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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潛伏在敵人「心臟」的中共早期「一號機密」

原標題:(揭秘)潛伏在敵人「心臟」的中共早期「一號機密」


1930年10月以後,中共中央秘書處在文書處理中開始出現了「存文組宣毛」的代號。其中,「組」是中央組織部,「宣」是中央宣傳部(後改為特委),「毛」是共產國際。而列在首位的「文」,則是中央文庫,是我黨中央秘書處文件保管處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設立的地下文書檔案庫,黨中央先後派張唯一、陳為人、韓慧英、徐強、吳成方、李念慈和陳來生等負責管理。從1930年秋開始,中央文庫幾經輾轉,在險惡的鬥爭環境中奇蹟般地存在了近20年。而為了保護這個堪稱中共早期記憶的「一號機密」,一批又一批英雄前仆後繼,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陳為人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本期檔案揭秘,李涵為您講述:潛伏在敵人「心臟」的中共早期「一號機密」



陳為人原名陳蔚英,中共早期黨員,早期工人運動組織者,曾任中共滿州省委第一任書記,是我黨檔案事業的奠基人。


1929年8月,陳為人從滿洲省委調到上海。此時,他因前後兩次被捕入獄,遭受嚴刑拷打而患上了嚴重的肺病,黨中央安排他一邊養病,一邊工作。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陳為人的身體逐漸好轉。當時的上海,白色恐怖籠罩全城,敵特憲兵到處橫行,中共組織不斷遭到破壞,鬥爭環境十分險惡。


1932年12月上旬的一個寒夜,行將赴中央蘇區的周恩來,突然來到上海靜安寺明月坊看望陳為人。「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就是請你擔負一項特殊任務。」周恩來神色凝重地說,「我知道你出獄不久,身體有病,但情況危急啊!你的任務就是建立秘密文庫。」 陳為人問:「如何開展工作呢?」。「為了保證文庫的絕對安全,你由秘書處負責人張唯一領導,負責文庫的具體工作,你夫人為交通員,單線與張唯一同志聯繫。我黨的重要文獻只剩下這一套了!」周恩來一手緊握陳為人的手,一手輕拍陳為人削瘦的肩膀,「擔子重啊,你要多保重!」陳為人緊緊握住周恩來的手,莊嚴地接受了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並表示即使犧牲生命也要保衛文庫。


原來,為適應上海地下鬥爭的生存環境,中央秘書處新規定:中央下發的文件和各地上報的文件,均實現一式三份的「三套制」,一套存秘書處的文件保管處,也即中央文庫的前身;一套由共產國際中央代表團保存,後委託共產國際代管;另一套中央委託顧順章代存,後來顧順章被捕叛變,為不連累家人,他並沒有向敵人透露文件的事,而是偷偷派人將文件秘密銷毀了。


此時,中央秘書處文件保管處的這套文件已多達20箱。這些文件是我黨極為重要的機密,是革命進程的見證。時值顧順章、向忠發相繼被捕叛變,中央文庫不得不緊急轉移。於是中央決定,在撤離上海遷往江西蘇區之前,必須妥善解決好文件的保管問題。於是,周恩來找到了沉穩踏實、機智勇敢的老黨員陳為人。



陳為人在東北開展革命工作時的照片


按照黨中央的要求,中央文庫隱藏要以「家庭化」的形式做掩護。陳為人接受任務後,很快選定了上海小沙渡路合興坊15號。妻子韓慧英則被安排在附近的一所小學當教員,協助自己工作。陳為人把這座單棟樓房裝扮成一個富商家庭的模樣,客廳布置得簡單而氣派。


白天,陳為人西裝革履,以商人的面目出現;晚上,則獨自上到三樓亭子間,緊閉窗戶,拉嚴窗帘,擰亮電燈,通宵達旦地工作。妻子韓慧英在隔壁廂房裡輕哼搖籃曲,哄孩子入睡,同時負責警戒。每天晚上,陳為人都要從牆角取出文件,埋頭整理。他把厚紙上的文件抄在薄紙上,把大字改成小字,把密寫在小說、報刊雜誌上的文件、信函抄錄下來,把文件的空白紙邊剪掉……


