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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畫遺像的女人

2018年對米蘭的藝術愛好者來說是後現代大年,在這一年中各大美術館都會被色彩奪目形體各異、內涵豐富的藝術作品所佔據。但最令米蘭的藝術愛好者們興奮的可能還是被安排在開年春天的弗里達·卡羅特展。儘管米蘭常自稱自己是歐洲的文化之都,但市民們往往最常欣賞到的藝術作品也只是以歐洲藝術家為代表的藝術收藏。弗里達·卡羅作為墨西哥的國寶級藝術家,她的歷史地位放在那些歐洲畫家們爭奇鬥豔的藝術史上也不容小覷。因此,即便離展覽開幕已經過了兩個多月,虔誠的藝術愛好者們仍然要排上兩個多小時的隊伍才能看上一眼弗里達的作品。

在布展方面,展館Mudec一向很難給參觀者帶來多大驚喜。不過,這次展出的弗里達作品數量非常驚人,包括許多被大眾所熟知的知名作品。你看,能像弗里達那樣做到有著「許多被大眾熟知的知名作品」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在藝術史上也出不了幾個這樣的畫家。另一方面,她同時也是一個女畫家,一位有著強烈種族文化標籤、性格剛烈、經歷傳奇的藝術家。她的個人光環很難不讓人們注意到她,而她又樂於通過繪畫來表達關於自己的一切。她將自己的故事、情感、過去及未來都宣洩在畫布上,包括自己死後的樣子。弗里達正像是一本厚重的、充滿謎團的書,她的畫作正是解讀她這本神秘之書的暗碼。

策展人將弗里達的作品題材進行分類,為它們設置了不同的展廳。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們對於弗里達最好奇的,也是她最容易被人們議論的部分——弗里達多彩的個人特質。在這裡,策展人用了一個相當簡潔的詞來概括這個主題,那就是:女人。

在這個時代,如果僅僅因為她是一名稀有的著名女性藝術家而特殊看待弗里達,那是非常不公平的。不過也正是因為弗里達是一名女性畫家,可以從更多男性畫家忽視的視角去觀察生活,審視自己,從而創造出更多新穎的藝術作品。

要說弗里達的繪畫有多麼豐富又新奇,從她的自畫像就可見一斑。弗里達可以說是最喜歡給自己畫自畫像的藝術家之一,正兒八經的半身大頭自畫像數量就高達34幅,其餘還有大量以自己的形象為主角創作的作品。

男性畫家給自己畫自畫像,有時候像是一種成長的記錄:無論是從繪畫技法上的,還是個人心境、容貌上的。而弗里達的自畫像,更像是在給各個人格的自己做自我介紹。她會像我們今天任何一個愛美的姑娘們一樣,常常換身上時髦的配飾,然後用筆將這些東西畫下來。此外,她也喜歡將她的寵物也一起放進自畫像里,或者用充滿墨西哥風情的植物作為背景填充整個畫面。弗里達十分擅長處理物品的體量和質感,而這些線索正是解讀弗里達自畫像的關鍵。

1937年弗里達畫下了《Fulang Chang and I》,這是一幅她與自己的寵物猴的自畫像,一條粉色的絲帶裝飾著她的秀髮,並且向她的寵物猴飄去。在墨西哥文化中,猴子有一種「情慾」的暗示,而很多人也認為,這隻猴子也很有可能象徵著弗里達流產的孩子。

Fulang Chang and I

隔年,弗里達在紐約舉辦了一場個展,在個展開幕前,MoMA的主席A.Conger Goodyear見到了這幅作品,立即被弗里達獨特的表達手法所折服。他請求弗里達再畫一幅差不多的,放在展覽里一起展出。於是,就在酒店的房間里,弗里達畫了一個星期就畫了另一幅名為《Self-portrait with Monkey》的自畫像。在這幅作品中,我們可以發現弗里達的眼神比先前那幅更加堅定、沉著,她的面部表情也看起來萬分穩重。她的頭髮被盤起,顯得更加精神,而飄揚的粉色絲帶變成了一根綠色絲帶,系在了猴子的脖子上。猴子一隻手勾在弗里達的肩上,讓欣賞者忍不住去觀察那條像前哥倫比亞骨鏈式的、充滿原始野性的項鏈。在背景的處理上,弗里達則把先前那些搖曳的墨西哥「老人仙人掌」藏在了大片的葉子之後。顯然,這兩幅作品儘管用了差不多的元素,卻表達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一幅自畫像里的卡羅爾像一個溫柔的母親,而另一幅自畫像里的她,則像一個堅定勇敢的亞馬遜女戰士。

