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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大賽37:門牙事件

文/神仙哥哥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一大早,一個驚人的消息不脛而走:馬立夏被人打掉一顆門牙!

這是一個夏日的早晨,露水還很厚重,樹林子里的蟬兒顯然還沒從睡夢中蘇醒過來,不然,肯定會放喉高歌了。若放在早些年,水灣里早就蛙鳴悠揚,叫得歡了。可如今,無論水灣,還是河底,早就幹得露了底不說,並且已經被挖掘機的利爪開墾出來,種上莊稼。昔日滿目的水柳、蘆葦、蒲草也好,葦喳兒、水鴨也罷,全都不見了蹤影,哪裡還有一點點野趣橫生的東西?

蛤蟆灣村地處膠東農村,全村只有百十來戶人家,世代以耕種為業。但苦於無水,常年靠天吃飯,全村兩千多畝旱薄地,只能種植麥子、苞米和花生等效益低的糧食作物。村民們各自為戰,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就像四處打洞的老鼠一樣,大窩子小窩子,村裡村外挖遍了窩子。碰到天旱,卻哪裡也找不到一點水。好歹上邊撥下專項扶貧資金,幫助蛤蟆灣村開挖了一處佔地足有二十多畝的大平塘,這才解決了燃眉之急。誰能想到,這兩年,好好的大平塘竟然被人佔了。

蛤蟆灣村畢竟太小了,加上一些喜歡添油加醋傳話的老婆嘴們,馬立夏被人打掉門牙這樣重量級的消息,無論如何,誰的耳朵也不會錯過。其實,最先知道消息的是三胖子,就有人向他打探消息,問他是誰這麼大膽,光天化日之下敢動手打人,要知道,打人比吃肉還貴呢。誰知,三胖子先是笑笑,故意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說:「誰打的?還不是好傢夥的,軟弱無能的誰敢打人!」逼急了,三胖子這才說,「還能有誰,還不是馬蛋子乾的!」來人這才倒吸一口涼氣說:「馬蛋子那小子啊,厲害的角色,猜猜也就八九不離十。」

據說,打人事件發生在昨天夜裡。當天深夜,大家都在平塘搶水澆苞米。天旱得要命,火燒眉毛的時候,能保住一畝是一畝。剛澆了一會兒,突然發覺管子不出水了,大家趕緊跑到平塘一看,原來是馬蛋子給他們停了機器,不讓抽了。三胖子平時收購幾隻值不了幾個錢的死狗,賣個狗肉,跟馬蛋子吃吃喝喝,稱兄道弟,倒也十分熟絡。見馬蛋子來了,三胖子趕緊滿臉堆笑迎上去,摸出將軍煙遞過去。三胖子說:「大兄弟,你就行行好,讓我澆完這幾畝苞米。」馬蛋子翻弄著大眼珠子說:「不行,我費事八掛地挖出水來,還等著澆地,那輪得到你們!再說,讓你抽了,別人能不攀比?能不生我的氣?」三胖子並不甘心地說:「這還不都是老天爺逼的,要不,誰願意半宿五更地出來遭這份洋罪?」三胖子老婆也湊過來,嘴甜乖巧會說話:「大兄弟,你看看,機器管子都鋪排好了,就讓俺把苞米澆了吧。不要緊,要錢給錢,實在不行,你家地多,等忙不完,我們就去幫你幹活,這還不行?」好說歹說,說動了心,馬蛋子總算開恩,讓三胖子抽起水來。

可馬立夏呢,蹲在一邊,一言不發,悶悶地抽著煙,見馬蛋子讓三胖子抽水,便站起來,扭開電鎖,發動起機器打算抽水,卻再次被馬蛋子熄了火。馬立夏一把甩開馬蛋子的手,氣呼呼地說:「我要抽水澆苞米,你憑什麼不讓抽?平塘是大夥的,是上級的扶貧工程,不是你家的,你說了不算!」馬蛋子說:「平塘不是我家的不假,但是我開挖加深的,就不讓抽水,今天我說了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馬立夏火了,把煙蒂一口吐在地上,上前把馬蛋子推了一把說:「上一邊去,別耽誤了我幹活!」這一推,把馬蛋子推火了,叫道:「好啊,你敢動我一指頭,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馬蛋子彪悍呀,瘦小的馬立夏哪是他的對手,馬蛋子一拳朝馬立夏臉上砸過去,頓時,馬立夏眼前直冒金星,滿臉開花,滿地找牙……