這批文件資料共20箱2萬多件,幾乎集中了中共六大以前所有的重要材料,包括歷次代表大會形成的文件和會議記錄:有1928年到1930年中央政治局會議記錄;有中央各項決議、決定、綱領、宣言及通電、通告;有中央給共產國際的報告;有蘇區文件和紅軍軍事文件;有中央出版的黨內報刊;有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的手稿;還有彭湃、惲代英等革命烈士就義前給黨組織的報告和遺囑、遺墨等。這些文件資料比較完整地反映了當時中共的革命活動和歷史風貌,彌足珍貴。


夫妻倆嚴守工作紀律,陳為人駐守文庫,不與任何人聯繫;韓慧英則與化名「張老太爺」的張唯一單線聯繫,負責文件的運進和調出。為了安全,他們還得時常搬家,哪怕是遇見了一個沒有任何工作關係的同志,也要馬上轉移,以防萬一。為了文件的安全,陳為人在工作的房間里安了個大火爐,旁邊總放著火柴,經過整理沒有用的紙片、復件、書籍等就放進去燒掉,然後悄悄弄到樓下弄堂里,揭開陰溝蓋,把紙灰倒進去用水衝掉,再檢查確信不留一絲痕迹才返身上樓。

經過無數個不眠之夜的剪抄、歸類、裝訂成冊,他把原來的20箱2萬多冊中央機密文件壓縮成4箱。陳為人夫婦早已想好,一旦出了問題而又無法挽救時,寧可放火燒樓,與文件俱焚,也絕不讓文庫落入敵人之手。有一段時間,情況十分危險,陳為人夫婦就搬到了霞飛路一戶白俄人家的樓上住,以躲避敵人的視線。白俄老太太房東有個做巡捕的兒子,整天騎著摩托車滿街亂竄抓共產黨,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家的房客竟然是一條「大魚」。



韓慧英在上海時的照片


1935年2月,敵人在一個晚上破壞了中共9個活動據點,位於上海法租界雷米路汀家弄文安坊6號的上海中央局秘書處機關遭到警探和特務的突然襲擊,書記黃文傑等30多位同志被捕。秘書處負責人張唯一來不及將二樓窗口揚起一角的窗帘放下就被敵人抓走了。而這個窗帘沒放下,表示安全,放下則表示危險。


一天後,韓慧英不見張唯一按時來家裡送取文件,而一份上級調閱的文件和經費支出預決算表必須送出,因此決定第二天前往張唯一家看看情況。這天,韓慧英身著小花格大衣,把文件用牛皮紙信封裝著放進衣服的里袋,小心翼翼地來到張唯一的住地前。她舉目一望,見二樓窗戶那暗紅色的窗帘仍揚起一角,便放心地上前一步,伸手按約定暗號兩重兩輕地敲門3次。可敲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見動靜,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但多年的地下工作經驗提醒她,此時萬萬不可轉身離去,於是她繼續敲門。


門終於開了,裡面閃出兩個特務,前後夾著將韓慧英拽進屋裡,帶上二樓。此時,樓內上下三層已空無一人,紙屑雜物狼藉一地,室內傢具東倒西歪,柜子全被打開,放在牆角的幾個皮箱也不見了。「機關真的出事了!」預感得到了證實,韓慧英很快平靜下來,心想,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她假稱自己是一個鄉下婦女,哭訴是來投靠親戚的,哀求特務放了她。但狡猾的特務豈能放過,隨後把她押到了法租界巡捕房。法國警官對這個「鄉巴佬女人」進行了3個多小時的審問,一無所獲,只好將她引渡到中國警局關進龍華監獄。


與此同時,陳為人見天色已晚妻子仍未回來,斷定一定是出事了。他無暇考慮營救之事,閃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火速搬家,轉移中央文庫。但在很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房子談何容易。按上級規定,文庫存儲地點必須是單棟房子,而當時在上海租用單棟房子必須有擔保。第二天,陳為人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才以每月30元的高價租下小沙渡路康腦脫路口合興坊15號一棟二層樓房,安全轉移了中央文庫的所有文件。



