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歲的老母親像卡扎菲，強悍地養大了育兒嫂作家范雨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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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歲的老母親像卡扎菲，
強悍地養大了育兒嫂作家范雨素
文/潘噠
聽媽媽的話
依然范特西
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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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親節，
給大家講述一個不平凡的母親的故事。
一年前，44歲的育兒嫂范雨素，因為一篇《我是范雨素》，一夜之間成為新網紅。短短七千字，講述了范家人幾十年的非尋常經歷。這是一家人的故事，也是社會底層最真實的寫照。
「這是一篇讓靠筆吃飯的人都會絕望的文字。」有人評價。還有人將她推崇為「余秀華的升級版」。
余是她的湖北同鄉，一個曾引起巨大爭議的農民詩人。
范雨素的文字如何理解，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幾乎所有人都會記住她文字里的母親，一位強悍而開明的中國農村婦女。
「當時我寫我的母親，是帶著感情寫的。」范雨素告訴每一個採訪她的記者。
對母親的敬佩之情顯而易見。這個當了40年的村婦女主任，在女兒的文字里堪比薩達姆、卡扎菲這些政壇硬漢。
這是一位一生都在扮演幫襯角色的農村母親：
未滿十歲便出嫁，為了幫襯自家的兄弟；
出嫁後，幫襯著身體不好百無一用的丈夫；
生兒育女後，一個人撐起五口之家。
而正是這份強悍，才縱容出一群「不省心」的子女。
大兒子做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她包容了。
大兒子愛讀書，卻沒有考試的運氣。高考數次均落榜後，選了條「當文學家改變命運」的路。一家人窮得響叮噹，他把穀子賣了換錢買書，活生生把自己讀成了窮酸秀才，滿口之乎者也。
這樣的天真不諳世事，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帶領一家人改了飲食結構，每頓只啃紅薯；還憑藉能「覆家邦」的口才，硬是給大兒子這樣的「文瘋子」說了一樁美滿的親事。
兒子感恩嗎？我們不知道。我們只從范雨素的文章里獲悉，大兒子嫌棄母親是「貪官污吏」，因為她做了村官；為此，母親悍然辭去當了40年的村官一職。
這是城裡人無法理解的荒謬，但在那樣的村落，一切都顯得合情合理。
何況，與智力殘疾的大女兒相比，一個能折騰的兒子，至少還有活得精彩的希望。
她一手延續了大女兒的命。
大女兒五個月時，就因腦膜炎打錯針落下了智力殘疾。母親不放棄治療的希望，無論是中醫、西醫、神醫，只要聽說可以治女兒的病，就會一次次去嘗試，哪怕收穫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求醫問葯二十年，她最後得到的還是絕望：大女兒二十歲時，她眼睜睜看著一場高燒帶走了孩子的命。
死神和她搶小兒子，她贏了。
小兒子曾經是母親改變全家人命運的指望所在。大專學歷，智商情商雙高，還當了官。然而少年得志太早，大起大落來得太快。40歲時他染上賭癮，輸得借了高利貸。丟了官，不敢見人，在追債人的恐嚇逼迫下戰戰兢兢度日。
小兒子想死，要去漢江跳橋。深夜裡，母親披著一身寒意在漢江二橋找到她，又一次發揮了「覆家邦」的口才：
「錯的不是你，錯的是你那些當官的狐朋狗友。」
「當初應該讓你復讀去大城市做官，大城市的官素質沒那麼差。」
「人不死，債不爛，活下去沒什麼好怕的。」
……
也許是母親說到了兒子心裡，也許尋死只是兒子的一時衝動，總之，這場自殺以未遂告終。
范家老母親的人生，是一部不停償還子債、被歲月推著踉蹌前行的紀錄片；幾個子女中最讓母親不省心的，是范雨素。
仗著自己從小讀得懂幾本小說，成績在班裡一直名列前茅，范雨素一直自我膨脹。不僅自作主張，把母親給自己取的名字「菊人」，根據《煙雨蒙蒙》改成了「雨素」，還學著知青文學上的逃票攻略，硬是在十二歲那年來了一次離家出走，到海南島去浪蕩了三個月。
當她回到家時，父親和宗親都把這一次離家出走當作私奔，覺得丟盡顏面。只有母親護著她，沒把她趕出門，還讓小兒子為她謀了一份民辦教師的工作。
在湖北老家，嫁出去的女兒，是貨真價實潑出去的水。嫁了人、生了兩個女兒的范雨素，卻因為村人司空見慣的家暴鬧離婚。她帶著兩個女兒回到娘家，要當單親媽媽。
這一次，連大哥都不幫她，只有母親對她說了兩個字——別怕。
只不過，這一次母親能做的實在有限。她沒法抗衡宗族社會裡堅守的倫常，目送女兒獨自帶著孩子去北京謀生。
此後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向老天爺祈禱，祈禱能放女兒一條生路。
這便是范雨素眼中的母親。因為有她，才有了如今被追捧的「民間作家范雨素」，讓她的文字跳出悲劇的絕望和憤慨，即便對苦難，也能用輕描淡寫寫出一分祥和的溫氳。
有人說，這樣的母愛太過縱容，是慈母多敗兒的表現；或者說這樣的母親只知道為家庭犧牲，是淪為附庸的表現。
可她的愛，的的確確安撫了子女們遭受的傷和痛；她的包容，讓子女們即便犯錯，也有機會從頭來過。
母親是他們心中最後的寄託。因心存對她的感激，所以眼淚還有溫度，內心不會變得僵硬和麻木。
當一個人，發揮出身為母親的所有能耐，讓兒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活，未嘗不是一種奇蹟。而當這樣的故事發生在家長制根深蒂固的村莊社會，那份超前和開明，足以震撼世人。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沒有什麼附不附庸，只有愛的本能。
祝全天下的媽媽節日快樂！
家人雜誌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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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部的故事：這屆婦女不行，太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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