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中國長江行：千年長江命運和機遇

2012年，重慶朝天門碼頭，長江和嘉陵江交匯。圖/CFP

早起，聽見窗外嗚嗚的汽笛聲，才有了體切的感覺：到江城了。

5月13日，封面新聞（thecover.cn）隨「美麗長江行」訪問團，從重慶出發，開始了對長江上游最後一段沿江經濟帶的採訪。

開埠

長江，亞洲第一長河，流域覆蓋近五分之一的中國大陸面積。自古這一黃金水道和其南北支流就是中國重要的交通樞紐，養育了中國三分之一的人口。長江經濟帶也是中國最大的經濟帶。

秦漢以來，長江流域就是繁榮的工商業基地。有專家認為，古代對長江上游的開發，甚至早於中、下游地區。

秦昭王時期（約公元前250年），蜀郡守李冰和其子，在岷江上游建立了長江流域第一座大型水利工程——都江堰，由此開啟了成都平原「水旱從人，不知饑饉」的繁榮期。西漢末（約公元前100年），成都已成為首都長安以外的第一大城市。

不過古人的開發和技術手段始終有限，航運的落後以及政治經濟中心分離，使得貫通南北，支系龐雜的長江支流，比東西向的水域寬廣幹流發展更為興盛。

南宋詩人范成大由成都坐船東下蘇州時稱，「蜀諺曰『益梓利，夔最下；忠涪恭，萬尤卑』」，而「峽路諸郡，固皆荒涼「。即岷江流域和嘉陵江流域的益州（現成都）、梓州（今三台縣）、利州（今廣元市利州區）經濟要比幹流夔州的情況好，幹流地方上遊方向忠縣、涪陵、恭州（今重慶）的境況又比下遊方向的萬縣強，而更下方的長江三峽地區發展更慢。

然而，這個局面被鴉片戰爭打破了。隨著1858年中英《天津條約》、1860年中法《北京條約》、1894年中日《馬關條約》的簽訂，重慶、漢口、九江等長江幹流通商口岸陸續對各國開放。1898年，清政府同意各國輪船可以任意自中國內河港口任意行駛。

至此中國的內河航運完全對外開放，現代輪船取代了木質帆船，運力成百倍增長，汽笛聲響徹平靜千年的長江江面。

20世紀初，川江江面上的傳統木帆船和新型輪船。 圖/Walmsley Famil

有沒有多一張船票

外國資本的侵入，打破了長江流域千年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格局，令長江經濟被捲入了世界市場。比如重慶港輸出的土貨，從清末的藥材、白蠟等，變成20世紀30年代國際市場大量需求的生絲、動物皮、羊毛煙葉。而改變的不僅僅是商品的種類。

作為長江上游第一個通商口岸，重慶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英法俄日德紛紛在重慶劃立領事區，建立公使館。大量外國商品在此傾銷，民族資本開始萌芽。

1913年左右，重慶到宜昌江段，岸邊的縴夫和新型蒸汽船。圖/Jones Family / Jean Zamin

1929年，重慶從巴縣分離，正式建市。中國近代史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重慶市開始了它風雲詭譎的旅程。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打響，中日之間由地區衝突升級為全面戰爭。日本軍隊由上海直下國民政府所在地南京，國民軍陷入被動。1937年11月，國民政府宣布從長江下游的南京，遷都至上游重慶。

從1927年至1944年，重慶作為戰時首都，數萬企業、學校搬遷至此，使這裡變成當時中國的政治、經濟乃至文化中心。長江及其支流作為「炸不毀」的鐵路，愈加重要起來。

20世紀30年代，外國人搭乘重慶長江邊擺渡的舢板。圖/Endicott Family

長江上游的四川岷江口以下，經川、渝直到湖北宜昌一段，過去也被稱作川江。清末以來，長江中下游航運基本被外輪佔據，但險峻的川江段，航運一直是國人經營的天下。

作家何其芳在1936年《嗚咽的揚子江》中曾引用當時人的話「我們知道在川河以國人經營的民生公司的船為最好」，這裡的民生公司，就是指愛國企業家盧作孚的民生輪船公司，

盧作孚不但領導了1938年人員物資由長江中下游的武漢、宜昌向四川的大轉運。此外，他還開拓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經由事先規劃、並逐步按計劃建設的經濟開發區——北碚區。

然而，1936年的何其芳對民生公司，或者說對於當時國人經營的企業並不滿意，他覺得進步還是「太慢、太慢」，「……這天然的交通道路，這條長江，我們都還沒有能好好利用」。

綠色未來

20世紀30年代、60年代重慶接收了大量內遷企業，使其成為內陸地區工業最發達的地區之一。80年代，重慶乘著改革開放東風，成為全國第一個經濟體制綜合改革試點城市。1997年，作為內陸開放的高地，重慶被全國人大批准成為全國第四個直轄市。

如今盧作孚的北碚區已成為全國三大儀器儀錶工業基地，光學儀器製造達世界先進水平。2010年，重慶兩江新區掛牌，成為繼上海浦東、天津濱海之後的第三個國家級開發區。

長江流域最大的工程——三峽大壩完成後，下行湍急的長江上游和中游段變得水勢平緩，萬噸級游輪可從上海直接到達重慶港，改變了過去三峽水運從上游到下游單向運輸為主的局面。

但近一個多世紀以來長江幹流航運的興盛，也讓長江流域最珍貴的物種白暨豚陷入滅絕的境地。是繼續大力改造自然，發展經濟，還是為了未來的福祉，學習與自然共處？新世紀新課題隨著滾滾江水從過去，流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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