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之死-大唐女性的悲喜劇
引子
上官婉兒是幸運的,因為那個時代成全了她。上官婉兒是不幸的,因為那個時代毀滅了她。
正如雙城記里的描述一樣,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時代國家的背景
經由隋政府兩代皇帝對國家施行的有效治理,尤其是楊廣在對外的軍事行動和對內的民生基礎建設上投入的大量精力,使得唐帝國並未花太久的時間便從戰爭的創傷中恢復了元氣。而歷史上往往把大唐的繁榮歸功到了「貞觀之治」上,這對隋王朝來說是缺乏公允的。
在隋王朝和唐帝國早期,對西域的多次戰爭及和平外交活動使得這一地帶逐漸趨向穩定,那條維繫中原王朝商業的重要紐帶-絲綢之路開始再一次繁榮起來。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是唐朝之前或以後都很少有過的發展機遇。嚴格意義上來說隋之前的南北朝還是處於民族內耗之中,而隋朝則把注意力放到了以擴大漢民族的生存空間為主要目的的軍事行動上了,儘管在執行這一政策時付出了慘重代價,對於隋王朝來說是不幸的,但對於世界性的唐帝國或華夏民族來說卻是幸運的。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有學者認為,在唐代有一種名為「飛錢」的匯票制度已經發展到了相當成熟的階段。這種匯兌業務最後甚至被國家管控和發行。這種「飛錢」離紙質貨幣只差那最後的臨門一腳,可惜之餘也不得不思考這樣的一個問題,唐帝國的商業貿易究竟有多發達,為何要比歐洲開展的最早的匯兌業務提前將近一千年?
唐代的民族政策相對來說是比較開放的,有時候甚至是激進的。然而維繫民族關係的基礎依然是所謂的互市貿易,以經濟賄賂來謀求脆弱的和平外交。對於大部分少數民族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來說,實用的鐵器,陶罐,粗布匹,藥材,糧食,食鹽等生活必需品的價值遠遠高於精美的陶瓷,絲綢,紙張,貴金屬飾品玉器的價值。這也正是那些所謂所謂的「蠻夷」向唐王朝聲明的重要貿易主張。唐代同樣也有著重農抑商的國策作為指導,為了控制周邊民族的軍事威脅,政府用這些中原農耕產區的物資與他們互市。以使得他們可以在不發動戰爭的前提下獲得其得以生存的生活資料。
以政治為導向的政府貿易往往很少顧及民間的利益。首先遭遇打擊的就是那些專事經營民生類物資的民間大資本家和鄉村大地主。因為國家把這一互市損失的代價直接轉嫁到了他們身上。政府收購的物資價格並沒有考慮到商人和地主的生產成本和利潤。商人與地主又只好再把這一損失轉嫁到了農民頭上。農民也許會發現,與以前相比花費同樣時間精力所獲得得報酬越來越少。而商人與地主也發現他們的利潤也逐漸縮水。如果事情不出現任何轉機的話,也許唐王朝的命運可能會走向另一條黑暗之路。然而,歷史賦予了唐帝國一個偉大的使命,要求他把華夏文明推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輝煌階段。作為報答,歷史讓古老的絲綢之路重新安寧下來,海上貿易航道也新興起來。京杭大運河及陸上交通建設完成。他保證了唐朝進入了農業文明與商業文明同時發展互相促進的偉大時代。
商人們發現,即使我想盡一切辦法來逃避政府的強制徵收行動也沒有辦法增加我的利潤,僅僅只是減少了損失罷了。然而他們又發現經絲綢之路和海上貿易向西方及東亞的奢侈品或精細手工業製成品的利潤卻未被政府惡意壓縮。甚至還受到了鼓勵。因為政府也需要有新的財政收入來維繫他的職能機構的正常運轉。
男女地位的轉變
從新石器時代中後期開始,農耕技術的日漸發展尤其是耛耕方式出現之後,體力差異逐漸拉開了男女生產能力之間的距離。生產工具不斷開發著勞動者的潛力,而女性的地位也由經濟地位的轉變而發生了轉變。由於生產能力的提高,人類已經不再過多的擔憂自己的食物是否充足,而是追求更多方面的慾望滿足。但相較而言,以紡織烹飪撫育贍養及其他雜務為主要分工對象的女性依然不能在社會地位上佔主導地位。女性邊緣化似乎成為了其必然的宿命。
但機會還是來到了,開放的唐王朝把這個機會交給了女性。我們可以知道女性恰恰是一些精細加工品的主要生產者,即使男性也同樣可以擔負這一工作。但似乎不能要求女性放下她們所擅長的工作而從事她們並不擅長的農業勞作或粗放型手工業勞作。因為從整體上看,這對整個社會經濟格局是沒有好處的,生產能力會縮水至少四分之一。上文我強調男性從事的農業生產和粗放手工業的利潤已被國家強制壓縮甚至切割,而女性從事的生產經營活動的利潤被政府所保護和鼓勵。使得一直以來的男女地位發生了微妙的改變。這為後來的女性政治強人的上台打下來深深的伏筆。
上官婉兒為何被殺?
