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的林小姐等卓先生離婚娶她
文/風蕭藍黛
Chapter1
林珊珊用三年寶貴青春，做卓家明的地下情人，直到他離婚。
那天卓家明來之前林珊珊就有點忐忑。她站在陽台上左等右等，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進門便是綿長甜膩的擁抱，卻帶著一點點莫明的疏離。林珊珊掙開懷抱，激動地拿出了化驗單，她懷孕兩個月了，現在卓家明離婚了，她才告訴他。
卓家明卻一臉懊惱：「珊珊，我還沒做好再婚準備。」
「做爸爸的準備也沒有做好嗎？」
他點頭，眼睛不敢看她。她的心凜了凜，細細想了想，又覺得其實所有在黑暗之下的等待，都是作繭自縛而已。
於是她淡淡地吐出一口氣：「好。」像一尾魚在水裡吐出氣泡。
接下來的相處有了一絲尷尬和刻意，中間卓家明接了公司電話，便急急脫身，下樓的時候，帶著點逃離的意味。而她什麼都沒說，微笑送他出門。
那天卓家明一路回去，心裡炸開疑問：「她這麼爽快，不哭不鬧，會提什麼條件呢？」
他們在一起三年，沒有承諾，只有情慾。他離婚不是為了她，而是他本身對於婚姻的厭倦。在他看來，她曾是他黯淡婚姻里透氣的出口，可現在，她和其他女人並無不同，終是為了婚姻而來，為了控制一個男人而來。
這樣想想，卓家明突然意興闌珊了。
Chapter2
卓家明有自己的公司與交際圈，往來紅顏不乏年輕貌美，整個星期他沒聯繫林珊珊。
這天他在車上看文件沒抬過頭，司機直接將車開到她家樓下。他想既來之則安之，開門卻沒人，打電話聽到她聲音哽咽沙啞：「正準備手術。」
電話里尷尬著沉默，他才說：「我來接你。」
她流產手術後，他里外照顧，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如釋重負，她順從配合，但態度已然疏離，她甚至半開玩笑地說：「我們分手吧。」
他知道她使的是小性子，給她一張銀行卡：「好好補補身體。」良久她說：「如果這樣讓你心安，那我接受。」
林珊珊接過卡，心裡湧起濃烈的悲涼，這就是他對他們關係的定位？曾以為他們最大的障礙是他的婚姻。他離婚，她理所當然認為他會求婚娶她。她以失去孩子的代價卻只是換來一張卡，也看清了一個男人。她覺得自己是天真可笑的，他沒想過給她婚姻，天長地久只是她一個人的籌謀。
看林珊珊把卡放到錢夾，卓家明心裡鬆快了。憑心而論，雖然離婚不是為了她，但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情人，知君意懂分寸，從不開口向他要錢要東西，約會地點也是在她自己買的小公寓里。但他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狀態，有這個貼心女友，也有其他曖昧不明的環肥燕瘦，他好不容易跳出婚姻，怎會傻到再次跳進去？
於是，他用大把花錢的方式彌補她，送各種名牌首飾衣包，她隨便翻著，苦笑：「你知道我並不熱衷這些。」
隔天她特意打電話說朋友願意8折買下這些名牌，問他意見，他乾脆地說：「不喜歡就出手。」她說她也這樣認為。
林珊珊並非真要賣掉禮物，她只想試試自己在卓家明心裡是否跟別的女人不同。他若有長相守之意，至少會問為什麼。可惜他用態度證明奢侈品僅是他討好女人的手段，她與她們沒有分別。
最後她把那套1860元的茶具也一起轉送了朋友。那是一年前她唯一跟他要過的東西，她說：「買茶具只不過讓我這裡看上去像一個能跟你一起喝茶的家。」
剩下的半截話她沒說，但他猜到了：「而不是每次一來就直奔主題：脫衣洗澡上床。」
現在擺放茶具的地方空空如也，落了些許灰塵，他看著，心裡澀澀的，但他沒追問，她亦不解釋。
自從林珊珊流產，卓家明感覺虧欠，沒表現不快，但心裡芥蒂，從來沒有女人把他送的禮物轉賣。他想冷她一段時間，有一次司機又糊裡糊塗地把他載到她家樓下，他抬頭看到廚房裡橘黃的燈光，回想她給他的各種精緻爽口的小吃，發會兒呆，暗自離去。
Chapter3
卓家明以為林珊珊會主動聯繫他。
但她沒有。
一個重大項目，他競標失敗，心裡有些不服輸。他發簡訊給她，她的回信姍姍來遲：「沒關係，你要多保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寥寥數語，他卻眼眶濕潤，問她在忙什麼，她說為侄子轉學四處托關係。他心疼：「你知道好幾所重點中學實驗室是我們公司贊助。」
她回答永遠讓他貼心：「你忙，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他出面很快解決，開學時，他讓司機當導遊在最好的酒店接待她姐姐，姐姐一家玩得非常盡興。林珊珊送了司機兩條煙，卻沒有跟他說什麼感謝感動的話。
卓家明漸漸覺得有些什麼不一樣了。那個像一隻貓一樣縮在他懷裡的女子，那個天天盼著他去找她的女子，第一次讓他有了恐慌。
於是他開始頻繁地聯繫她，她卻過得很忙碌，參加各種活動，忙得不能赴他的約。
他像孩子一樣賭了氣，那天下午跑去瑜伽館接她下課，將她扯上車開進4S店，霸氣十足地說：「裡面的車隨你挑！」
林珊珊苦笑：「家明，沒必要。」
他強硬：「我的女人，有必要。」
她沒糾纏這個話題，避開了，說：「改天再看吧。」
她坐回車裡，淡淡說：「去我媽家。」
他愣了下，她自嘲：「算了，你不知道我媽家在哪兒。」
