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上司看上以後
選自《家家樂》 侵刪 作者：璽月
1
新來的女上司唐蜜對我有意思，但我對她並不感冒。對這種女高男低的戀愛模式，我是打心底里發怵。
這完全是因為遭遇過前女友的慘痛教訓。
我們是大學同學，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要一起闖天下，組建愛巢。但後來，我和前女友的人生軌道出現了落差，她幾次順利跳槽，事業運越走越順，人脈越來越廣，在她那個行業圈子裡漸漸有了名氣。不過一年時間，她就完成了從蛹到蝶的蛻變。
這時，她說，有位成功男士一直對她很照顧，剛開始，她只是崇拜他，沒想到……
她捨不得我們的感情，可她又覺得，跟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溝通，她很痛苦。
最痛苦的人不應該是我嗎？我沒想到，現實使我們的愛情成為了雞肋。自尊心讓我替她做了決定，我說，去找你的魚翅吧。
從那以後，我把每個類似前女友的女性都看作加菲貓，她們對現實胃口很大，以滿足她們需要的時間和魄力。我這根雞肋購買力不足，索性不買，也不接受導購。
我給唐蜜講這段往事時，她很沉醉地望著我。最後，我鎮定自若地告訴她，別對我示好，我不會愛上你。
我拒絕了唐蜜的示好，可我依然想做她手下的優秀員工。
對工作，我從不馬虎，而唐蜜說，工作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2
但是，唐蜜似乎並沒有中斷她的示好，還有了愈演愈烈的勢頭。
她隔著玻璃窗神情自若地對我上下打量，每次從格子間走過時，會有意無意地摸一下我的肩膀。一天，她找借口把我叫進她的辦公室，關上門，合上百葉窗。我說：「唐經理，您這樣別人會說閑話。」
她笑，朝我裊裊走來，柔軟的雙手像一對白鴿的翅膀，輕緩而有力度地搭在我肩上，問我：「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
她令我處於一種不容置疑的被動位置。我無心回答她，她美艷的臉越來越近，尤其是她的唇，已然誘惑地輕啟，我慌亂中及時扮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近乎粗魯地推開她。
她被我推了一個趔趄，靠在了辦公桌上，右腿的絲襪被桌子刮開了一條細長口子，露出白皙的皮膚，很誘人。
我感到窒息，理智讓我及時地旋開房門把手，卻毫無防備地撞在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身上。他們像一群受驚的麻雀迅速散開。隨後，唐蜜勾引我被拒的桃色新聞就鋪天蓋地地散落在整幢辦公大樓。
我想，我離被炒不遠了。
然而，唐蜜並沒有什麼動向，只是不再對我騷擾，和我只談工作， 而且都是站在我的格子間外談，即使把我叫到辦公室，也是百葉窗開著，房門大敞著。她不再誇獎我，也沒有公報私仇地貶低訓斥我。
我開始欽佩起這個女人的胸襟。可莫小幽告訴我，女人不記仇，除非她不是李莫愁。而且，據莫小幽分析，我很可能即將面臨一場百年不遇的腥風血雨。
莫小幽是美女同事中比較有個性的一個，平日里喜歡研究紫薇星術、星座玄學，事業心不強，喜歡淘寶、土豆和植物大戰殭屍。她最近也曾三次向我示愛，我也想過跟她發展，畢竟，她成長為前女友或唐蜜那樣白骨精的幾率幾乎為零，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拒絕了她，因為，我對她並沒有當初對前女友那般怦然心動的感覺。
可現在局勢有點變幻，莫小幽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公子多小心的時候，我看見唐蜜和一位成功男士從我身邊走過，他們的腳步輕盈整齊，像一對綵排已久的舞伴。
