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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案經典,怔忡

診斷現場

趙某,男,64歲。初診日期:1994年3月30日。心悸1年余。

1993年1月,某日因興奮飽食後突然發生胸悶脹窒息感,胸中隱痛,心悸恐懼感,後昏迷達4小時,本單位職工醫院以冠心病、高血壓收住院,經搶救蘇醒,病情尚穩定。但心悸胸悶,頭昏時暈眩、嘔逆,全身軟弱無力等症總不消失,稍多進食即胸悶痛,致長期半卧床,一直不能出院,至今已住院1年又2個月。醫院除用降壓藥、丹參片、普萘洛爾(心得安),胸悶痛甚時含化硝酸甘油片,及對症治療外,中藥則長期以六君子湯、天王補心丹、杞菊地黃丸等交替使用,兼用地奧心血康等成藥。因無新的治療措施,而上症又一直纏身,故轉診於余。

刻診:心悸時作,惕然動而不安,胸悶時痛,頭昏,倦怠,眩暈常作,發時視物不、清,天旋地轉,咳吐濃稠痰,口中常泛清涎。形體豐胖,脈遲而無力,乍疏乍密,舌苔黃。心電圖:心房纖顫,完全性左束支房室傳導阻滯。

辨證論治

老師:這例患者住院1年多而不能出院,一畏再度暈厥發生意外,二因尚有諸多癥狀纏身,老處於半卧床狀態。你們先各自談談自己的處理意見。

學生甲:本病為怔忡。怔忡多因於心血虧虛。如《濟生方·怔忡論治》云:「夫怔忡者,此心血不足也……真血虛耗,心帝失輔,漸成怔忡。"《丹溪心法·驚悸怔忡》亦云:「怔忡血虛,怔忡無時,血少者多。」故本病當以養血寧心、益氣安神為治。可否考慮用歸脾湯合安神定志丸加減?

學生乙:本病屬西醫之冠。病,其怔忡心悸乃由冠心病所致。而冠心病的基本病機是氣滯血瘀。其冠狀動脈阻塞,血瘀脈絡的病理改變為中西醫所共同首肯。《素問·痹論》云:「脈痹不已,復感邪,內舍於心。"並云:「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均強調了脈絡為瘀血滯阻的基本病機。加之病程已1年多,久病必瘀,故似應著眼於祛瘀活血,兼顧其他。可否採用《素庵醫案》之桃仁紅花煎加味?瘀又恐愈虛其正,建議用參附湯回陽逐陰,益氣扶正,或許可在陽回正復之時,不治怔忡諸症而諸症可失。

老師:大家剛才從不同角度對本案進行了辨治,均不無道理,但思維似有些受病名診斷所囿。其實我們如果先不把怔忡、冠心病這類診斷放在首位考慮,而仍從辨證論治人手,是能很快撥雲見日地發現病證癥結的。其頭暈目眩,心悸築築,泛吐清涎,乃痰飲內伏所致;胸悶胸痛,乃濁陰不降,氣滯血瘀所生;長期頭昏並曾厥,乃清陽不升之象;脈遲細,乍疏乍密,乃心陽虛損之徵。證屬心陽虛損,痰飲中阻,清陽不升,濁陰不降之怔忡、眩暈證。

治宜溫通心陽,散寒蠲飲,升清降濁。苓桂術甘湯合麻辛附子湯加味。

紅參12g,麻黃10g,生附子20g(先熬半小時),北細辛15g,澤瀉30g,白朮15g,茯苓20g,桂枝10g,白芥子12g,甘松12g,枳實10g,半夏20g,生薑12g,安息香3g(沖)。6劑。水煎,每日1劑。

4月7日二診。葯後初時矢氣頻頻,而再服則不再矢氣,甚感舒適,怔忡明顯減輕,清涎減少。

4月12日三診。有時尚感心悸。而泛吐清涎全止,頭眩消失,可自行漫步庭院,僅稍覺頭昏。出院回家。停用抗高血壓葯以外之所有西藥及中成藥。隔1個月、半個月由家人前來帶葯1次,一直以上方加減維持,1年後已能從事家務勞動。

1995年3月23日自行乘車從數十里外之老家來診,雲一年多來僅偶有欲感,輕微胸悶痛和泛清涎現象,均約10分鐘即自行消失,而只要堅持服上方數劑則可控制半個月以上。觀其舌底血管青紫,前方加水蛭10g,囑三五日服用1劑。

