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親——慶幸此生遇見，餘生更要相伴

我很少在文章里提到我媽，但從隻言片語中，多少大家還是了解一些。

比如那個因為我中考前看《聊齋志異》，一把把我從床上薅下來的人；比如，讓老宋頭鞍前馬後，除了「好的、馬上」再無二話的人，是的，這就是我媽——一個威嚴了大半輩子，正在慢慢變得柔軟可親的張老太太。

母親身上有太多的苦與難，除了養育了四個女兒，她承受了比其他女性更多的艱難歲月。今天是母親節，我祝願她永遠快樂。在這個輕鬆愉悅的節日，我不想回憶那些悲悲戚戚，讓文章充滿灰色的調調，我更希望母親看到這篇文章後，更多的感受是溫暖與欣慰。

我自小應該就是個倔強的小孩。因為家裡孩子多，在父母姐姐們來到西安後，我暫時寄居在舅舅家。那會大概五六歲的樣子，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趕緊回到父母身邊。

終於有一次被我逮到了機會，父親出差在外繞道去看我，舅舅也說出了我在他家的「豐功偉績」：鬧過一次離家出走，跟著父母村裡買水果的人回到原來的家，卻沒有告訴舅舅，家人急瘋了；每天要吃一毛錢的葡萄，引起了表哥的強烈不滿，揚言讓我爬出去。總之，不是個省心的。

父親那個時候看完我是打算回西安的，臨走前我抱著他腿死活不讓走，哭哭啼啼來到了村口，要跟著回去。被我逼急了，父親說：「我去跳井，你咋辦？」「我也要跳！」一個中年男人實在是拿我這個倔驢沒辦法，思忖片刻後，帶我回了西安，讓我實現了和家人團聚的夢想。

因為戶口問題，我的上學成了難題。即使現在，我依然記得母親愁眉不展、無計可施的樣子，也永遠無法忘記她和父親求人辦事所見到的那張冷臉。所幸所幸，最終還是上了學，卻遇到了新的困境。因為來自河南農村，班裡的同學說的話經常聽不懂，我是「俺俺俺」，他們是「額額額」，現在看也沒覺得比我好在哪裡。但在當時，自己似乎因為語言不通被隔離，因為開口會被笑話，一天說不了幾句話，受欺負成了家常便飯。

最讓我難忘的小夥伴的惡作劇，除了把書包扔進垃圾婁，更深刻的就是「挒擰上下擠」。先把兩隻耳朵向外拽，然後擰一下，再然後分別向上、向下拽，最後再用力往中間擠，那酸爽，嘿。極度的自卑和膽怯，讓我越來越不開心，母親似乎覺察到什麼，會問我：在學校是不是受欺負了，有啥事記得給家裡人說。

我哪裡敢，一是怕母親會去找人家家長，我和同學再怎麼相處？再一個又覺得這樣做很丟人，只好忍氣吞聲了兩年。最終的改變可能是因為二年級考試的時候考了全班第一，語文還拿了全年級唯一一個100分，當升入三年級之後，也因為這場「知識改變命運」的翻身仗，逐漸擺脫了被欺負的境地。

當學生那會最難熬的時間恐怕就是開家長會、公布分數的時候，如果已經預料到前途叵測，會提前把家裡的戒尺放在床頭，知道免不了一頓收拾。也記得那次家長會回來，母親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以後在學習上給母親帶來的驚喜還有幾次：小學六年級被老師點名表揚，作文寫得好，腦袋瓜夠用；中考的時候考取了一所普通高中的第一名；高考模擬的時候，語文作文拿了滿分，被老師讚美到不好意思；考研除了專業課，拿了院里英語和政治總分的第一名，當知道考上公費後，差點相擁而泣。

希望這些都能成為母親一生中值得驕傲的時刻。當然，她一定要忘了那些因為初中數學不及格、高中物理考十幾分被叫去訓話的悲慘命運。

母親留給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有很多，可能她卻從來沒有在意過：小時候為了給我用古法扎耳洞（用花椒在耳垂前後揉捏大概十分鐘的樣子，然後猛的一針下去，耳洞有了，再用浸滿香油的繩子穿過去），繞著村子追了我好幾圈，前面的我鬼哭狼嚎，後面的她緊追不捨；老家的時候，母親在灶房用平底鍋煎出金魚形的干餅，那個場景如果拍成電影，一定是最美的一幀；每次放學回家，最喜歡看母親坐在涼台有陽光處，不緊不慢地織著毛衣，內心特別踏實。

如今我也成了孩子的媽，媽媽的媽媽還是媽媽，只是叫一叫，也覺得幸福瞬間傳遍全身。母親節，是媽媽的節日，也是自己的節日。願我們能一起過十個、二十個、三十個共同的母親節，用更多的親情與陪伴來充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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