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鬆:一個很帥很有錢的藝術家是怎麼畫畫的?
▲「非修正——李鬆鬆作品展」海報
許老濕上周去廣東美術館看展了。
感謝陪我去看展覽的劉老師,他是一個不裝逼的藝術家,敢於在我面前說不懂。
由廣東美術館主辦、佩斯畫廊協辦的「非修正——李鬆鬆作品展」佔據了美術館二樓的四個展廳。
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個藝術家好有錢!
他畫畫從來不吝嗇,首先是畫板的尺寸超級大,然後又把油畫顏料一層層地塗上去,像磚瓦匠刷牆一般,這種「厚塗」的畫法是李鬆鬆的標誌。
畢竟,不是每個畫家都買得起那麼多油畫顏料的。
許老濕記得之前採訪過一個國畫家,他最開始是學油畫的,但油畫顏料太貴,迫不得已轉學國畫,他的作品善用」留白」,據說白茫茫中蘊涵著萬千氣象。
最能體現「厚塗」畫法的作品是《北海》。
一幅來源於北海公園的等高線圖。
另一幅則彷彿舊式城牆。
每一抹顏色都有一個上厚下薄的內切角度,這讓厚重的顏料彷彿隨時要傾倒下來。
▲《北海》(二) 局部
北海是李鬆鬆的童年記憶,作為紅色子弟,他從小生活在景山公園附近,離故宮亦是咫尺之遙,上的是北海幼兒園,北海公園就是放學後玩耍的地方。
那首描繪新中國少年兒童幸福生活的《讓我們盪起雙槳》簡直就是他和小夥伴的童年寫照,「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參觀的過程也挺有意思的,策展人在展廳中央做了一個樓梯,參觀的時候,感覺像在遊園,這是前所未有的,也能更好地體驗被巨幅作品包裹視覺衝擊力和壓迫感。
另外一幅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是《唯物史觀》,作品源自庫布里克《斯巴達克斯》的拍攝現場。
為了方便現場調度,每個群眾演員身邊都放上了數字標牌。
李鬆鬆把慘烈的戰爭現場畫出了喜感——在春意盎然的山坡上,人們匍匐在地,擺出各種扭曲的死態,但他們仍是輕鬆的,彷彿正在郊遊。只要導演一聲令下,這些死去的人馬上就會翻身坐起,喝水,野餐,和周圍的屍體調笑,或者正好相反,從正在調笑變成吐血而亡。
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的李鬆鬆,在國內外曾多次舉辦個展,榮獲「2011年度馬爹利非凡藝術人物」獎,作品被世界多家知名藝術機構收藏。他很受記者們的青睞,因為人長得帥,拍出來的硬照很適合刊登在雜誌上。
策展人馮博一表示,李鬆鬆的創作一直在探討公共圖像與繪畫、裝置之間轉化的關係題。這些圖像基本上是有關中國或世界歷史、事件、人物等方面的攝影照片。
本次展覽以「非修正」為題,也源於李鬆鬆創作的作品與公共圖像之間關係的特點。「李鬆鬆的創作過程是一個對圖像進行修正的過程,但是他跟創作圖像源頭的關係是不是一種修正呢?實際上從另外一個角度也是非修正,或者說李鬆鬆的繪畫觀念更強調它們之間的關係,不一定帶有非常明確的某種指向。」
李鬆鬆認為,是非是相對的,可以把非修正看成是一個修正的過程,也是一個脫離修正過程。「我的工作就是在不斷地調整、修正之前的想法、認識、感受,借這個過程來認識自己。」
李鬆鬆還創造了另外一種繪畫方法——射射射。
他把畫筆固定在日常練習的弓箭的箭頭上,用蘸了油彩的筆頭射向塗了底色的鋁板或木板,完成造型和繪畫。
這個過程充滿了不確定性。
畫板受到多次衝擊,發生變形,某些受到上千次射擊的部位甚至破裂成洞,顏料在板子上四濺開來,記錄下持續撞擊的節奏與力量感。
我們在展廳看到很多破了洞的畫,劉老師問我,「這畫本來就是破的?還是在搬運途中不小心弄破了?」
弓箭射術是古之君子必須掌握的「六藝」之一,騎射,在中國的傳統里,寄託了既屬於廟堂、又屬於江湖的英雄意氣。繪畫的過程也彷彿變成了一件更加身體性的行為藝術,「整個過程就像是在泄憤!」
不得不提的是李鬆鬆對顏色敏感而高超的掌控力,不管是層疊厚塗顏色的微妙變化,還是用射箭方式撞擊顏色後的視覺效果,都高級而富有視覺衝擊力,甚至每一個局部都是一幅絕佳的抽象畫。
▲李鬆鬆作品《不如跳舞》
而在某些作品中,由一塊塊抽象的小板構成了大幅的作品,近看除了顏料什麼也沒有,離遠了看,畫面中的形象又很清晰。
▲李鬆鬆作品《走狗》
恰如人與社會、歷史的關係,只有在回望時,某些事件的作用才會清晰。
▲李鬆鬆裝置藝術《一個人》
▲裝置作品And I Love Her 與油畫作品《東方紅》
李鬆鬆被稱為「貴族畫家」,他的畫是有貴氣的。這種貴氣來自精神上的優越感和純粹性,他的畫面里有一種不聞煙火的純凈之氣,有一種安靜的、意志的力量。
他根正苗紅,上大學的時候,家裡派小車到學校給他送東西,他會遠遠地走到校門外面去等,不想被同學看見,顯得太過特殊化或招人議論。
李鬆鬆師從劉小東,幾乎一出道就紅了,在國際市場上的表現也一直不俗。
據說他曾經非常不怕得罪人地對一群記者亮出自己的原則:「藝術家去解釋自己的作品是一件下流的事情!」這是李鬆鬆式的精神潔癖。
在他的價值觀里,藝術家既然已經選擇了自己的媒介,就應該讓作品自己說話。只有瘸腿的視覺藝術才需要語言文字註解的拐杖。如果繪畫本身不能觸動觀者,而要靠作者滔滔不絕地加以闡述,為何不幹脆寫一篇文章呢?如果觀看者受限於自己的悟性和經驗,不能對作品產生感應,創作者又有什麼資格跳出來充當一個填鴨式的教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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