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路過牛家村,有沒有阻礙中國成為超級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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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部BBC拍攝的條頓堡森林戰役的紀錄片中,將天氣歸結為羅馬兵團覆滅的主要原因。
大雨淋濕了羅馬人的弓弦,使射出的箭失去了威力;
積水讓羅馬人深陷沼澤,沉重的鎧甲成為他們的負擔;
老天爺幫了日耳曼人,兩萬多名羅馬戰士慘遭日耳曼人殺戮。
羅馬人向北的擴張勢頭經此一役被徹底打退。
一場突降的大雨使瓦盧斯的羅馬軍團覆滅,而瓦盧斯軍團的覆滅成為羅馬北進的戰略轉折點。
這個邏輯鏈條不禁讓人們產生一個認識:一場大雨改變了羅馬帝國的命運。
當代人最熟悉的神奇推理:假如當時丘處機沒有路過牛家村。
那麼,秘密跟蹤他的那些金兵就不會死在郭,楊二人的院子里,同樣,完顏洪烈也不會見到包惜弱而對她念念不忘。
那些金兵不會死在丘處機手裡,而郭,楊兩家以後不會受到牽連。郭,楊兩家不受波及,李萍不會流亡大漠,郭靖和楊康將會平平安安出生在牛家村。江南七怪自然也不會前往大漠。
而要是沒有郭靖和七怪相助,鐵木真就會死在扎木合他們手裡,蒙古各部也就不能統一。
蒙古不能統一,也就不會有什麼西征。火藥就不會傳入歐洲。
沒有火藥,鐵甲士在歐洲的統治就不會動搖。因此,黑暗的中世紀將延長一千年,也就沒有文藝復興。
沒有了文藝復興,自然也沒有大航海。北美洲將始終是游牧的印第安人的家園。
同樣,西班牙人不會將鐵炮傳入日本。長筱會戰是武田方面獲勝,日本戰國時代將一直持續不能統一。
在另一國度,完顏洪烈沒有包惜弱,只能全力參加*爭。金國因此會內亂。
沒有蒙古,金國又內亂,因此,宋不但不會滅亡,反而會統一。
宋朝注重商貿,因此,資本主義萌芽將在中國出現。
如果發展到今天,中國將是最發達的國家,遠遠領先於日本,西班牙,西歐,美洲。
所有的一切,都怪丘處機,你說你一道士,沒事幹嘛路過什麼牛家村嘛!
這種結論看似不合理甚至荒謬,但卻符合我們習以為常的一種歷史觀。當然它是錯誤的。
生活中,這種認識也是屢見不鮮。
一個朋友,他的母親遭遇車禍身亡。他受此打擊精神恍惚,陷入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之中。為什麼?當天下午,他母親電話問他晚上想吃點什麼,他說是想吃紅燒牛肉。而他母親就在去超市買牛肉回來的路上遇了不幸。這個朋友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母親,如果他不說想吃牛肉,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故?
他的這種認識是否正確?
