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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和他生命中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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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字子瞻。他身形高大,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七尺頑軀」,換算到現在大概要超過兩米。臉型上寬下窄,顴骨很高,燈照剪影,一眼就能認出他來。眉毛不濃,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眉宇之間氣度非凡。

蘇軾×蘇洵×蘇轍

唐宋八大家,蘇氏一門仨,其中家教必有過人之處。父親蘇洵早年遍覽祖國名山大川,信奉道家。但蘇洵發奮晚,成名也晚,因此在讀書上對蘇軾哥倆的要求非常嚴格。蘇軾六十多歲被貶到海南島,還做夢夢到小時候讀不完父親布置的書,而內心十分緊張害怕的情景。但老蘇也並不總是嚴厲。有一次蘇軾挖到一塊石板,旁人建議做成首飾,但蘇軾卻說做成硯台比較好,因為石板紋理多疏,易吸水和保持潮濕。老蘇聽聞此事,暗喜兒子心思細膩,於是真的把石板做成硯台送給了他。

弟弟蘇轍,字子由,比蘇軾小兩歲。兩人從小一起讀書,蘇轍常向哥哥學習,文風頗見相似之處,蘇軾對於蘇轍來說是亦師亦友。兄弟倆一起長大,步入仕途。為官後,兄弟倆聚少離多,但總是惦念著彼此。蘇軾幾乎每到一個任所就給弟弟寄信贈詩,僅以「子由」為題的詩詞,諸如《示子由》《別子由》《和子由詩》等,就超過100首。兄弟倆的唱酬(作詩與別人相酬和,亦作以詩詞相酬答)的詩詞就更是多達數百首。兄弟之情可見深厚。

蘇軾×改革派×保守派

有個懂教育的爸爸和一個相知相愛的弟弟,加上蘇軾自己才華橫溢,他的仕途應該不會太差。但他遇到了黨爭,不斷成為靶子,並不尋求庇護。

蘇軾二十一歲隨父親和弟弟入京赴試,深得主考官歐陽修的賞識。歐陽修預言蘇軾「他日文章必獨步天下」,並不斷舉薦,蘇軾順利步入仕途。然而三十二歲,當他為父守孝回朝之時,王安石開始變法,老師歐陽修及很多同僚因為反對被迫離京。看到變法弊病的蘇軾在這種情況下仍舊直言上書,批駁王安石變法,最終自請出京。

遠離朝堂的蘇軾也沒能躲過鬥爭,因為在公文中抒發議論,被改革派利用,過度解讀,造成史上著名的「烏台詩案」,死裡逃生後被貶黃州。

元豐八年神宗駕崩,哲宗登基。以司馬光為首的保守派重掌朝堂,蘇軾重回京城,官一路升至正三品。但他又上書直言保守派的腐敗現象,再次被打壓,乃至貶到海南。

在非左即右的政壇,蘇軾自成一派。不管對方是強還是弱,他都大膽直言,毫無顧忌,至情至性。

蘇軾×王弗×王潤之×王朝雲

弟弟不在身邊,有三位女子,陪伴蘇軾走過了他人生的不同階段。

十八歲時,蘇軾娶了比自己小兩歲的妻子王弗。王弗出身書香門第,識文斷字,明辨是非。她不主動顯露自己的才華,經常讓蘇軾發現時十分驚喜。王弗的性格跟子由很像,比較內斂,正好和蘇軾外向又瀟洒不羈的性格互補。倆人天造地設,婚後生活十分幸福。

但王弗二十六歲就去世了,留下一幼子蘇邁。三年後,蘇軾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閏之。閏之性格溫和,知足惜福。她是個地道的農家女子。雖然不通文墨,但照顧蘇軾的生活起居還是很好。蘇軾最動蕩的時期是她陪在身邊,並悉心照料三個幼子,對堂姐的兒子也視如己出。蘇軾很感激她,死後讓弟弟子由把自己和她葬在了一起。

王朝雲是三人中最小的,和蘇軾相差二十五歲,原本是個歌妓。十二歲時被王閏之收入府中做丫鬟。到最後也只是個侍妾,但蘇軾曾說:知我者,唯有朝雲也。著名詩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背後寄寓了初遇朝雲時的感受。

蘇軾為這三位女子寫了很多詩文,很難講他最愛哪個。拋卻古今婚戀觀的差異,我們應該能看到蘇軾對三個不同的女子都是尊重和愛護的。而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十年生死兩茫茫),更是情真意切,讓人動容。同時首創了悼亡詞這一體裁。

蘇軾×百姓×朋友

蘇軾一生雖然起起落落,但不管到哪兒都得到了人民的喜愛,但他又以另一種方式回饋給當地百姓。蘇軾熱愛美食,在徐州抗洪時,收到百姓送他的肉,便烹好再回贈百姓。死裡逃生到了黃州,甚至寫作了《豬肉頌》。在杭州修蘇堤時百姓又送他肉,他結合當地人的口味,加以改良,再次分送給百姓,東坡肉由此形成。

除了杭州,蘇軾還在潁州、惠州築過堤,所謂「東坡處處築蘇堤」,解決了當地人民的一大問題。六十歲時,蘇軾被貶至海南儋州,閏之、朝雲也相繼離世。但他卻在當地辦起了學堂,不遺餘力地推行文化教育。宋代立國以來,海南從沒有過進士,但他來後,海南走出了十二位。

蘇軾愛好廣泛,多才多藝,朋友眾多。他的《寒食帖》被稱為天下第三行書,他跟書法家米芾是好友;畫家文與可去世時,在湖州任上的蘇軾痛不欲生,一直哭了三天。隱士陳季常非常關心蘇軾,蘇軾卻寫詩揶揄他「懼內」,留下「河東獅吼」的典故。與和尚佛印更是有「一屁打過江」的趣事。

蘇軾曾評價自己「我被聰明誤一生」,說自己的功績「黃州惠州儋州」,面對對他好的或是傷害過他的人,他說「眼見天下無一個不是好人」。「烏台詩案」四年後,他從黃州去江寧拜訪退休「政敵」王安石。多次傷害他的章惇被貶之時,他還能關心他的身體。他用真心面對著這個世界,落魄中把才情寄於詩詞歌賦,書畫食友,至情至性,達觀洒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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