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造車勢力不會沒有機會，傳統車企也不能安枕無憂

最新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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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大變革面前，活下去才是王道

文 | 張碩

剛剛過去的北京車展，造車新勢力組團亮相，10多家造車新勢力展出了超過20款新車。無論是媒體日還是觀眾日，蔚來、威馬、拜騰這些新造車勢力的展台都吸引了相當多的目光關注，一眾汽車大佬在「掃館」時也不忘觀摩造車野蠻人的最新成果。

當這些創新理念從PPT開始落到產品，包括有些量產車已經可以接受用戶的檢閱時，在汽車行業積澱已久的老玩家以及媒體依然對這些新玩家抱有不屑甚至否定的態度。特別是吉利汽車董事長李書福看似對新造車勢力的一番「炮轟」，再次把對新造車勢力的質疑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李書福的原話是：「我們不能濫用互聯網概念，現在很多人用互聯網電動汽車到處忽悠，我覺得很危險，老百姓那點錢賺的不容易。」

事實上，李書福批判的是這批新造車勢力中高舉互聯網概念、忽悠資本的那些企業，而不是完全針對所有造車新勢力。

畢竟在近幾年借著政策和市場環境興起的100多家新造車企業中不可避免會有拿著PPT概念到處圈錢的混水摸魚者。

而外界發酵的各種解讀卻藉由李書福的觀點將新造車勢力批判的一無是處。

資深媒體人汪雲青在《李書福金玉良言相勸，但造車新勢力們已經回不了頭》一文中，更為犀利地預言這場潮流的結局終將遍野哀鴻、血本無歸，「新勢力們根本沒有創新、顛覆不了誰，而市場也不會給造車新勢力們任何機會」。

這篇10萬+的稿件隨後引發了業內更大範圍的辯論。

圖註：最近一張集合了近50個造車新勢力LOGO的圖片開始在朋友圈刷屏，即便是在汽車行業浸淫已久的資深媒體人也很難認全所有標識。誰能說這裡面沒有混水摸魚的忽悠者呢?

曾任東風雷諾執行副總裁、現任SF Motors CO-CEO的胡信東對新舊造車勢力的解讀應該更符合李書福的本意，「這是對風險的擔心，而不是對現在中國電動車發展參與者的標籤化」。

他認為在中國電動車發展初級階段要警惕三種風險：

第一種風險是機會主義者，通過資本套現離場。他們過於簡單地理解了電動車發展的技術瓶頸。相比於傳統汽車，電動車發展的每一步都很艱辛，意味著大量的創新活動。簡單來說，電動車供應商體系的能力遠遠低於傳統燃油車的供應商體系，營銷網路發展的成本遠遠大於傳統車企，路轉粉的難度大於基盤用戶的轉化……

第二種風險是簡單的技術集成，拿來主義。沒有自己的核心研發能力，可以走得快，但是永遠走不遠。特斯拉之所以是特斯拉，是它有強大的研發能力支撐。這方面我們教訓慘重。

第三種風險是安全，包括電池，自動駕駛等。有些電動車企業急於求成，時間表非常激進，可以理解是資本退出，融資壓力等。但是，無論是傳統車企還是互聯網企業，都必須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們不能把馬路作為試車場，任何安全的問題，對行業發展都是一次重大打擊，是對用戶信心的摧毀。

造車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美國的新能源汽車造車浪潮中，最有影響力的車企是美國電動車三劍客「Fisker、Coda、Tesla」。到 2013 年底，Coda 和 Fisker 相繼宣布破產，僅剩特斯拉一枝獨秀。十幾年前，吉利、奇瑞、比亞迪的橫空出世也曾經歷了外界的各種不看好。樂視造車也因資金鏈斷裂不了了之。

我們很欣喜地看到，事實上部分中國新造車勢力對於自己的未來有足夠清晰的認知。

面對關於造車新勢力靠燒錢、盈利遙遙無期的質疑，奇點汽車創始人、CEO瀋海寅說，新勢力也好，老行家也好，在新的一波浪潮當中，都會出現一波的大淘汰，關鍵是你的產品是否最終滿足用戶的需求。能夠造出來，哪怕是100年，也能活下來，如果做不出來，你再怎麼新，也是狗屁。