她下了車，挎著包獨自倔強地走了。她最近好像瘦了很多，單薄的背，細長的腿。她走得很慢，她希望他能追上來，順著她的話題跟她說：「那就帶我認識一下你的家人唄。」
可直到她轉過街角，他都沒來。林珊珊終於對卓家明徹底死心，他從來都無意走進她的世界的。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說婚外情，有婚姻，才有婚外之情，現在，他的婚姻沒有了，婚外情於他們而言，便成了一個諷刺，或者是一個虛幻的泡沫。
卓家明坐在車裡遠遠看著，其實他明白林珊珊的暗示，但他不想改變現狀。她最近冷淡疏離，他歸咎為孩子，這個寧願失去孩子也要保全關係的女人，是不會放開他的。男人有時對自己的條件和魅力太過自信，而她的態度，很好地激起了他的鬥志。
隔了幾天，他又去找她，得意地遞過一把車鑰匙：「雷克薩斯，GS。」
她並沒有表現出驚喜或尖叫，而是根本不接：「我怕承受不起。」
卓家明愣了，林珊珊又說：「我剛買了二手車。」
他心裡有些冷，買車這樣的事她連問都沒問過他。越是這種冷，越讓他堅持要證明他的存在與強大：「把那套小戶型按揭手續給我！」說這話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林珊珊嘆了口氣，說：「好。」
50多萬，他幫她一次性付清了。林珊珊大方接受他的禮物，禮尚往來，托司機送給他一套西服。卓家明又因一宗生意出了差，他無暇顧及已經微妙不定的感情，兩人的關係又不知不覺沉寂了下來。
Chapter4
卓家明出差歸來，就去看林珊珊。
她還是老樣子，但也與往日略有不同，至於不同在哪裡，他一時說不出來。
他們好久都不曾坐在一起吃頓飯了，好久不曾好好地聊聊天，聊聊這大好的時光與溫情，也好久都不曾同榻而眠了。卓家明要留下來，林珊珊說：「你回去吧，我要去我媽家，老人家病了。」
他只得離開，腳步卻有些沉重無力。他拒絕給予她婚姻，卻想要她繼續給予他愛情，這好像有些自私，又有些矛盾。
隔了兩周，他要出差，卻捨不得她，真心誠意地邀她一起去，她卻說：「最近沒時間。」她語調溫和，眼神清淡，漂亮的面孔透著說不出的神秘與風情，他心裡泛起恨意，有種把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深深的挫敗感。
於是他挑釁似的另攜年輕貌美女助理共赴法國，並將在機場親昵的照片發到微信朋友圈。幾個哥們點贊，她卻沒任何追問或留言。他突然懊惱自己的幼稚愚蠢，行前扔下女助理，獨自登機。
回國前他告知她歸期，希望這是一個徹底和好的契機。他帶著給她的禮物和鮮花信心滿滿地等她來迎接，她卻沒有如意料中出現。
只有司機來接他，見他沮喪的表情終於小心翼翼又語氣收斂地提及：「我聽說林小姐正打算結婚，對方好像是大學教授，她師兄。」
他的心裡像地震了一場，火燒火燎地去了她家，站在樓下卻不敢上門，狠狠抽完一支煙開了門，發現只有她一個人，他才鬆了口氣。
她坐在沙發上織毛衣，垂著眼皮說：「房子我打算出租了。」
他問：「為什麼？」
她答：「我沒有什麼大夢想，到我這個年齡，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家。」
他急了，脫口而出：「咱們可以結婚！我可以給你啊！」
話說出口，他突然感到了釋然，昔日壓在心裡的陰雲驟然煙消雲散。這時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排斥這樣的結局。
只可惜她已今非昔比，她曾拋下女人的矜持與尊嚴暗示婚姻，他離婚後，她企圖用小生命來綁架他，他都充耳不聞視若無睹。她數次試探，每多一次，絕望就多一分。委屈指責到嘴邊被她生生地咽下去，只化作一句「勉強的婚姻，我要來做什麼？你耗得起，我卻等不了。」
卓家明氣結，可想想是自己理虧在先。林珊珊反過來溫言勸慰：「家明，你是男人，正是好年齡，有事業，身邊不缺女人。我們真心相愛過，若有遺憾，那就是我們沒有成為夫妻的緣分，我還要謝謝你替我付清房貸。」
卓家明說不出話，他想起林珊珊曾擔著罵名和白眼去見他的父母，送各種禮物和補品；想起她在醫院蒼白的臉，空洞絕望的眼睛；想起她在婚紗櫥窗前期待又惆悵的神情……她的話已給足他面子，作為成熟男人，他除了祝她幸福，還能怎樣呢？
Ending
卓家明離開了，下樓時仰頭看了看她曾目送他遠去的陽台，而今已空空如也。一切真的不同了，一個女人的掙扎絕望是促成她狠心成長的養料，他卻是推開她的罪魁禍首。現在他們互換了角色，他被放置在被忽視被冷落的備用角落，而她，找到了新人，找到了一個能給予她安定的家。
深夜，卓家明發來微信：「如果我早給承諾，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她無限酸楚，直接刪除。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了。
她曾經炙熱的心，在一次次心灰意冷里，被放逐荒漠，漸行漸遠，終於覆水難收。有時不是緣分不夠，勇氣不夠，而是當愛情滑入錯誤的時間和軌道時，他們並沒有理智終止，當愛情可以開始時，又才發現愛得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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