Self-portrait with Monkey

超現實主義藝術的領導人安德烈·布列東大加讚揚了這兩幅作品,將其視為絕佳的超現實主義藝術。「這根溫柔的絲帶捆綁著的卻是一顆炸彈。」他這麼評價道。

儘管弗里達的作品並不如同超現實主義宣言里規定的那樣,一切創作都是基於無意識的夢境,而是基於她真實的想法和境遇創作的。但弗里達還是因此在紐約名聲大噪了起來。

弗里達是第一個將自己的身體形象作為一種宣言的藝術家。她以或暗示、或直白、有時候還有些許暴力的方式,展現自己的女性形象,徹底改變了女性角色在繪畫中的符號。

對於弗里達來說,她的身體在畫布上變成了一種敘事手段,向公眾展露了人類的慾望、恐懼及焦慮。策展人分別用「地球」和「政治」兩個主題繼續深入揭示了弗里達是如何用她的身體語言來探討更多具有深度的問題。「地球」旨在討論弗里達作品裡,常常作為陪襯出現的那些動物、植物及一切有機物的意義。而「政治」則展示了弗里達是如何通過藝術手段來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一如其他作品,她的政治觀點同樣也是通過一些象徵性的手法表達,用自己的身體表達自己的政治宣言,充當公正與不公正、善與惡、個人自由與權力控制的形象。可以說,弗里達把她的身體通過畫布上轉變成了一種不屈不撓的女性力量,一具有著強大社會影響力的身體。

Broken Column

策展人以「苦痛」作為整個展覽的最後一個部分。由於她患有先天性的疾病,導致她從小在成長的過程中要經受令人難以忍受的生理上疼痛的折磨。她還遭遇過車禍,一生動過三十幾次手術,身體上的創傷使她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隨心所欲地選擇服飾,或者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而身體上的疼痛卻如遊魂一樣伴隨著她。此外,弗里達與其丈夫里維拉的支離破碎的情感關係也深刻地折磨著她。儘管弗里達的畫作色彩奪目,「苦痛」卻是她生命中主要的顏色。

弗里達常常用一些暴力、毀滅性的畫面來展示她生命中的痛苦。她所做的就是殘酷地將觀察者置於自己的恐懼面前,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們在觀察弗里達的那些具有暴力畫面的作品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不安、焦慮、恐懼,並且會讓我們對她的痛苦產生一種同理心。

由於她的健康每況愈下,經常不得不長時間地卧床養病。在此期間,她依然堅持將畫布吊起來作畫,用身體上的痛苦作為靈感源泉創作了許多與自己的死亡、靈魂有關的作品。

Tree of Hope, Keep Firm

在這些作品中,我們可以發現弗里達常常在作品中畫出「兩個自己」。兩個弗里達總是形象相反,一個經受痛苦、軟弱,一個朝氣蓬勃,充滿希望。在這裡,她不僅將自己的恐懼驅除到了畫面上,同時也喚出想像中的充滿希望的形象,來安慰經受折磨的自己。弗里達曾說:「我很孤單,所以我常常自己畫自己。只有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當現實手段無法撫平她的傷口時,藝術就是她最好的解藥。

本次展覽展出了弗里達兩幅從未發表過的作品,其中一幅名為《Nina con collar》,畫的是弗里達的一個助手的女兒。這幅作品曾經作為禮物送給畫作主角的女兒,後來因為一直未面世而不被人熟知。

許多珍貴的速寫手稿也伴隨著弗里達的信件一起展出,而弗里達的許多被修復成彩色的照片,也在她的自畫像們的擁簇下掛在牆上。彩色相片里的弗里達目光既堅定、又擁有著母性的柔情,這是在場任何一個和弗里達相片一起合影的女性都無法比擬的力量。

在展覽最後,一個黝黑的房間展示了弗里達的攝影師在弗里達死後,在她最後生活的房子里的廁所記錄下的照片。儘管這些照片里我們看不到任何弗里達形象,卻依然遺留著她最後生活的痕迹:折磨她的束腰像屍骨一樣懸掛在牆上,浴缸里斜放著支撐她步行的拐杖。一張斯大林的相片掉落在浴缸邊上。一切都是這麼簡樸,卻能讓人聯想到弗里達漫長且堅強的一生。

「我希望出口是通往幸福,也希望不用再回到這個世界了。」

作者:施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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