不知為什麼，當我看見成功男士的手臂環繞在唐蜜腰際時，我的心微微發酸。
莫小幽很快打聽到，成功男士是唐蜜在華爾茲俱樂部的舞伴，而且剛剛晉陞為男友。
說到這裡，莫小幽滿目期盼地望著我，她在等我醋意大發。
我沒有醋意大發，雖然心裡有點酸，可我分得清處境，我給不了加菲貓完美幸福，就不如不去招惹。
深思了一陣，我問莫小幽，有沒有興趣做我的華爾茲舞伴？
3
我花了兩個月的積蓄，和莫小幽成為華爾茲俱樂部成員。
我的小腦協調能力不錯，糟糕的是莫小幽是個十足的牽線木偶，她次次都踩我的腳。唐蜜和成功男士的翩翩舞姿成為全場焦點，唐蜜的臉時而偏向我的方位，眼神似笑非笑地窺視我，像是一種揶揄、傲慢、藐視，又似在無形地挑逗。
一天，從俱樂部出來後，唐蜜突然在身後叫住我，莫小幽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唐蜜邀請我們共進晚餐，同時向我們介紹她的新男友。
她的新男友出手闊綽，帶我們去了一家五星級餐廳。點菜輕車熟路，面前的刀叉被他擦了好幾遍。他笑著解釋，主要是個人很注重衛生。又把唐蜜的刀叉拿起來一遍遍擦。
席間，唐蜜去洗手間，我也託言湯水喝多了要去一趟。
唐蜜在洗手間里洗手，我站在門口善意地提醒她多洗幾次，她狠狠瞪我說：「嫉妒了吧？」
我笑：「即便你解僱我，但為了你好，我還是要說實話，這位仁兄有嚴重潔癖，你跟他在一起，想整天泡在福爾馬林里嗎？」
她走近我，越來越近，白蘭地的氣息越來越濃郁，它攪亂了我的所有思緒。
然後，唐蜜和我撇下成功男士和莫小幽跑了出去。站在酒店院中的小徑上，她索性脫下腳上的GUCCI高跟鞋赤著腳很暢快地撒起野來。
我記憶中的某個片段，也曾這樣痴傻地狂奔過，只是我一時記不起了。
唐蜜轉過臉問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那個胖胖的、笨笨的唐蜜？」
我想了許久，才回憶起，在初中時，我曾經認識一個也叫唐蜜的女孩。其實，我們不僅僅是認識而已，我們有過一段整蠱式的初戀。那時，唐蜜是全學校最胖的女生，有人跟我打賭，只要我敢跟唐蜜交往一周，他就送我一台英語復讀機。於是，成交了。
我沒想到，唐蜜那麼天真，她居然相信我是真的喜歡她。
當時，我說幫她減肥，就經常拉著她在校園後山晨跑。她問我是不是嫌她胖，我說幫她減肥是為了她的健康。她很開心，即便被我拉著跑到虛脫，都從未有過怨言。
後來，她給了我她的初吻。我一直很愧疚，畢業後，再沒敢聯繫她。
唐蜜說，她始終沒忘記我，我是她青澀歲月里最溫暖甜蜜的記憶。為了能配上我，她用功讀書，拚命減肥，才蛻變為現在的樣子。
她有些怨尤地問我：「你知道，為了能來到你身邊，我吃了多少苦，受過多少磨難嗎？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我感覺她快要哭出來，她的肩膀抖得厲害，我順勢將她摟進懷裡。
我說：「對不起，是我對過去太耿耿於懷。」可此刻，我突然看見成功男士和莫小幽親密無間地在不遠處親吻，我指給唐蜜，問怎麼回事？
她破涕為笑道：「那是小幽和她男友，他們幫我演戲刺激你。」
我突然明白，原來中計了。
幾個月後，我和唐蜜搬到了一起。她神秘兮兮地送給我一件禮物，那是她一針一線繡的十字綉作品——沙發靠墊。
上面的圖案又令我心生糾結，那是一隻肥碩的加菲貓抱著一根無肉的魚骨頭。
我立即不悅地問道：「你這什麼意思嘛？是不是暗示你是加菲貓，我是雞肋？」
她笑了，在我鼻子上捏了一把：「傻瓜！加菲貓記得的是這條魚給她的美味回憶，它是只戀舊、重感情的好貓，懂了嗎？」
嗯，我想，我確實懂了。
我一把抱住唐蜜這隻可愛的加菲貓，立下壯志：做她的魚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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