愛馳汽車聯合創始人兼CEO谷峰則表示:「我們要做的不是顛覆、不是革命,而是進化。我們充分尊重傳統車企的製造成果,同時要讓它更符合時代需求,更切中消費者的需求。」

蔚來汽車聯合創始人、總裁秦力洪在北京車展上接受媒體採訪時候表示，「從蔚來汽車成立的第一天，從來沒有說過『顛覆』之類與傳統汽車行業針鋒相對的話語。」他強調，「蔚來汽車提倡融合創新和換道先跑。」

在百年汽車業向智能化和電動化轉型的過程中，傳統車企同樣面臨生存的危機和挑戰，如果跟不上時代的變化趨勢以及用戶需求，一樣也有被淘汰的可能。從這個角度來看，傳統車企與新造車勢力都有很長的路要走。

同時，不得不說新造車勢力確實給百年汽車行業帶來新的變化。

豐田汽車公司常務、豐田汽車研發中心（中國）有限公司總經理中尾清哉就曾直接表達過對新興勢力的讚賞之情：「新興車企的這種出行服務意識，以及智能互聯的意識，我們作為一家傳統車企是值得學習的。」

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首席專家、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吳松泉也對新勢力表達了認可，他認為，新創企業還是有機會的，他們資源整合能力比較強，非常注重用戶體驗，千方百計取悅用戶，讓用戶滿意。「只不過多年後，大部分企業最大的可能是成為烈士，少數才會是勇士，成為市場的重要參與者。」

長安汽車總裁朱華榮也曾表示：「以互聯網企業為代表的造車新勢力對於對客戶的理解，已經做到了很深的程度，這非常值得傳統汽車企業學習。」

與此同時，我們也發現了新造車與傳統車企的融合趨勢，比如一汽投資拜騰、北汽新能源戰略合作奇點汽車、長安合資蔚來等。在未來出行說看來，在當前的變革趨勢下，新造車勢力要走下PPT，傳統汽車人也要脫下西裝、解開領帶，互相學習對方所長，畢竟活下去才是王道。

未來出行說選取了在這場論辯中有代表性的一些觀點，有新造車的申辯，有媒體的第三方視角，看看他們怎麼說。

何小鵬（小鵬汽車董事長）：當年我剛剛進入移動互聯網創業的時候，不少有經驗的朋友也好言相勸，後來第一批大概1500家創業公司，還是成長出來了幾家，後來第二波第三波移動創業浪潮更多，例如小米。今天李書福看造車新勢力，可能類似我看畢業生創業一樣。風險雖然很高，但是還是不能說沒有大成功的機會。看創業公司最怕的是用靜態看動態，用歷史看未來，我們就是在將看起來不可能變為可能。這是創業者的挑戰，也是創業者的樂趣。

今天造車新勢力有很多問題，過度營銷忽悠政府和用戶的現象也很明顯，我身處其中也覺得忽悠一大堆，但是借用華為的一句話，小勝靠智，大勝靠德，最後勝出的一定是優勝劣汰出來的，市場打拚出來的，眼前的亂象兩年內自然會恢復常態。

吉利也是從草根創業打出來的公司，值得尊敬，也感謝能夠給我們更清醒的建議和警告，但中國需要更多靠譜的創業者，更多創新的創業者，需要更多各行各業不同的吉利、阿里、小米、華為等很多企業。後面的人事實上還有更多更大的機會，有時候感覺，這個時代的年輕人是最有機會的。

陸群（前途汽車董事長）：籠統地大批大判一下，解決什麼問題呢？還是要深入下去分析產業邏輯、產業規律和產業問題……一件事還沒有辦成，有爭議和質疑是很正常的，因為你還沒有證據證明你行。