似乎是對的,又似乎是錯的。
他母親發生意外其實無法簡單歸結到一個原因之上。
確實,如果他不說晚上想吃牛肉,也許不會有這意外發生。
但是同時,如果他母親不是提前下班,那也就不會遇到那輛貨車了;如果那輛貨車沒有因為更換輪胎耽誤了出發時間,也就不可能撞到人了。
當一件事件已經發生,而你要回頭找它發生的原因時,如果深究起這些影響事件諸多事前條件來,你會發現它們幾乎是難以窮盡的。
如果一環扣一環無限延展,甚至都可以追溯到史前時代。
這些無以窮盡的條件中即使有一個發生了改變,這個事件就可能不會發生了。
因此,當你聽到某人侃侃而談某一歷史事件必然發生的原因的時候,盡可以持懷疑的態度。
因為,他的此種說法包含著一個似是而非的歷史觀。
變動不居、永不停留的現實世界與我們建立的簡化的物理模型非常不同。
牛頓定律說一個物體的運動狀態發生改變時,一定受到了一個外力。
而這個外力與這個物體的運動狀態的改變數有著直接的因果聯繫。
但當我們為某一歷史事件的發生尋找原因時,卻一定要慎重對待。
甚至,這種隱含的錯誤歷史觀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意加以利用,以達到誤導他人的目的。
對待歷史因果關係的似是而非的觀念又衍生出各種對歷史的誤讀,最明顯的就是將歷史人物的臉譜化和對歷史事件解讀的片面化。
先說歷史人物的臉譜化。
譬如,我們對成功考入清北的同學有一種臉譜化的認識。
他們的成功,使得在大家的眼中將高中、初中的他們也都鍍上了一層光環。
他們歷史上的每一個言行都在為他們考入清北的這個結果作證。
當然,也可以追溯到他們幼兒園的種種異常表現。
甚至他們出生前的列祖列宗此時都在向大家點頭微笑:「我早就知道!」
這個臉譜化的現象在對歷史人物的認識上也是屢見不鮮。
秦始皇被描繪成為一個暴君。
他從小就是暴君的胚子,當然長大就成了當暴君的料。
一看劉備,長相就和常人不同,充分證明了他的英雄身世。
諸如此類的例子不勝枚舉。
往往,這種歷史觀並不是我們有意採用的,而是我們無意之中被潛移默化的。
當然也有好處,它讓我們能夠採取一種相對簡化的方式去處理那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親身經歷的歷史。
再說對歷史事件解讀的片面化。
我們天生的能力就是只能看見事物的一個面。
當我們看一個人腦袋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臉,就看不見他的後腦勺;
等到看到他的後腦勺的時候,他的臉又不見了。
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同時看見他的後腦勺和臉。
當我們的思維沒有被充分訓練的時候,當然是不具備同時看到一件事物的兩個方面的能力的。
在看待歷史的時候,也同樣會陷入這樣的誤區。
例如西安事變中,我們看到了南京政府中親日派和反蔣派的種種表演,他們不顧一切欲置蔣介石於死地,這是事物的一面;
我們卻沒有看到,真正救了蔣介石命的卻正是這些蔣的政敵,而不是蘇聯、英美或者是張學良本人。
正因為蔣這些政敵的存在,才使得各種反日的國際國內力量不願看到蔣介石死後出現一個親日的中國政府。
反之,如果當時的南京政府中有能夠統領全局推動反日的、比蔣更有凝聚力和號召力的人物,那蔣介石的命運可就真的難測了。
我們在看待歷史時出現這樣的誤區,不是我們的錯誤,而是我們的認識能力局限。
當我們看待歷史時持有的似是而非觀念,在客觀上有強行加入的因果關係的誤區以及由此產生的對人的臉譜化和對事的片面化的認識。
另一方面,對歷史產生認識的主體是人,不是機器人,也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既然是人,那就脫離不了人的視角、人的觀點和人的立場。
當我們說到一個具體的名詞時,例如「國軍」,聽到的似乎是同一件事,但實際上卻大不相同,甚至可能完全相反。
有人心中想到的是「正面戰場」、「民族英雄」,有人心中想到的卻是「不抵抗而潰敗」、「花園口決堤」。
人類歷史上,人與人之間、人群與人群之間發生的種種糾紛、矛盾和衝突,從本質上來講就是對各種「名」的認知不同而造成的。
那些曾經發生的波瀾壯闊的歷史,如今已經成為過去;
那百年前在地球上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們,現在也已所剩無幾。
那些過往的歷史是當今人們心中的映射和投影。
歷史人物和歷史進程被人們心中所持有的各種信念、認知、偏見所扭曲,也被人們紀念和懷念。
如果,一個歷史人物在當今仍然遭到了巨大的爭議,有讚美有謾罵;
有頌揚有詆毀,那就說明這個人物仍然具有強大的現實影響力,否則反之。
同理,一個歷史事件也是這樣。
歷史已是過去。
不可重複,不容假設,無法回頭。
變動不居的現實世界中,沒有人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同時代中的每一個人共同創造了過往的歷史,經歷著切實的當下,並通過自主選擇走進開放的未來。
這也是你關注老王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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