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臨歐陽詢《九成宮》

最新 05-16

隋唐歐陽詢《九成宮醴泉銘》（公元632年）

臨寫於5月共3天每天兩個小時 32個字字約8cm見方

我一直很喜歡易中天在他那本《先秦諸子》的結尾處寫的一段話：「諸子的思想，是可以求同存異的。我們可以各取所需，但不必厚此薄彼。相反，我們應該儘可能地從各家汲取營養，再把它們統一起來。」這段話適用於一切歷史上傳承下來的優秀的民族文化，對於書法更是如此。

我向來不贊同去貶低或非議歷史上任何一位偉大的書法家，因為沒有他們共同的存在，就無法造就我們輝煌的書法史。就好像我個人並不太喜歡歐陽詢的字，但我仍然尊敬這位書法家，也非常願意在時間有餘裕的情況下盡量多臨寫他留下的碑帖。這些偉大的前輩都是我們茁壯成長的堅實基礎。

歐陽詢（557~641），唐楷的先驅人物，其實唐朝開國時，他已經六十歲出頭了，他留下的書跡，有確切紀年的也大多寫於他70歲以後，如《化度寺碑》寫於75歲、《九成宮》寫於76歲、《虞恭公碑》寫於81歲，但他的書法功底實屬養成於陳、隋兩朝。

史書有記載，歐陽詢相貌醜陋但天資聰穎絕倫，不但聰明且非常刻苦好學，他的「卧碑三日」常為後人所稱道。相傳他曾路過西晉書法家索靖寫的一塊碑，為了反覆觀摩學習，待了三天才離去，晚上就躺在碑旁。

歐陽詢的字在融匯百家之長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後人稱為「歐體」，法度謹嚴、用筆勁健，其後的盛唐時期書法評論家張懷瓘在其著名的《書斷》里形容他的字為「森森焉若武庫矛戟」。這也就是為何我在臨習《張猛龍碑》的時候總是聯想到歐陽詢，可參見我臨魏碑。

只是歐陽詢的字，其險峻的處理手法在我看來更為高級。如果說《張猛龍碑》的字還會有較強的欹斜之感，那麼歐陽詢的字卻給人端正的感覺，但細細研讀或臨寫之後，才會品味出他的險勁來。他的結體總讓我想起日本疊搭石頭的平衡藝術，看起來有點違背比例，但整體卻顯平衡，即險中求穩。

例如《九成宮》里「千」字的長橫，其他書家一般會處理成前段稍長或者前後相當。顏真卿在縮短後半段的同時，會用一個較重的頓筆收尾作為後半段彌補。但歐陽詢是完全弱化前半段，而且整段沒有弧度，假如這個長橫的角度再大一點點，懸針豎再短一點點，即處理上稍有差池的畫，這字立馬就會垮掉。但因為其長度、角度等都配合到位，即使稍有異感仍能保持平衡。在我看來，這就是歐字的險勢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