韓慧英


文庫是安全了,但陳為人與黨組織的聯繫卻中斷了。時值上海黨組織遭遇三次大破壞,敵人極為猖狂,叛徒四處活動。陳為人不能拋頭露面,就想其他辦法積極和組織聯繫。他曾利用登報尋人和到弄堂里張貼「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這樣的暗語方式與組織聯繫,但毫無結果。不能從組織那裡得到指示和經費,陳為人一家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除了擔負保衛中央文庫的重任,陳為人還要養活照管3個年幼的孩子,全家一天只能吃兩餐紅薯充饑,一歲的嬰兒沒奶吃,只能喝白開水,一家人常常是在半飢半飽中度日。

有時肺病發作吐血,陳為人只好把蘿蔔當水果來潤肺。但為了不暴露身份,瞞住樓下房東,他仍要裝成十分富有的樣子。每次在樓下煮好紅薯,他都要把一片乾魚蓋在上面再往樓上端,到樓上快進屋時,再把那片乾魚藏起來,怕不懂事的孩子看見搶著吃。就這樣,那塊乾魚片用了一個月之久。後來,紅薯都快吃不起了,陳為人急得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找魯迅先生幫忙,找何香凝以及冼星海的岳父借錢。但這畢竟是杯水車薪,只能解決一時的困難。


為了維持生活,他把二樓的傢具幾乎變賣一空,連舊瓶破鞋之類也都換成了錢作貼補,但一樓的豪華傢具卻一點沒動,仍像個富商人家。有時偶爾外出,他還得衣冠楚楚顯示闊綽。為了掩護文庫,組織完整「家庭」,他找到以前在獄中結識的李沫英,讓她帶孩子住進來臨時充當家庭主婦。這樣勉強支撐幾個月後,陳為人迫不得已寫信給當時在河北保定一所小學教書的妻妹韓慧如,告訴她姐姐「病重」,要她前來「看望」。


1935年夏天,韓慧如來到上海,陳為人將妻子被捕的消息告訴了妻妹,韓慧如聽了心如刀割。韓慧如掃視了一眼房間,只見床頭橫躺著1歲多的女嬰,床邊破舊的童車裡坐著3歲的男孩,6歲左右的男孩則躲在角落裡用驚奇的目光盯著她,孩子們的衣服都破破爛爛……她心裡不禁一酸,眼睛泛潮:「姐夫,我不回去了,在這裡照顧孩子,你好有時間忙你的事。」韓慧如又打開自己的包袱說:「這是我的全部積蓄,有300銀元,先維持家裡開銷吧。」這筆錢解了燃眉之急,可以交10個月的房租了,陳為人眼中閃出喜悅的光芒。隨即,他神情嚴肅地說,「慧如,你知道我和你姐乾的工作非常重要。一定要記住,無論對誰都不能提及家中所藏的東西。還有,我已化名張明,身份是木器店老闆。今後在家裡你是我妻妹,外出時就假扮是我妻子,因為一個長期沒有主婦的家庭是會遭人懷疑的。」韓慧如認真地聽著,不住地點頭。


很快,冬天到了,韓慧如帶來的300銀元已所剩無幾了,而每月的房租是萬萬不能拖欠的。開始時,給孩子吃的粥還可以放點豬油,以後放點鹽,最後鹽也買不起了。於是,陳為人又開始變賣家中的雜物,全家一天只能吃兩餐山芋粥。因為怕白天在路上遇到叛徒,或被鄰居發現富商吃山芋而起疑心。陳為人經常要等到天黑才出門,到曹家渡市場買山芋。幼小的孩子飢餓難忍,夜裡經常哭,陳為人怕因此引來敵特,只好把孩子的手指塞進小嘴裡止哭。


那麼,此時在獄中的韓慧英怎麼樣了呢?