好好的大平塘,不讓抽水,地也沒法澆了,苞米只等乾死了,馬立夏躺在醫院裡打吊瓶,翻來覆去像烙餅,滿腦子裡裝著地里奄奄一息的苞米。一個醫生瞅瞅四下無人,提醒他說:「我說老馬,我看你也是個老實人,你這樣躺著也不是個辦法,老實人歸老實人,可也不能總吃虧,總得想法出出這口惡氣,最起碼得找個說理的地方,打了也不能白打,你說是不是?」一句話,提醒了馬立夏。馬立夏知道,論家族勢力,馬蛋子弟兄多,勢力大,可他馬立夏單門獨戶,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了,兩個女兒都已經出嫁了,根本就不是馬蛋子的對手。可好好的一個人被打了,窩囊啊,這口氣怎能咽下去。

馬立夏終於捂著漏風的嘴巴,走進了村主任馬駒子家裡。

馬駒子是新當選還不到一年的村主任,在外面搗鼓了幾年藥品,不管真的假的,反正發了不小的財,有財力的支持,才能參加競選。馬立夏覺得,只要找到馬駒子,就有了膽量,就有了信心,就有了依靠。因為選舉那會兒,馬駒子還親自去過他家拉票,並且信誓旦旦說了一大堆暖心窩子的話。當時的情景,馬立夏一輩子也忘不了。

當馬駒子聽了馬立夏眼淚汪汪地訴說之後,不自然地笑了笑,說:「你可別怪我,這種事我管不了,我可不想惹火燒身。」馬立夏一聽急了說:「就要你管,我們還是同宗同族,如果論起輩分來,我還是你叔呢。」馬駒子並不以為然說:「你是我叔我也管不了。」馬立夏說:「當初我可投過你兩票!」馬駒子說:「投我三票我也管不了!」馬立夏說:「你不管誰管?大夥選出你來幹啥?你就光知道收收水費電費?光等著喝酒往家拿工資?不要忘了你是蛤蟆灣村的當家人呀!」馬駒子說:「不要說那麼多,這種事還用我教你?去找黑社會嘛,黑社會誰不害怕?黑社會一出手,沒有擺不平的事情。你只要捨得花錢,要胳膊要腿隨你便!」馬立夏一聽不是個味兒,起身走了。媽的,什麼玩意兒,當初老子瞎了眼,白白投了你兩票!馬立夏出了門,還不忘回頭朝馬駒子的大門狠狠地「呸」了一口。

馬立夏氣鼓鼓地回了家,仰躺在炕上,一個勁兒地唉聲嘆氣。老婆埋怨說:「我說吧,不讓你去找馬駒子了,可你就是不聽。你認為,求馬駒子就那麼好求呀?選舉之前裝孫子,上了台就變成了爺爺,你懂不懂?依我看,你就別逞能了,還是打掉牙往肚裡咽,自認倒霉吧!」馬立夏哭喪著臉說:「我就這麼窩囊嗎?我是咽不下這口氣啊!」老婆一聽不耐煩地說:「那好,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苞米乾死,你自個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吧!」

第二天,馬立夏還是去了派出所,接待他的是民警老郝。老郝是當地人,在派出所幹了三十多年,是有名的和事佬,跟馬立夏也都認識。他一聽馬立夏被人打了不說,還打去了一顆大門牙,頓時嚴肅起來,眼都瞪大了,抓過紙筆說:「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簡直無法無天了,你快說說,我給你做個筆錄,如果情況屬實,該抓人抓人!」馬立夏不會撒謊,就把夜裡怎樣搶水澆苞米、怎樣被馬蛋子停了機器,又怎樣被馬蛋子打了,一五一十,如實道來。

隨著馬立夏的敘說,老郝緊張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面色也開始變得和悅起來,略停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哦,原來是這個樣子。那個馬蛋子,那可是你們蛤蟆灣村有名的人物。我對這個人了解得最清楚,就是他,租種了五百多畝地;就是他,把村裡的大平塘挖了,自己佔了;就是他,把好好的河道挖了,建成養鴨場、釣魚場……」馬立夏馬上插嘴說:「老郝,你說說,這個馬蛋子,是不是新時代的黃世仁南霸天?如此霸道,蠻橫不講理,這跟過去的地主惡霸有什麼兩樣?」老郝就笑了說:「話可不能這麼說,黃世仁南霸天是舊時代的代表人物,現在是新時代,新時代的發展需要馬蛋子這樣的模範帶頭戶嘛!你沒看見,那些落戶鎮上的企業,有幾家不是污染企業?污水長流,濃煙滾滾,還不是希圖人家的那幾個稅收?還不是顯擺自己所謂的政績?這個連政府都支持,更何況我們一個小小的當差的呢!你沒看見,去年,就是這個馬蛋子,還戴著大紅花站在台上,鎮長還跟他一起握手,還一起登過報紙、上過電視哩!馬蛋子那小子倒是挺會來事兒,就是我們派出所人員下鄉,誰沒吃過拿過?」

