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合璧:錦緞上的西方瑞獸
2000多年來,作為中國貿易對外窗口的絲綢之路,也從西方帶來了異域傳說。東方諸神和他們的坐騎不再只是《山海經》中冥想的仙人與山中遊走的神靈,他們也在某種意義上形成了具有東方面貌的新信仰。而那些經由絲路傳來的西方瑞獸也不僅僅是異域生靈……
搖身一變
漢晉 長樂大光明棉女褲 縱118厘米 橫20厘米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出土於新疆民豐尼雅遺址1號墓的長樂大明光錦女褲是漢代織錦的典型代表。在深藍色的地子上以紅、黃、白、綠四種顏色的經線製造出橫向拉長的S型雲氣紋飾,猶如起伏連綿的高山般向左右兩側打開,在每個雲氣的轉折處都織造出天祿、辟邪、虎、鹿等紋樣。這件織錦被學術界認為出產自中原地區官營絲織作坊,而這些帶有神性的動物紋飾也常見於兩漢時期中原墓葬出土的棺槨、博山爐等文物上。在經歷了漫長的發展過程後,獅子作為進貢給漢朝皇帝的瑞獸也搖身一變,成了帶有宗教色彩的形象或是菩薩的坐騎。
中原服飾薩珊紋樣
公元6世紀 帝王搏殺獅子紋銀盤 日本美秀美術館藏
在新疆地區及西北絲綢之路東段,出土了為數眾多的北朝至唐朝時期的薩珊波斯風格的織錦。這其中以對獅子紋和狩獅紋較為流行。獅子紋的出現本不屬於中原文明,其產地也未見於中原,《後漢書》中記載其最早由安息進入中國。在長期的狩獅活動中,國王鞍馬狩獅的英勇形象成為典型象徵,狩獅圖像也成為常見的藝術母題。出自亞述美術中的母獅中箭紋雕刻,則是公元前亞述美術的巔峰。在這之後的南北朝至唐代時期,西域代替安息的薩珊王朝一直與中國保持著友好交往。薩珊波斯風格銀盤是最具代表性的薩珊王朝遺物,其典型題材中即有與獅子格鬥的狩獵紋樣。
唐 煙色地狩獵紋印花絹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藏
吐魯番阿斯塔那墓群中就出土過與薩珊風格極為接近的帶有狩獅圖案的狩獵紋灰纈絹。彩纈是唐代出現的絲綢印染工藝新品種,這塊絞纈絹中的人物騎馬強奔,正反身拉弓射向追逐駿馬起身攻擊的雄獅。這種帶有強烈動感的戲劇性場面與薩珊銀盤帝王騎馬獵獅的紋飾如出一轍,僅在服飾上更具有中原特色。
陵陽公樣遠銷海外
唐 紅地花鳥紋錦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藏
相較於早期較為異域化的獅子紋,唐代的獅子大多是安靜地兩兩相對站立在花環之內,這或許就是文獻記載中的「陵陽公樣」。所謂「陵陽公樣」是指以對稱形式結構為主,打破早期織錦單向化紋飾排列趨勢的唐代織錦通行圖案形式。這種圖案形式的發展,得益於唐代緯錦織造技術的發展。其章彩奇麗的紋樣不但在國內流行,也遠銷海外,當時代表大唐織錦最高工藝水平的蜀錦在西方受到極大推崇而被稱作「中國唐錦」。
唐 中窠蕾花對獅紋錦 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在西北出土的絲織物中,及流傳到日本而被保存下來的唐代織物,還可以看到「陵陽公樣」的特殊風格。青海都蘭熱水墓地出土過一件團窠對獅紋錦,在黃色的地子上織有兩隻相對而立的獅子。這對獅子的造型如新疆阿斯塔納墓地出土的唐代狩獵紋灰纈絹中的獅子一樣,前腳抬起呈撲咬狀,後腿壯碩有力,呈S型的身體具有一種力量感。可是,這對典型的帶有薩珊王朝風格的狩獅風格織錦的外圈紋樣卻是一圈花環型的團窠。這種花環中的對稱構圖被認為是典型的「陵陽公樣」風格織錦。作為一件具有中國傳統紋樣風格,又兼具薩珊贊丹尼奇風格的織物,這件都蘭熱水墓出土的織錦正是絲綢之路上多種文化因素相互演化的結果。
唐 白橡綾錦幾褥 日本奈良正倉院藏
兩漢時期傳入中原的佛教,自西漢哀帝元壽元年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以來一直受到中原儒教的影響,直至唐代時期佛教才完全形成了帶有中原面貌的漢地佛教風格並在隋唐時期衍生出了天台宗、三論宗、三階宗等重要教派。在敦煌藏經洞出土的另一些體量更為巨大的唐代絹本繪畫中,獅子已經演化成被崑崙奴牽馴的文殊師利菩薩的坐騎,具有了如前文所述漢代時所產生的「神性」,這種胡人馴獅的圖像組合方式被作為佛教文殊菩薩的坐騎而在同時期敦煌繪畫中廣泛流行,表達題材全面但極具西域風情。
原文作者:石釗釗
文章來源:《中國收藏》2018年1月刊《雄獅瑞獸的引導》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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