我儘力用最小的篇幅交代了上官婉兒所處的時代背景後,不能不把有關她的其他一些問題交代清楚。有的哲人說性格決定命運,或許在很多時候可以解釋人們所經受的遭遇。上官婉兒的性格我不想過多的去分析,因為史料也不一定作準,即使史料真的無限接近於真相,但根據所見所聞去推測另外的聞所未聞同樣也不能夠作準。因為每個人都是有絕對差異的個體,在遇到一樣的事情所產生的想法也會不一樣。但我們卻可以另闢蹊徑來解決這個難題。我們不一定非要考慮上官婉兒為什麼會死?也許只要考慮李隆基為什麼要殺她。這樣問題會不會簡單一點呢?
上官婉兒被殺的時候她還是帝國的高級官員,處於這個社會的頂層。手裡可能還握有許多足以讓李隆基和其父親少走彎路以達到政治目的地絕密材料。在多年的宮廷鬥爭和人事交往中,上官婉兒積累了豐富的政治資源。說不定跟李隆基的關係也不簡單的只是混了個臉熟。作為一個遊走在武氏和李氏勢力鬥法現場的政治老油條來說,也許私下也曾與李氏有過愉快的合作經歷。上官婉兒也有與世公認的才華和能力,老謀深算的政治智慧和鬥爭手段。但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從李隆基那換來繼續活下去的資格。那麼,她的被殺也決然沒有那麼簡單。
歷史的奇妙就在於一切似乎順理成章的發展,而突然就出現了莫名其妙的逆轉。
上官婉兒自己也認為她所擁有的一切資本足以令她東山再起,李隆基也可能沒有意識到殺她只是眾多偶然壓迫而生的必然。難道李隆基真的是因為上官婉兒政治上的兩面三刀而起的殺心嗎?從後來他那老練的政治手腕來看,他應該明白遊戲規則。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豈止就她一個上官婉兒呢?是啊,上官婉兒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
我以為前文所闡述的情由足以解釋女性政治權利為何提升,老生常談的一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關係。而前文也足以解釋上官婉兒被殺的原因。因為上層關係又反作用力於經濟基礎。因為那個時代離第一次工業革命還有一千多年的漫漫歷程。當時的經濟基礎遠遠未能支撐如此繁榮的商業。或許這只是一個炫彩的泡沫,在炫美的歷史光照下透射出的斑斕只是在儘力展現他即將結束的短暫生命。恰如那個上官婉兒的生命,同樣已不堪人類社會發展的最終規律之重負。破滅只是一瞬間而已。
結語
李隆基或許可以看做是男權勢力的再次復辟,因為農業文明的程度迫使這過於繁榮的商業貿易回歸理性。女權的伸張也要面對冰冷的現實。這個時候,曾經的一切輝煌都不值得人們去懷念,因為輝煌背後可能藏著無限的危機。殺了她吧,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男人還是這個時代的主角,種地填飽肚子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因為大唐帝國的農業水平實在無力支撐龐大的貿易與政治格局,那個時代還沒有轉基因大豆和雜交水稻,即使現在我們有了這些技術,不依然需要進口糧食嗎?如果唐帝國繼續保持商業的發展而忽視了農業上的跟進,那麼他又去哪進口糧食呢?
從那個時代開始,傳統的農耕文明徹底把女性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繼唐之後,女性被打壓的嚴酷程度遠超先前,直至工業時代的到來。
上官婉兒被殺是農耕文明與商業文明矛盾衝突的必然宿命。恰如當時女人並不真正獲有生產資料的所有權與支配權一樣,她也從沒有真正獲得她的社會權利和生命權利。或者說過於提前到來的商業繁榮與當時生產關係的不對稱才是她悲劇命運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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