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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僕人的逆襲:終成大將,但救不了國,也救不了自己

悠久的歷史給人們留下了豐富的談資,眾多藝術作品也應運而生。許多以歷史人物為原型加以改編的戲曲、評書、小說等等,流傳至今,甚至借著影視劇的東風進一步傳播,如楊家將的故事,雖然許多都是虛構的,但卻傳得極廣。

在楊家將的故事裡,楊家將開足了主角光環,代代都有吊打遼國或者西夏的超級大帥,甚至男人上不了陣的時候,還有女將,女將還不算,楊府里燒火的丫頭也能上陣殺敵,還百戰百勝,打得西夏屁滾尿流,就像遊戲中被拿來練級的NPC。

如此不合實際的人物當然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民間演繹出來的,但是由僕人逆襲成為將軍的例子的確有,而且還不少,最出名的莫過於西漢大將軍衛青,他未發跡前是平陽公主家裡的騎奴,後來卻率軍北擊匈奴。

不過今天要講的不是衛青,而是祖寬。

祖寬,明末遼東人。他從小就力大無窮,而且膽子很大,但是出身低,只是僕人,沒什麼出頭的機會。可祖寬運氣好,因為他的主人不是什麼文官,而是武將,膽大勇猛的祖寬被主人看上,帶到了戰場上,從此開始了新的人生。

祖寬的主人是遼東大將祖大壽,在遼東對付崛起的後金,即後來的清朝。明朝與後金勢不兩立,因此戰爭不斷,祖寬跟著主人打仗立了功,慢慢做到了寧遠參將。

祖寬作為遼東將領,跟女真人沒少干架,但他的能力卻沒怎麼體現在遼東戰場,反而是在關內大放異彩。

崇禎五年(1632年)七月,叛將李九成等人率軍包圍萊州。此時關內沒什麼可以抽調的兵力,朝廷於是下令讓山海關外的部隊前往關內平叛。

祖寬奉命與與靳國臣等人率兵入關,抵達昌邑後,巡撫朱大典拿出一封剛從叛軍那裡截到的信,上面說要約祖寬等人當內應,但仗義的朱大典表示這一定是反賊的陰謀,我相信諸位將軍。

朱大典一番話說得祖寬等人激動不已,全都嚷著定要剿滅反賊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朱大典當即任命祖寬為前鋒,帶兵出擊。

祖寬率小股部隊先行,在沙河與敵軍相遇,隨後爆發戰鬥。因寡不敵眾,祖寬打算撤軍抽身,集結部隊再戰,正好援軍趕來,祖寬當即抽出佩刀,大喊著就沖了上去。

祖寬奮力廝殺,大敗敵軍並乘勝追擊,直追到萊州城下,解除了敵軍對萊州的包圍。

月底,祖寬進攻黃縣,叛軍傾巢出戰,兩軍展開決戰,祖寬又把其擊敗,隨後開始反攻叛軍的老巢登州。登州被明軍團團包圍,圍困了大半年,到次年二月,叛軍被徹底平定。

祖寬因為解圍的戰功,升任為都督僉事,隨後晉陞為副總兵,不久又被提升為總兵。但這個總兵不是白給的,條件是祖寬要帶三千鐵騎入關鎮壓農民軍。

祖寬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剛到河南,他就把張獻忠打得大敗。不久,高迎祥和李自成跑來救援張獻忠,他們切斷了祖寬和另一位負責鎮壓起義軍的大將左良玉的聯繫,使他們無法相互呼應,接著趁機四處略地,陷陝州、攻洛陽。

然而祖寬就是祖寬,他不僅恢復了聯繫,還和左良玉反包圍了起義軍。高迎祥等人突圍而出後狼狽而逃,祖寬和左良玉分頭追擊,左良玉追擊高迎祥和李自成,祖寬則帶領部隊追擊張獻忠。

祖寬連夜奔赴葛家莊,在黎明時分追上張獻忠,把他打得大敗。張獻忠又逃向嵩縣的九皋山,祖寬卻早已猜出他的意圖,提前在山溝里埋下兩支伏兵,等到張獻忠逃到這裡,伏兵瞬間衝出,斬級近千,張獻忠又跑。

冤家路窄,沒多久祖寬在汝州的圪(gē)料鎮遇到張獻忠,又把他打得大敗,起義軍伏屍二十多里,一千六百多人被斬首。

短時間內這麼多次敗在同一個人手裡,一向見勢不妙就跑的張獻忠也火了,他叫齊兄弟們打算大幹一場。張獻忠聯合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隊伍,在龍門和白沙等地跟祖寬開戰,起義軍人多勢眾,將祖寬的大軍截成兩段。

