我想即便如此也願意寫給你，因為你是你啊。我想，一廂情願對我來說並不是貶義詞。

我想過「但是至少我很勇敢，對吧」。

「發瘋讓我快樂」，我覺得這是我活到今天說過的唯一一句真話。我們之前覺得，如果能寫好一些東西，說明這些對你其實沒那麼重要，真正重要的東西是寫不好的。我們都錯了。像我們可以過朝九晚五的生活一樣，我們也可以對人說「今天很累吧飯我做好了」，真的，我們可以的。以後都沒有什麼標準，以後會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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