馬立夏一聽急了,說:「難道說,蛤蟆灣村光他馬蛋子一個人吃飯,老百姓用不用吃飯、用不用活了?」老郝撓著後腦,說話就有些吞吞吐吐了,說:「這、這個就不好說啦,恐怕誰也解釋不清楚」。馬立夏有些著急地說:「誰是地主誰是惡霸,這個不該我的事,現在馬蛋子打了我,我今天來就是要討回一個公道!」老郝說:「我說老馬,都是鄉里鄉親的,成天低頭不見低頭見,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退一步海闊天空嘛,我看你就忍下這口氣吧。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把馬蛋子惹火了,往後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你走路擋你的道,當你的面吐唾沫,背後戳你脊梁骨,你的孩子還得時時提防、事事小心著點呢,是吧。」

馬立夏哭喪著臉說:「這些後果我都明白,可我還真忍不下這口氣哇!」老郝說:「你也不想想,人家馬蛋子為啥讓三胖子抽水,唯獨不讓你抽?畢竟是人家馬蛋子自己大把掏錢把大平塘加深了嘛!」馬立夏說:「挖得再深也是上級的扶貧工程,也是集體的財產,我不服呀!」老郝不悅了,拉下臉子說:「話是這麼說,不服是你的事兒。我問你,那你為什麼不去挖一挖?你去抽人家的水,為什麼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還這麼犟?真沒見過你這號人!」話音未落,老郝把筆一扔,抬腿就走,留下馬立夏一個人愣怔在那裡……

馬立夏正進退兩難,卻見老郝又轉悠了回來,大約是覺得他馬立夏有些冤,才回來跟他說話:「你們蛤蟆灣是無水區,這個我知道。我早就聽說過,上級為你們拉上了輸水管道。我下鄉都看見了,田間地頭上,一個個水泥小屋,就是一個個水龍頭,不知道裡面有水沒有?」馬立夏哭笑不得地說:「啊呀,老郝,哪是什麼扶貧工程,還不是面子工程,擺在那裡好看的?實話告訴你吧,輸水管道已經拉上好幾年了,裡面一滴水也沒有,就像一個個土地廟一樣,好看不顯靈啊!」停一下,馬立夏又說,「聽說有個村子,上級下來幾十萬扶貧款,就是讓挖大平塘,解決村民澆地。村幹部一合計,找來挖掘機,把一處破舊的平塘,略加整修,加高平塘邊沿,把平塘邊沿再壘上花牆,等上邊來驗收,好吃好喝一頓,花幾個小錢,糊弄來一大筆錢,可錢都到哪裡去了,只有鬼才知道!」

「看看你,光你自己的事兒還沒解決,又扯上別人的事兒,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快別說了,說了光生氣!」老郝不滿地瞅了馬立夏一眼,想一想,才說:「難道,你們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三家兩家合夥打一眼深井,一百米不行,就打二百米,我就不信打不出水來!」馬立夏說:「老郝啊,話說說容易,可實際做起來,真比上天還難!」老郝說:「這有何難?我就不信,捨得花錢還愁打不出井來,娶了媳婦還愁生不齣兒子來!」馬立夏說:「你想想,你投上一筆錢,辛辛苦苦把深井打出來了,那不過是才剛開了個頭兒。往下還要拉電,還要埋地下電纜,還要擔心被人毀壞,擔心黑社會敲詐。最糟糕的是,你以為電是那麼好拉的?村幹部、農電站,個個都是老虎,老虎是幹啥的?老虎是吃肉的,不結結實實地啃你幾口,能輕易放過你?唉,想想頭皮都發麻呀!」老郝說:「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莊稼乾死不成?」馬立夏說:「乾死就乾死吧,最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滴雨也別下,最好顆粒無收,大家一起喝西北風才好呢!」老郝一聽話不投機,這才不做聲,轉身忙別的去了。

馬立夏悵悵地回到家,已經快要晌天了,老婆下地澆苞米,還沒回來。如今的三輪電動車真方便,拉上一大塑料桶水,就能澆幾十棵苞米,一天拉上十幾趟,就能澆一畝多地,堅持幾天,就能保證幾畝地的苞米死不了,老天乾旱無情,人總不能坐以待斃。平時都是老婆操持家務,洗衣做飯,馬立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現在老婆不在家,馬立夏的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喚,心發慌,腿有些打顫,必須馬上解決肚子問題。那顆大門牙反正已經打落了,也不痛了,以後鑲上一顆金牙就是了,馬立夏想得很好。