祖寬絲毫不慌,拿著大刀親自斷後,士兵見主將這麼拚命,也拚死搏鬥。雙方鏖戰了整整一天,從清晨一直打到半夜,最終起義軍潰敗,被斬首兩千多級。

大事沒搞成,兩伙人馬就散了。高迎祥和李自成逃出去後想佔領光州,但祖寬早就派副將李輔明悄悄跟在他們後邊,他們的一舉一動祖寬都能知曉,於是在高迎祥下令攻打確山的時候,祖寬立刻率軍趕來,把他們打得大敗,起義軍只能逃跑。

此後祖寬就瞄上了李自成,李自成跑到廬州,祖寬就帶人包圍了廬州,打了七天七夜,把他趕到滁州。而南京方面則立刻派軍抵擋,配合祖寬的軍隊合擊起義軍。

兩軍展開慘烈戰鬥,從滁州城東一直打到朱龍橋,屍橫遍野,滁河之水為之斷流。李自成再次敗逃。

隨後剿匪總司令盧象升也趕到滁州,祖寬按盧象升的指揮出擊,在七頂山把李自成的精兵幾乎滅光了,李自成為了活命只能鑽進茫茫大山。

消滅李自成大部後,盧象升移兵南陽,臨走前命令祖寬駐守鄧州,主要任務是搜山揪出李自成。但一向打起義軍很猛的祖寬這次卻不給力了,拖拖拉拉沒什麼成績。

明末的農民起義軍其實戰鬥力很菜,畢竟都是農民,不是職業的正規軍,在砍人這方面水平差遠了,但是在強大的政府軍面前,很弱雞的起義軍卻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剿匪剿匪,越剿匪越多。究其原因,就是因為當時的官軍很喜歡「打活仗」。

所謂活仗,很簡單,當時的起義軍大部分是關中人,明軍大多數也是關中人,大家開戰前相互問候,等聊完了家常,起義軍扔下牲口輜重,慢悠悠地走了。明軍也不追,撿起地上的東西,回去就報告打了勝仗。

而祖寬的部隊多是遼東人,聽不懂關中方言,打起仗來猛的很,見到起義軍就殺,關寧鐵騎又是明朝最精銳的軍隊,對付起義軍,那還不是直接碾壓。

方言這種東西,是可以學的,祖寬在關內打了這麼久,不說全會,他的部隊必定學會了一些關中方言,難保他們不會「活」起來。而且騎兵善於野戰,祖寬也喜歡在平原作戰,現在讓他搜山,那是一百個不樂意,找十天半個月連個人影都沒有,祖寬煩不勝煩,乾脆不幹了,厭戰情緒高漲。

祖寬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治軍極其不嚴,放縱下屬,他們所過之處是燒殺搶掠、姦淫婦女,深受百姓痛恨。盧象升對此十分頭疼,幾次三番催促訓導,祖寬就是不改。

沒辦法,這幫東北大漢並不是盧象升的直系部屬,他的管轄能力其實不是很強,所以他只能對朝廷說入山搜剿有多難多難,祖寬這種關外精兵還是不要做無謂的努力了,去關中打土匪去吧。

正好關中的洪承疇也有這種想法,朝廷就命令祖寬等人移軍陝西,隸洪承疇麾下。

然而祖寬在關中還沒待多久,女真人繞過長城打到了北京城下,朝廷召祖寬進京防衛。

北京之圍解除以後,祖寬被授予右都督一職,這個官職是正一品!作為一位僕人出身的將領,能官居一品,已經是位極人臣了,但是祖寬的人生,也差不多要到盡頭了。

祖寬隨後被派往遼東抵禦女真,崇禎十一年(1638年)冬,北京再次被圍,朝廷傳令祖寬率兵增援京師郊區。這一次祖寬走的是水路,他先抵達山東,正要北上至北京時,女真人已經打到山東了,他因此在山東逗留,指揮作戰。

次年正月,濟南失守,留在濟南的藩王被殺,祖寬因勤王不力和丟失重地等罪被革職逮捕。

祖寬作戰勇敢,屢立戰功,稱得上是一員猛將,但他性情剛烈,愛發脾氣,且不行賄賂,很不受朝中文官的待見,所以當崇禎作出死刑判決的時候,無一人為他求情。這個僕人出身的一品大將,就這樣被殺。

祖寬死後五年多,當初那個被他趕進大山的李自成率百萬大軍攻破了北京城,而祖寬,早已是一片枯骨了,他別說救國,連自己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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