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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經玉門、陽關、蔥嶺,皆非「絲綢之路」:西域都護

自「列郡祁連」控制河西走廊之後,大漢最西的邊界由臨洮(今甘肅岷縣)向西擴張到了玉門關、陽關,關外就是西域。當時西域諸國是當地土著組成的眾多定居的綠洲國家,「有城郭田畜」,不同於匈奴、烏孫的游牧生活。至遲在漢文帝時期,26個西域國家被匈奴征服,匈奴西邊日逐王設置僮僕都尉統治西域,在焉耆、危須、尉黎間駐紮,向諸國收取賦稅。

匈奴趁著秦末戰亂,南下佔領了河南地(河套一帶),又於漢初驅逐了大月氏,佔領了河西走廊,並進一步佔領了西域(南疆塔里木盆地),這三地成為了維繫匈奴物資來源的重要經濟基地,河南地與河西走廊從北、西北對大漢形成了包圍。因此漢武帝對匈奴的戰略就是在不斷北征漠北蒙古高原,殺傷匈奴有生力量的同時,逐步奪取這三塊經濟、軍事戰略要地,以解除匈奴對大漢的包圍,同時扼殺、窒息匈奴生存空間,因此漢軍要不斷西進。

大漢通過遠征大宛,西域諸國震恐,紛紛表示臣服,送質子至長安。此次遠征是中國文明與地中海-希臘文明的第一次軍事衝突,在中亞費爾干納盆地,漢軍面對的是曾從地中海一路遠徵到帕米爾高原、印度河,戰無不勝的希臘-馬其頓方陣,但在貴山城外被漢軍的強弓勁弩擊敗。

這是超過六萬以上大軍的萬里遠征,是中國軍隊第一次翻越時稱蔥嶺的帕米爾高原,堪稱世界軍事史上的一大奇蹟。但這個奇蹟卻因為主將李廣利後來投降匈奴而被後世有意忽視。

大漢與匈奴在西域的角逐還在繼續,大漢完全控制了西域南道以及部分北道,匈奴還控制著西域北道的東端車師國。

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大漢與烏孫建立了密切外交關係,並先後以江都王劉建的女兒細君為公主,楚王劉戊的孫女解憂為公主嫁給烏孫王。匈奴遷怒發兵攻打烏孫,解憂公主向大漢求援,要求共同出兵合擊匈奴。

解憂公主

圖片來自紀錄片《河西走廊》第3集

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正月,響應解憂公主的提議,漢宣帝命令對匈奴展開全面進攻,這是繼漢武帝元狩四年後最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僅騎兵就動員了16萬,分別由祁連將軍田廣明、度遼將軍范明友、前將軍韓增、後將軍趙充國、虎牙將軍田順率領分兵五路,相約各自出塞二千餘里圍剿匈奴。

大漢五路征伐匈奴

圖片來自紀錄片《河西走廊》第3集

漢宣帝又命令以曾跟隨蘇武出使匈奴,一起被扣19年的常惠為校尉率領烏孫兵一起進攻匈奴。匈奴聽說漢軍大舉進攻,老弱奔走,驅趕畜群遁逃,五路大軍斬獲很少,無功而返;烏孫昆彌(烏孫的王號)率領將五萬騎兵與校尉常惠的軍隊從西方進攻,至右谷蠡王庭,斬獲四萬級,馬、牛、羊、驢、駱駝七十餘萬頭。常惠因功被封為長羅侯,虎牙將軍田順因只前出了八百里,祁連將軍田廣明則怯戰被逮捕下獄,兩人自殺。

長羅侯常惠

圖片來自紀錄片《河西走廊》第3集

雖然五路軍沒有捕捉到匈奴軍隊,但匈奴民眾四處逃散以及畜產因遠遁死亡很多,匈奴遭受了重大損失,進一步衰落。這年冬天,匈奴單于親自率領數萬騎報復進攻烏孫,撤軍時忽遇大雨雪,一日深丈余,軍民、畜產凍死生還者不到十分之一,於是北方的丁令,東方的烏桓,西方的烏孫三路合擊匈奴,斬殺數萬級,俘獲很多馬匹、牛羊,匈奴民眾因大雨雪死亡者十分之三,畜產死亡一半,匈奴的附屬國全部瓦解脫離。

常惠與烏孫軍大敗匈奴

圖片來自紀錄片《河西走廊》第3集

大漢多次遠征漠北打擊匈奴,但很難收全功,究其原因不外是匈奴主力躲藏在漠北,漢軍必須橫越大漠,人困馬乏;匈奴一旦作戰不利,可以向茫茫草原深處逃跑,當時缺乏有效的偵察手段,更沒有精確定位的技術,難以捕捉,大漢在匈奴的西部尋找同盟者一起從東、西兩個方向合擊匈奴是最佳的戰略。這就是早在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年僅18歲的漢武帝就派遣張騫出使大月氏的初衷。這一戰略布置直至近70年後才結出碩果。

這也是常惠個人的完美復仇。長羅侯常惠多次出使西域,在敦煌以東的懸泉置也多次留宿,保存下了著名的漢簡《過長羅侯費用薄》,它是證明這一歷史事件的第一手原始檔案。

《過長羅侯費用薄》

侯楊方拍攝

幾乎與此同時,在西域駐軍屯田的騎都尉鄭吉攻滅了車師國;隨後匈奴發生內亂,日逐王決定投降大漢,徵發渠犁(今新疆庫爾勒南)、龜茲諸國(都城在今新疆庫車縣城附近)五萬軍隊迎接日逐王部,漢軍威震西域。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吉既破車師,降日逐,威震西域,遂並護車師以西北道,故號都護。都護之置自吉始焉」。

自此西域南、北兩道全部被大漢控制。

鄭吉為西域都護,治所在烏壘城(今新疆輪台東北),距離陽關二千七百餘里,匈奴從此不敢與漢爭奪西域。西域都護肩負督察西域烏孫、康居等三十六國的任務,有征伐、廢立諸國君主之權,「漢之號令班西域矣,始自張騫而成於鄭吉」 ,這一過程已近80年,漢武帝、張騫這兩位開拓西域、開拓絲綢之路的主人公也已去世多年。

西域都護府的設立標誌著自巴爾喀什湖向東南,包括整個帕米爾高原在內,天山南北的廣大西域地區正式歸屬大漢的版圖 。

西域都護府

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

匈奴遭受了長達70多年的打擊,人員損失慘重,先後失去了河南地、河西走廊和西域,局促在漠北苦寒之地,即將分崩離析,絲綢之路再無敵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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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經玉門、陽關、蔥嶺,皆非「絲綢之路」(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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