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行色—穿越莫哈維沙漠
【風光】加州行色—穿越莫哈維沙漠
從舊金山自駕去美國西部內華達州沙漠邊緣的拉斯維加斯城大約有六百多公里的車程，其中，要穿越兩百多公里的莫哈維沙漠。我曾經在好幾年前的一個初夏乘車穿越過一次莫哈維沙漠，領教過那片沙漠上的酷暑炎熱。雖是初夏，莫哈維沙漠上的氣溫已經高達四五十攝氏度，車廂里的空調已經開到最大，仍然熱的像個蒸籠一樣。儘管導遊把車窗外的沙漠景緻描述的跟畫一樣，也沒有一個人有興緻拉開車窗的窗帘朝炎熱難耐的車窗外看上一眼，所以，對曾經走過的莫哈維沙漠沒有一丁點兒印象。然而這一次是在早春的二月，舊金山城仍然感覺得到料峭的春寒，而沙漠上的氣溫卻是很怡人的。
開車出舊金山城，一路上仍然是在太平洋沿岸的公路上賓士。海水藍的太深，以至於那碧藍的天空倒顯得有點兒遜色了，只是在快接近莫哈維沙漠時，海岸線越來越少，海的沿岸也不再是平坦無垠的沙灘，而是在海的岸邊突兀起一座座沙丘。這些沙丘有點兒像我在甘肅敦煌鳴沙山看到的那種，沙粒很細膩，金黃色，沿著海的岸邊一座又一座，逶迤連綿。或許是被長年的海風吹拂，沙丘的輪廓圓潤的有如優美的曲線，像身材姣好的女人穿一件合體的旗袍。更美的是，在這一座座沙丘之上，覆蓋著一種類似多肉的植物，它們一叢叢、一簇簇地覆蓋在沙丘上，經過寒冬的霜染，這些多肉植物的葉子有的呈淺黃色，有的呈深黃色，有的則已被冬霜染成血紅，但也有一些葉子仍舊是淺綠和墨綠，間或有幾叢不同顏色的花朵點綴其中。就是這樣一種野生的植物，硬是把本來應該有點荒涼的沙丘打扮得色彩斑斕、絢麗燦爛。它們以藍天碧海作背景，以金色的沙丘作底色，那種美，非親眼所見，任何華麗優美的文字都會蒼然失色的。我不得不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開車繼續前行，漸漸地再也看不到海水的碧藍，綠色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廣袤乾涸的沙漠。這裡的沙漠沒有聽刀郎歌中唱的那種蒼涼感：「一眼望不到邊，風似刀割我的臉。。。」準確地說，它們更像是一片碩大的盆地。沙漠的四周有遠山環抱，遠山與天相接，影影綽綽，虛無縹緲，有點像沙漠上的海市蜃樓！也許是太陽的七色光譜投射的幻影，遠山的山頂呈淡藍色，山腰則呈深黛色，而山腳卻是一片淡綠。這山腳的淡綠在遠處伸展開來，幻化成一條圍繞遠山的綠色飄帶，與沙漠遠處升騰的熱氣渾為一體，遠遠望去，像是遠處的一條河流將沙漠與遠山隔斷，於是遠山就變成天邊的幻影了！
緊挨著遠處那條有似河流的飄帶這邊，是一條漫長的向沙漠兩端延伸的黑色和褐色的色帶，遠遠望去像是一條幹涸的河床，這讓我生髮許多美好的遐想：假如那黑褐色的色帶真是乾涸的河床，假如那河床此刻正流著清澈的河水，那將又會是怎樣的一幅美景呢？沙漠有了河流就會有綠洲，也就有了靈動和鮮活的生命，水草豐茂、牛羊成群，沙漠不再如此乾涸和蒼茫。。。然而，在黑褐色色帶的近邊，卻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黃色沙漠了。
這裡的沙漠亦不像我所見過的沙漠那樣寸草不生，那粗糙的、乾涸的有些龜裂的黃沙地上長著一簇簇駱駝草。草叢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幾根朽木，昭示著沙漠氣候的惡劣和生命在這裡的枯竭。長時間的缺水，駱駝草已經乾枯得沒有一絲生命的顏色，但據說只要稍逢甘霖，他們又會起死回生頑強生長。我感嘆駱駝草在沙漠里的堅韌和頑強。
