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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的白描

我娘沒在了,寫寫她娘,妻子的娘,丈母娘。

中午給丈母娘送菜秧,一進門,丈母娘高興地說:「呀,來了,我還等你的哩兒。」

我往進拿菜秧,她挺著骨結核摧殘後佝僂的腰,跟了我出來,與我一走往回家拿菜秧。

「不用您了,我拿吧。」我看著她一步一步挪動身子,實在不忍心讓她來回跑。

「我和你拿哇。」她還是堅持跟我一起拿。我跑了三趟,她跑了兩趟。

飯是妻外甥女做的,丈母娘老了,有時她的身體連做一頓飯都勝任不了,洗鍋也很費勁。

午飯後,我實在困了,倒在一個捲起的褥子捲兒上就睡著了。一個電話打進來,把我打醒了。看到丈母娘向妻外甥女擺手,並輕聲示意,「別洗鍋了,等我洗哇,讓你姨夫睡哇。」

妻外甥女想把活兒做了,端著一鍋碗到院里洗去了。

午睡後醒來,我發現丈母娘沒在炕上。今天有點冷,我不知老人跑哪去了?

出了院門,看車前的牆跟下坐著三四位老人,中間有一位戴著白筒帽的老人,看不清臉,我猜是丈母娘。

我沒往過去走,站在大門前望。那頂白筒帽許是聽到了大門開門的聲音,向前傾了一下頭。就是丈母娘。

老人看到我後,挪了回來。

我問:「您咋不睡?」

「我怕人划了你車。」老人說。

今天天氣不暖和,老人卻沒睡,在牆根底下看了一中午車。怪我睡的死,睡得早。也實在沒想到這麼冷的天老人會看車。

「你喝點水,給省蘭拿點調山蛋絲。」老人安頓。我的心隨之一頓,不知被什麼擊中。

省蘭是妻子的小名,她好吃調土豆絲。中午調得多,可我就沒想起來拿回家一些。

我二姐也在山陰,午睡後我去看了二姐。買了些肉與麵包,給丈母娘送回來。

「呀,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一進門丈母娘問,看得出她有點驚喜。

我簡略地安頓了一下,就出門走。山陰的風還不小,我說您別出了。

可我出了巷口,丈母娘從大門縫伸出頭,白髮在風吹下四處飄。她出得急,那頂用的確涼縫的白筒帽也沒來得急戴。

「您回去哇。」我喊。可她還站在門縫那不動。

我想我還是快點走吧,不然,老人真得會凍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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