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啥要挖李自成家的祖墳？
明末，在皇帝和一幫大臣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於天下大亂。李自成、張獻忠揭竿而起，生民塗炭。官員們沒有辦法對付亂兵，卻在李自成的祖墳上做起了文章。
趙吉士《寄園寄所寄》卷九《裂眥寄》引《貞勝紀》云：「闖賊之禍，與黃巢大相類。黃巢播虐遍天下，後掘其祖墓，斬黃獸而巢滅。自成破雒後，聲勢日益張，朝廷密令秦撫汪喬年圖之。米脂令邊大受執自成族人，拷得其瘞地，入萬山中二百里，有李氏村，村旁聚葬十六冢中，一冢始祖也。相傳穴為仙人所定，有鐵燈，架醮火壙中，曰鐵燈不滅，李氏興。發之，有螻蟻數石，火光尚熒熒然。斷其棺，骨青黑色，毛骨被體而黃。腦後穴如錢大。中盤赤蛇，長三四寸，有角，見日而飛，高丈許，以目迎日色而吞咋者六七，顧眼射日，尚未開，反而仍伏。喬年殛膚骨並蛇，臘之以聞。後矢著闖目，舉事無成，亦與巢同一結局。」
其實，挖李自成的祖墳這事兒，挖墳者邊大綬（字素一，號長白）自己曾寫了一篇《虎口餘生記》，其中所附塘報對此有更詳細、準確的記錄，在細節上與《貞勝紀》所描述的，頗多出入之處。
據書中所載塘報，事情是這樣的——
李自成的祖父李海、父親李守忠的墳墓在米脂縣城西二百里外。相傳，下葬前，曾有異人指點，以為三代之後，必出極貴之人。
崇禎十四年十二月，米脂縣令邊大綬得悉這一消息，以為「今若發其冢，剖其棺，灰其骸，斷其龍脈，賊之滅亡可立待也」，遂上報陝西總督軍門汪喬年，「伏乞制台俞允，俾得便宜行事，庶幾闖賊可滅，而國恥立雪矣。」
汪喬年得信後，回復云：「讀來牘。足見門下報國熱腸！……他日滅賊，當以門下之功為首！此覆。」
邊大綬得到上司首肯後，立即展開行動，於崇禎十五年正月初八日帶上90個人，一日一夜走了200里，終於找到了李自成家的祖墳。
墳墓挖開之後，李自成的祖父李海的遺骨是這樣的：「骨黑如墨，額生白毛六七寸許。」
李自成的爸爸李守忠的墳中是這樣的：「中盤白蛇一條，長一尺二寸，頭角嶄然……伐其骨骸，凡骨節間，皆綠如銅青，生黃毛五六寸許。」
邊大綬令人將李自成父、祖的遺骨「聚火燒化」。又命令手下將父母周圍的大小樹木千餘顆全部砍掉，以「斷其山脈」。
事後，邊大綬將此事寫信報告給汪喬年，信中說：「賊墓已破，王氣已泄，賊勢當自敗矣！」
汪喬年回信說：「接來札，知闖墓已伐，可以制賊死命，他日成功，定首敘以酬！」
可惜的是，挖墳之後，「賊勢」並未「自敗」，大明朝並沒有「制賊死命」。崇禎17年，李自成軍攻破北京，朱由檢在煤山上吊而死，作為統一王朝的明朝亡了！
最妙的是程正揆給《虎口餘生紀》寫的《序》。其中說：「噫！先生之智奇而功大矣！……先生獨能出奇計，殲產逆之惡，制死賊之命。壬癸天下，唯長白一人而已。」又說：「闖不生，天下不亂；闖不死，天下不平；長白不令米脂，闖脈不絕；鬼神不助長白，國讎不復。然則泄我明十四帝之憤、開本朝億萬年之運者，亦唯長白一人而已！」
他這意思，把李自成之死和清朝的崛起，功勞都算在邊大綬身上呢。
值得一提的是，挖墳的邊大綬和為挖墳叫好的程正揆，後來都做了清朝即所謂「本朝」的官。此亦晚明士大夫無恥之一例也。
2018年5月14日作於甬濱讀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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