2001年9月7日,因清晨突發偏癱,昏迷中風死亡。

服上方治療近8年的時間裡,其怔忡一直得以很好的控制,最後也未成為其致死病因。

思辨解惑

學生甲:本例治驗之奇,在於一方貫用始終。在一年多的治療過程中,初用諸

症頓失,繼用鞏固療效,再用防止了複發,說明本方與該證有著某種深層次的全方

位切合。

老師:此因於緊扣了根本病機。本案雖病涉怔忡、胸痹、眩暈和痰飲四證,而仔細研究,前三證均因痰飲而起,故仲景說「心下有支飲,其人苦冒眩",又曰「膈間有水,眩悸」。《證治匯補·驚悸怔忡》謂:「痰居心位,此驚悸之所以肇端也。"《丹溪手鏡》更云:「有停飲者飲水多必心下悸,心火惡水,心不安也。凡治悸者,必先治飲。"而痰飲又因陽虛而生,故只要抓住溫陽即可治痰飲。故仲景說:「病痰飲者,當以溫葯和之。"一俟痰飲得化則諸證自除也。是方以麻黃附子細辛湯合苓桂術甘湯加味而成。麻黃附子細辛湯雖為仲景用治少陰兼表證之方,然其溫而兼通,驅陰霾而通脈道,近代將之移用治心陽虛證,確顯其力峻而效宏。苓桂術甘湯則為仲景治痰飲之名方,專主飲阻於中,清陽不升之頭眩暈。不僅如此,方中還寓有四方:澤瀉湯、小半夏加茯苓湯、桂枝去芍藥加麻黃細辛附子湯、枳術湯。前兩方為仲景對飲邪中阻,症見「苦冒眩"和「眩悸"所出之方;後兩方為仲景對陽虛陰凝,積留心下所出之方。因枳術湯兼有健脾行氣之功,故患者初服後矢氣頻頻。

通過以上認識,可以清楚地看到,該方以溫通心陽、蠲飲除痰為主治,兼有扶正益氣、通調氣機之功,故能攻能守,治而可防。因而,用於該患任何一個階段均收良效。

學生乙:這例患者確如以上分析,涉及數種證候,故病情較為複雜。即使單就其心跳這一主症看,亦有怔忡、心悸、驚恐之別,它們在內科學中都是單例的病證,而治療時似未加以特別區分,這是為什麼?

老師:這是因為心悸和怔忡主要是程度上之、別,而驚恐則多為一者之伴見證。如《醫學正傳·怔忡驚悸健忘證》云:「驚悸者,驀然而跳躍,驚動而有欲厥之狀,有時而作者是也「,」怔忡者,心中惕惕然,動搖而不得安靜,無時而作者也。「故程國彭於《醫學心悟》中乾脆將驚悸恐合併論,明確提出:方書分為三門,似可不必「,為什麼呢?他指出,此三者皆發於心,而肝腎因之」,認為「驚雖屬肝,然心有主持,則不心驚矣。心驚然後膽怯,乃一定之理……悸為心動,謂之怔忡,心築築而跳,搖搖而動也,……恐為腎志,亦多由心虛而得「。可見三證之由皆關乎心,而三怔之治亦重在心。分之,僅究其病怔側重;合之,乃總攬其病因病機。病證側重僅需兼顧,而針對病機則為治病之本也。

學生丙:本患系冠心病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和持久性心房顫動,屬器質性病變,而人們常謂中醫長於治療功能性疾患,弦外之音是治器質性疾病則不行。本患器質疾患不可謂不重,而療效又不可謂不佳,系偶然獲效還是中醫亦長於治器質性病變?

老師:器質性病變未有不以功能病變為表現的,然任何治療又都是矯正、恢復或固護其功能。除外科外,可以說任何藥物治療都絕不是對臟器之器質病變作形態的改變。故若僅從疾病之一種粗型分類言,分器質性疾病和功能性疾病是可以的。然從治療學論之,則斷無旨在改變「器質"從而祛其病變之治法。而一經將疾病治療還原至這種本來面目時,中醫對所謂器質性疾病一樣具有確切的良效,也就成了不爭的事實。

(作者為四川樂山名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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