瀋海寅（奇點汽車創始人、CEO）：一個偉大的行業要不斷容納新的元素。如果亨利.福特從百年前穿越而來，會被電視嚇尿，會被手機嚇尿，他甚至會被沖水馬桶嚇尿！唯有汽車，他會哈哈一笑。如果設一個百年嚇尿指數，汽車排名倒數第一。古老而傳統的汽車行業真到了該改變的時刻！新能源技術的發展，信息技術的進步，人工智慧的突破都在推動這種改變的到來！

對於那些新進企業、新的探索、新的嘗試，我們應該多一些包容，也許，他們中間就有中國的福特、中國的豐田、中國的特斯拉！而對於失敗，我們應該多一些寬容，這是一個偉大而古老的行業之所以偉大的原因。

付強（愛馳汽車聯合創始人兼總裁）：汽車誕生100多年來一直有行業的新介入者。一直都有成功者，當然失敗者也甚眾。這個時代為新介入者提供了又一個成功的良好的溫床。對所有事情的看法都不能以偏概全。

胡信東（SF Motors CO-CEO）：第一，在中國電動車發展的初級階段，一切建設性的討論，都是歡迎的；但是，現在就得出非A即B的結論，為時尚早。

第二，中國電動車的發展和壯大，兩種推動力量顯而易見：一種是互聯網公司，一種是傳統車企。互聯網企業有自己的強項：鮮明的品牌；高效的互動；輕資產；社會資本集聚；高效；團隊的力量。傳統車企有自己的優勢：產品開發的積澱；供應商體系；製造能力；大量用戶基礎等。

第三，任何一方的嘗試，都對行業發展有益。當年蘋果說做手機，手機行業笑了；特斯拉說做電動車，傳統車企笑了。但是兩者均成功了！這是一個皆有可能的時代！

第四，在中國電動車發展進程中，可能有失敗者，就像美國，正是一些不成功的企業，才凸現了馬斯克的偉大。中國也同理。互聯網企業和傳統車企應該相互借鑒，相互擁抱，取長補短，而不是相互指責。哪怕是失敗者，它也是對行業發展有貢獻。世上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

賈可（《汽車商業評論》總編輯）：老的是害怕了才說新的不行，結果有人還真以為新的不行。邏輯是，不能因為新的不能全成功就說新的不行，就像老的大多數也不成功，但不能說老的就別活了一樣。他是為了競爭擾亂視聽，你跟著起鬨彷彿先知就不好了。

武衛強（汽車頭條總編輯）：無論是新勢力、舊勢力，還是舊勢力孕育的新力量，活下去才是王道。……誰能成為新造車運動的「老A」？一定是要麼有實力，要麼能避開批量生產、批量交付，渠道建設、售後服務的企業。有實力的一大票，能避開的也不少。今天的吉利，不正是通過國際併購避開了品牌和技術的自我緩慢生長嗎？新造車運動，還有很多可避開的路徑，只不過眼下的新勢力軍團，大多數是準備硬碰硬。「老A」沒有真正出現之前，汽車業的競爭就與恐嚇無關……

楊泓澤（車聯天下董事長）：李斌就是二十年前的李書福，不過是站在更高的肩膀上。從觀致，到寶沃、吉利和領克，還有WEY和榮威，以及蔚來，都是在不斷挑戰中國自主品牌的天花板。李斌只是一個新的加入者。企業和企業家的使命，就是不斷地前赴後繼的發現和創造新的需求。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革命註定要流血犧牲。我尊重所有優秀的企業家，並以之為榜樣。

蘇雨農（車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CEO）：對於新興造車勢力，我們都希望能有新企業站出來攪動格局。但是現在看來，困難大於期望。所以藉助車展的平台，有爭議和質疑都很正常，看看傳統企業受到的爭議少嗎？各個企業也應有接受質疑的勇氣和底氣。

邱鍇俊（電動車觀察家總編輯）：應該趕緊清算多數新造車企業。我說的清算，不是秋後算賬的政治清算，而是純商業意義上的。對於來湊數或者圈錢的新造車企業，應當促使其趕緊終止經營，清查、估價、分配剩餘財產……也不是一棍子打死所有新造車企業，而是希望市場發揮自發調節作用，讓資源重新配置，組合出更強大的幾個新造車企業，面對積極轉型的傳統造車勢力，尚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