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散文集——《青燈》

最新 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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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期］

很久沒有寫些讀書的感受了，原因是最近讀的書都過於完善了。從卡夫卡到王小波，讀書的時候要麼拚命想理解書中的設計，要麼看著激昂的論辯想拍手稱快。然而看到北島的《青燈》，一切都靜下來了。

詩人的散文集，在我的想像里是冗長而細膩的詞句加之自由流淌的邏輯。可是《青燈》不這樣，北島在很認真地悼念，在回憶那些曾經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的。細細觀瞧的話，每一條人生軌跡都是最美的弧線，都是精巧又意外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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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好平庸啊」，我們時常如是感嘆。

可是看過了北島對那些人的追憶，忽然想到或許自己的生活細節、隻字片語，或許也會被他人記在心上感懷多年。

《青燈》最開始看起來過於平淡，遣詞用句也遠比不上詩歌中的精鍊。像是一縷溪流，來不及抓住就流走了。可是漸漸的，開始有些句子會突然擊中你。

熊先生走了，這個世界更加黯淡了，留下我們去面對死去的天空——一個冷漠而高效率管理的時代。

只在輯一的八篇文章里，他悼念了八位故人。北島的感傷和釋懷從沒想過所謂共情和渲染，但你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悲喜。

你會看到他是認真地撿拾著回憶的碎片，拼湊出過去和未來的樣子，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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輯一

聽風樓記——懷念馮亦代伯伯

青燈

我的日本朋友

如果天空不死——懷念熊秉明先生

與死亡乾杯

話說周氏兄弟

艾基在柏洛伊特

遠行——獻給蔡其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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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島的一生是漂泊的。人們說輯二里北島講述了遊歷的故事，我卻認為仍然在講述旅途中的人。

《智利筆記》的首段：「大地傾斜，安第斯山脈緩緩流動，彷彿再現億萬年前地殼的變遷。」從這一句話開始，你就能看出北島不再兀自絮語，而是在分享路邊怒放的花朵和生命。

最打動我的是全書的最後一篇——《他鄉的天空》。這一篇一共十六節，講了十六個異鄉人。這些人之間完全沒有聯繫，這些故事之間也沒有什麼相通之處。

每一節都只有三五頁，開頭是總是「去年春天」或是「開車去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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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樣一篇文章里，我開始明白異鄉感不只是孤獨無助或是思念家鄉，更多的是習慣了很久以後忽然想起的泡影。

D五十歲摘掉的牙箍，帝國大道上蒼白的太陽，F的白金尺，在公社分配浪漫夢想的L，上帝的黑夜使者，P和她的寂寞，唱著《星語心愿》的田田，被遣返的O，戴維斯和騙子，三尊華工泥塑，蓋瑞——達摩流浪者，S婚姻的秘密，薩特創造的薩克拉門市托拒絕讓他進入，詩人G的喧囂，SFM的』happy O happy!』，日式禪堂里的般若波羅蜜心經。

這些人的整個人生，能以切片的形式迅速划過你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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