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母親的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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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菜園

文 /劉明

「一次我起的特別早/卻發現母親笨手笨腳/正在菜園清除雜草/早起的母親/一直披著夜色勞動/多年來我渾然不覺/夜色里忙碌的身影/當母親疲憊的一手扶腰/抹著汗水/我才知道多少個濃濃地夜色/是如何被母親用粗糙的雙手一層一層剝掉」

我家的菜園在村子的東頭，離家不遠，是我家的自留地。父親工作退休後，閑來無事每天都要去菜園，拿上勞動工具，精耕細作，種上各種蔬菜，供家人食用。種小孫子愛吃的甜玉米時，老父親一定要等到星期天，一定要帶上兩個孫子，他來挖，讓小孫子點種子，大孫子拿工具回土。勞動最光榮的傳統，被父親一鋤一鋤的在爺孫有說有笑中就傳承給了下一代。

如今，父親已離開了我們，再也不會去他退休後每天精心勞作打發時間的菜園了。

父親的離去，家裡顯得空蕩蕩的，這讓母親難以適應，難以接受。母親成天坐在炕頭看著窗外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幾日，我偷偷的發現： 我們和孩子早上前腳出門上班上學，母親後腳就去了菜園，無休止的勞作，起早貪黑沒事找事的干。晚上更是徹夜不睡，在燈下追著趕著做鞋墊。說要給家人每人做一雙，她好和父親一樣走了能給大家留個念想。

原來母親是把與父親攜手磕磕絆絆一生的懷念，憶起父親一點一滴對家的貢獻，成天的思念全都揉進了不停歇的勞作里。待父親去世百日後，菜園已被母親經營的有模有樣。

初夏時節，母親種的瓜果蔬菜，已是鬱鬱蔥蔥。走進菜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好似鬥志昂揚士兵的甜玉米。靠近玉米的籬笆上纏滿了黃瓜的藤藤蔓蔓，頂花帶刺的小黃瓜被掩藏在了藤葉之下。剛從泥土裡探出頭來的嫩菜芽，嫩的十分喜人。最是喜歡那成行的向日葵盛開著一朵朵金盤似的花朵，鋪天蓋地的，好有詩意。

看著滿園茁壯成長的蔬菜，也就體會到了母親的辛苦。在我的印象中，母親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整天忙進忙出，忙裡忙外。她的衣服好像從未乾爽過，不是露水就是汗水。當年父親在外地工作前後20年，家裡種地，洗衣做飯，照顧老人小孩，從早到晚，都是她一個人在忙。即使生活這樣的艱辛母親卻沒有放棄自己喜歡的民辦教師職業，從1966年開始每月15塊錢的工資，5塊錢還要上交村大隊記工分，等秋收分口糧，就這樣母親堅持走過了30多個從教的春秋。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生育我們五個孩子，為了自己喜歡的工作，任勞任怨，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她把苦難埋在心裡，默默的勞作，從冬走到夏，從春走到秋，從青絲如瀑走到了滿頭銀髮。

每每看到母親在菜園辛苦的背影，心裡總是酸酸的。為了減輕點母親的勞累，每逢周末我和妻子總要去菜園幫著除草挖地。我也曾好幾次勸母親別再那麼累的幹活，再說買菜也花不了幾個錢，有空閑多休息休息。可母親總說「閑不住，一天乾乾活，既鍛煉身體，又容易天黑。再說買的菜那有自己種的吃著放心」。

如果說種菜是辛苦的，那麼收穫就是幸福快樂的。

到了秋收，菜園裡秋意盎然：紅的辣椒，綠的油菜，紫的茄子，笑口大開露出牙齒的玉米，低垂著頭的向日葵，成熟的西紅柿像小小的紅燈籠汁水飽滿，一口下去，酸甜酸甜，這應該就是最純粹的自然味道吧。於我來看，則滿滿都是舌尖上的味道。

每到這個季節，母親會精挑細選成熟的果蔬，裝成一袋一袋的，便開始了她的幸福時刻，先給左鄰右舍和朋友，再給住在城裡的親戚和兒女，叫大家嘗嘗鮮。

這些不用農藥化肥的綠色瓜果蔬菜，滿足了自家的需要，還鍛煉了身體，又得到了親戚朋友的情誼，從中享受到了不少樂趣。收穫了這些，母親心裡總是樂滋滋的。因為這菜園，母親一年四季多了些許充實快樂，少了幾分孤獨寂寞。

我知道：母親一天的寄託就在這菜園了，在菜園裡耕種、除草、澆水，這樣忙著樂著，母親也就有了成就感。那就讓古稀之年的母親由她的性子去做自己喜歡乾的事情吧！

冬日暖陽里，望著被母親修整的平平整整，土地翻騰的鬆軟鬆軟的菜園，再看看佝僂著背辛苦操勞了一輩子的母親，心裡五味雜陳，不禁簌簌地流下淚來。在晶瑩淚光中：唯願母親的菜園年年四季蔥蔥蘢蘢，有綠色的蔬菜在，有濃濃的愛在，更有母親在菜園忙碌的身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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