穿越莫哈維沙漠的路永遠都是筆直筆直的，一直通向天的盡頭，彷彿你只要一直往前開，就能開到那遙遠的天邊。沙漠上的陽光已有一些熱辣，照在一片乾涸的黃沙地上有一些刺眼，千遍一律的黃沙和駱駝草也讓我開始有了一點審美上的疲勞，我似乎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在此時，我的眼睛突然一亮，不遠處的路邊上分明有一棵綠色的植物屹立在乾涸的沙漠上。這是一棵長的有點像松樹的植物，蒼勁的虯枝、松針似的綠葉，孤零零地生長在這一片沙漠上，給這片乾涸的沙漠帶來一點綠色的生機。樹不是太高，所以看上去也不偉岸，嘗若是在森林裡，它實在是不怎麼起眼，但在這一片乾涸荒蕪的沙漠上，它真的是給了我們一種「沙漠駝鈴、荒山涼亭、久旱見雨、久雨放晴」（余秋雨）的驚喜。女兒曾經看過資料，告訴我說這種樹的名字叫約書亞樹，適合在沙漠中生長，在環境惡劣的沙漠中，它們竟然可以連續存活200多年！據說美國當地政府為了改善沙漠的惡劣環境，每年都會在沙漠短暫的雨季派飛機播撒約書亞樹的種子，儘管存活率很低，但每年堅持不斷地播種，如今莫哈維沙漠已經能夠見到很多成活的約書亞樹林了。
開車在莫哈維沙漠上行駛，總是會有許多不經意的發現。當我們的車子行駛到一片沙丘地時，遠遠望去，一排排風車蔚為壯觀，大小各異的銀白色風車一行行、一排排矗立在沙漠的荒丘上，像一片碩大的風車林！這是建在沙漠上的風車發電站，我是第一次見到過如此規模壯觀的風車林。這裡是沙漠的一個風口，風車在沙漠強勁的熱風吹動下歡快地旋轉著自己的葉片，沙漠里風的姿態、風的熱情，便通過風車葉片的旋轉體現出來。此刻，風成了沙漠里最美的舞者！
最讓我嘆為觀止的是建在沙漠上的一個太陽能發電站，它是在快要接近拉斯維加斯城的加州和內華達州的交界處。此時，夕陽西下，沙漠的天邊是一片火紅的晚霞，夜幕降臨前，我突然發現車子前進方向的左側有三個耀眼的火球，遠遠望去，像三個火紅的掛在天邊的太陽。我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錯覺，抑或是沙漠上真的出現了海市蜃樓？但當我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細觀望時，我確定那三個有似太陽的火球千真萬確地掛在遠處的天邊上。在那三個小太陽的周圍，鋪滿了藍黑色的太陽能硅板，在夕陽的映照下泛著藍黑色的光。「啊—太陽能發電站！」我們幾乎同時驚呼起來。我們驚喜於這些在荒漠上的高科技發現，這是莫哈維沙漠上除了自然之美之外的一種人類智慧的大美！後來我們查閱資料得知，這是全球最大的建在沙漠上的太陽能發電站，那三個有似太陽的火球是利用碩大的鏡面聚焦太陽的能量，將水燒沸產生的蒸汽來驅動渦輪發電。誰說沙漠只是會製造沙塵暴的魔鬼呢？其實，人類只要順應自然，趨利避害，就可以利用高科技的手段讓它成為造福人類的天使。
穿越莫哈維沙漠，讓我感到異域沙漠上的另一種美：它粗狂而不失細緻，荒漠卻不讓人感到荒涼，就像在敦煌的鳴沙山，讓你在荒漠的絕望中猛然發現那一彎清澈的月牙泉。但我總覺得它還缺少些什麼，比如，它沒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古戰場的悲壯；也沒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寥廓的意境；沒有曾經「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邊關的守將；也沒有「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的邊塞的詩人。。。總之，它缺少一種歷史的滄桑感和文化的厚重感。沒有這些，沙漠就少了一種韻味，一種風情，恰如余秋雨先生所說，就像「一座廟宇沒有晨鐘暮鼓，一個少女沒有流盼的眼神」，因而也就缺少了沙漠的詩情畫意，缺少了沙漠的人文意義。這令我到底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了！
主題音樂欣賞《沙漠》
沙漠
三毛留下的歌
毛阿敏
00:00/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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