下了一碗麵條,馬立夏連湯帶面,呼嚕呼嚕扒了,肚子也不覺得餓了,身上也有勁兒了,尋思一會兒,就尋到了一把刀子。這是一把尺把長的水果刀,本來挺鋒利的,可馬立夏覺得有必要再用磨刀石磨一磨,只有磨了才會發揮它更大的殺傷威力。霍霍的磨刀聲,正好被從馬立夏家門口走過的三胖子聽見了,就奇怪地問:「馬立夏真是閑得有力氣沒處使上,你老婆在地里拉水澆苞米,你卻在家裡磨刀子,幹啥用,殺豬?」馬立夏恨恨地說:「對,沒錯兒,殺豬,我要去殺一頭很肥很肥的豬,這頭豬太可惡太可恨了,我非殺了它不可!」三胖子問:「看你火沖腦門子,是什麼樣的一頭豬惹急了你敢動刀子?」馬立夏咬著牙說:「你還不知道?你看沒看到馬蛋子這頭豬太肥了,還不該殺?」三胖子就嚇了一跳,就說:「馬立夏,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馬立夏晃了晃手裡雪亮的刀子,恨恨地說:「馬蛋子要我一顆牙,我要馬蛋子一條命,今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非宰了這小子不可!」這一晃,嚇得三胖子兔子一樣逃走了。

馬立夏知道馬蛋子此時肯定在大平塘那裡抽水澆苞米,就拎著刀子,決定去找馬蛋子討個說法。其實,馬立夏不想要馬蛋子賠償多少錢,他馬立夏今非昔比不缺錢,如今老百姓的日子確實好過了,誰家也不缺錢,他只想聽馬蛋子說一句道歉的話,就是拿著刀子,也不過是想起個震懾作用,他不想殺人,殺人是要償命的,這個馬立夏比誰都懂。可馬立夏明明知道,就馬蛋子那號人,寧肯挨刀子,也不會說半句軟話。此時,馬立夏還是看到馬蛋子了,而且還不止他一人,身邊還多了個三胖子。三胖子肯定會告訴馬蛋子,說他馬立夏要殺了他馬蛋子。此時的馬立夏,手腳還是發軟了,他倒是滿心希望三胖子趕過來制止他,甚至奪下他手中的刀子,阻止他這次冒險行動,可三胖子躲得遠遠的,看不出有半點勸架的態勢。馬立夏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直直地朝馬蛋子走去了。

馬蛋子太得意了,得意的簡直有些猖狂了。他顯然聽說了馬立夏要來殺他的消息,就他?老子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他馬立夏的腰還粗呢。馬蛋子就拍著狗熊一樣的胸脯,朝搖搖晃晃走來的馬立夏喊著:「要殺我,是不是?我要你馬立夏一顆牙,你要我馬蛋子一條命,好嘛,來呀,有種的朝這兒捅,快來呀,老子絕不會還手的,老子還手你馬立夏就是我爺爺!」激將之下,馬立夏只覺得六脈奔涌,血沖腦門,忽然一下了變得耳聾眼花了,腳下就像踩在了棉花垛上,或雲朵上,恍恍惚惚中,提在手裡的刀子直直地進入了馬蛋子的肚子,幾乎沒費什麼大力氣。馬蛋子哼也沒哼一聲,就像一截子樹樁一樣倒了下去。馬蛋子一倒,馬立夏這才如夢方醒,知道殺人了,於是,倉皇出逃、奔火車站,逃進大城市或深山老林……各種念頭一一在腦子裡閃現。

馬立夏還是準備出逃了,他只想一個人悄悄地走。他不想告訴老婆,不想告訴老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想讓她受到更多的驚嚇,因為這個世界帶給她的驚嚇與無奈實在是太多了。

馬立夏並不想拋家舍業,一個人遠走他鄉,他還想能夠早一天回來跟老婆一塊種地,畢竟,這塊土地帶給他的喜悅多於苦累,歡樂多於憂愁。

馬立夏不想遠走他鄉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離不開老婆。老婆這塊兒地多厚實、多綿軟呀!陷進去,就像陷進一塊大海綿上那般醉心。幾乎每天夜裡,馬立夏再苦再累,也要睡在上面,就像一個嬰兒一樣。儘管老婆這塊旱薄地沒有了往日的激情,但他願意不辭勞苦地耕耘下去。

誰也沒有想到,馬立夏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去了。在走進派出所大門的一瞬間,馬立夏還是朝西邊天眺望了一眼,西邊天,晚霞是瑰麗的,醉心的,多姿多彩的。這種感覺,馬立夏彷彿是平生第一次才感受到。馬立夏心裡一熱,眼淚就止不住地撲簌簌流了下來……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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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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