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百味//倪貴通：新春走親戚
文|倪貴通（汕頭）
圖|作者
新春走親戚
大年走親戚，是中國老百姓的傳統。大年走親戚，中國老百姓不知走了多少代人，時至今日，這風俗依然在。今年由於特定的家庭原因，大年初一和初二我都在汕頭市和饒平縣來回走。天公作美，今年春節天氣十分晴好，天上的麗日，藍天，白雲，將人的心情也打扮得十分靚麗。在路上百十公里來回走，絲毫不覺累，反而覺得要伴隨路兩旁隨著春風搖曳的婀娜綠樹翩翩起舞了。
路上走親戚的旅人，穿紅著綠，大包小包，成雙成對的，一家幾口的，開著摩托車，駕著小車，輕快地來來往往，細看每個人，臉上都溢著幸福的微笑！
妻專註地駕著新買的小驕車，小兒在後排座位上剝吃著著名的潮州椪柑，忘情地啍著屬於他自己的歌謠！我的思緒卻飄回到幾十年前兒時……
那時，做為農村的小孩子，我們太喜歡過年了。長期因缺油少肉而飢餓的口腹終得緩解，身上也偶爾有過年新衣穿，口袋裡也有或多或少的壓歲錢。而給我們這些夢中的幸福的人，就是父母和內外的長輩親人。時至今日，我依然常懷念我的外曾祖母和老舅父。
我們姓倪的在本鄉本土人口極少，親人不多，因而春節常走的都是外親。我兒時幾乎每年都是隨父母初一走外曾祖母家，初二走老舅父家。
外曾祖母疼愛我母親這個外甥女，愛屋及烏，也就格外疼愛我。每年正月初一剛拜完祖先吃過早飯，我們一家三人就探望外曾祖母去了，那時是走二十來里公路去的，而到達時都將中午了，外曾祖母必定就等在家門口的大龍眼樹下了。到達後，父母和眾人寒暄，外曾祖母照例將我拉過一旁，偷偷向我口袋塞壓歲錢，還偷偷向我作眼色別讓其他人知道，然後才大聲詢問我的學習成績，大聲誇獎我，要我好好讀書。外曾祖母那毫不做作發自內心的動作，口氣，特別是那充滿著無比的慈愛輝光的雙眼，時至今日，我總忘不了。
初二走老舅父家，老舅父是父親唯一的舅父，那時的我是老舅父唯一的男曾外甥。老舅父特別喜歡小男孩，他是殺豬的，自己的三兒女那時都生女孩，他幾乎急瘋了，所以我得天獨厚，獨享他的關愛。記憶最深的，是吃飯時，他不斷往我碗里夾肉，碗幾乎都放不下了。他還邊夾邊說：「男子漢要多吃肉才長得壯！」有一年還教我喝酒，那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酒。父母不讓喝，他大聲說：「男子漢會喝酒力氣足，豪氣高，才走得出遠門，才不像女孩子！」我會喝酒，能喝酒，可能跟老舅父的影響不無關係。老舅父還常說：「看阿通的眉眼，該是讀書的料！通啊，你可要好好讀書喲！」我知道，外舅父曾不斷接濟我，支持我讀書。讀書上大學，是得益於老舅父的鼓舞的！
時光飛快逝去，外曾祖母，老舅父，還有我父母，都先後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外曾祖母那滿溢慈愛輝光的雙眼，再也聽不到老舅父那對我勵志的話語了。連同我父母的背影，我也看不到了……
今天，我除了向小兒講講先人的故事，我還應該做什麼呢？我眼前這來來往往新年走親戚的人們無形中豐富了年味。這年的況味，有多少回憶，多少追求。還有多少欣喜，多少憂傷……！
1.29.19時
作者簡介
倪貴通，畢業於華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為汕頭市鮀浦中學高中語文高級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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