韓慧如(右)秦鴻鈞一家合影


由於韓慧英被捕時隨口謊稱叫王英,並說走錯了人家,同時趁敵人不備,機智地將文件丟在地上的亂紙堆里,敵人並沒有從她身上和口中發現任何證據得到任何口供,於是1935年底將她釋放了。出獄當天,身著囚服的韓慧英怕特務盯梢,不敢徑直去找陳為人,而是先來到李沫英家,以保姆的身份住了一個月,估計不會再出意外,才由李沫英領著,在天黑時分找到家中。一進家門,看著骨瘦如柴的孩子,望著眼睛布滿血絲的丈夫,韓慧英心如刀絞。


妻子終於安全回來了,此時的當務之急是儘快與黨組織聯繫上。幾經周折,終於通過羅叔章和中央特科負責人徐強聯繫上了。而此時的徐強,受黨的委託也正在四處尋訪陳為人。


1936年初秋的一天,陳為人頭戴黑色禮帽,身穿一件灰色長袍,來到一家飯館樓上。只見一個高個子男人正安靜地坐在一張桌子旁看書,桌上還放著一隻梨。陳為人走上前去,說:「好興緻,先生看的是本什麼書?」「是本《三國演義》。」高個子把書放下,神情漠然地問:「貴姓?」「姓陳,先生貴姓?」「姓金,名老金。」陳為人緊接著問:「什麼金?」老金用食指在桌上比划了一個「木」字。陳為人隨即比划了一個「當」字,合起來就是檔案的「檔」字。老金又問:「住哪裡?」陳為人比划了一個「廣」字,老金立即在「廣」字下添上一個「車」字,合起來是文庫的「庫」字。暗號對上了,陳為人心中暗喜。這位「老金」就是中央特科的徐強。

經過深入交談,陳為人終於最終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歷經劫難終於找到組織的喜悅溢於言表。但看到陳為人瘦弱的病體和生活的窘迫,徐強心中非常難過,斷然決定將中央文庫移交特科保管,立即將文件秘密轉移。


1936年底的一天,陰雨蒙蒙,寒風呼嘯,上海法租界一片蕭條,行人稀少。陳為人頭戴呢帽,身著長袍,坐在一輛三輪車上,腳邊豎著兩個鼓囊囊的大皮箱。在他的車後緊跟著另一輛三輪車,車上坐著韓慧如及陳為人的兒子,兩人腳邊也豎著兩個鼓囊囊的大皮箱。兩輛三輪車在法租界愷耳路(今金陵東路)一棟石庫門房前停下後,陳為人走下車按約定的暗號上前拍門。門開了,一位嫻靜的女子出現在門口。陳為人拱了拱手,說到:「周小姐,你的貨我給你送來了,請清點一下。」「哎呀,張先生,這些破爛的東西你替我保管了這麼長時間,還勞你親自送過來,真是過意不去吶!」年輕女子故意把聲音抬得又高又尖,隨後一一接過皮箱拿到屋裡,安放好後又走出門來,爽快地將兩塊銀元塞進陳為人的衣袋裡。


看著兩扇漆黑的大門緊緊地關上了,陳為人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終於落了地。



由於過度勞累,加上生活艱辛,長期缺乏營養,肺病又得不到及時治療,移交完文庫回來,陳為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進家門就大口大口地吐血不止,隨即栽倒在客廳的地板上。1937年3月12日晚,陳為人走完了自己戰鬥的一生,時年38歲。


陳為人病逝後,中央文庫的保管任務先是由上海地下黨情報系統的徐強擔負,後又幾經輾轉,數易其手。上海解放後,1949年9月14日,中共地下黨員陳來生將全部文庫文件送到中共上海市委組織部,並由市委轉交華東局辦公廳。9月18日,華東局辦公廳將其全部送往北平中共中央秘書處。至此,長達18年之久的黨的「一號機密」保管工作,結束了其地下保密狀態,最終完整地回到了黨的手中。中央文庫的全部檔案現妥善保存於中央檔案館內。

《黨史縱橫》馬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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