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經歷過絕望嗎？

前面的話

有一個人，他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將對手直接說得丟盔棄甲、神志恍惚，你想到了誰？

然而我們今天講的這個人，他比上圖更加酷炫狂霸。因為他作為一個算命先生，坐在自己的攤位前敢對兩個朝廷命官口出嘲諷，給他們補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

不得不說，真的是一位大佬。

1.

他們要去找一個很厲害的老哥

今天的故事從賈誼講起，沒錯，就是那個寫《過秦論》的賈誼，他和當時的中大夫宋忠在休沐那天沒事幹，就在那裡討論說：其實真的很厲害的人，我跟你講，如果不是在朝廷上，就是兩個行業，一個是卜，一個就是醫。

賈誼，西漢初年著名政論家、文學家

賈誼繼續說，朝中我很熟，三公九卿，這些所有的士大夫，我們都知道了，所以如果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才的話，那會在哪裡？要麼就從事占卜，要麼就是在行醫。來吧，我們現在反正放假，我們就去找找占卜的人，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不世之材。

所以兩個人就趁興而去，一起坐車到了東市。當時長安的東市，專門有一個算命區，他們就跑到那個算命區裡面去。

算命區里生意不太好，路邊司馬季主那個攤上沒有客人，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還有旁邊圍了三四個弟子，他正在那裡對著弟子高談闊論。講什麼呢？講天地之道，日月之運，陰陽吉凶之本。

而司馬季主是誰呢？《道學傳》、《仙苑編珠》云：司馬季主賣卜於長安市中，後人委羽山大有宮，師事西靈都子，授以藏景化形之術．後得道仙去。

司馬季主及弟子

這就相當於想休閑刷刷小怪，結果轉角遇到愛，一下遇到了關底BOSS，不過當時的賈誼顯然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2.

人說多了話，就會被杠

賈誼和宋忠路過司馬季主的攤位，感覺有點意思，就坐下來隨便聽聽。這麼一聽就發現司馬季主的這些高談闊論，聽起來都非常非常地有道理。聽到數千言講完了之後，這兩個人心裏面就產生了巨大的疑惑，然後就直接問了司馬季主。

他們的問題很簡單：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做這種行業？因為就算是那個講氣節和理想的年代，大家也都認可有錢有勢，尤其是有政治權力的才是「賢者」。算命的就會搞一些神神鬼鬼，坑蒙拐騙，不是什麼正經人會做的事。

而他們兩個把自己送到了司馬季主手裡，司馬季主豈有不杠回去的道理？作為一個抬杠大師，他當然要從頭杠起。

他先講的第一件事：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智慧、有才能的人嗎？

在我的認知當中，一個有才能的人、一個賢者他必然要黑白分明，另外還要有一種自尊心。就是我跟你說一次你不聽，兩次不聽，三次不聽，很好，告辭，我不跟你玩了。

接下來就是，這種人他稱讚別人不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感謝跟回報，他討厭一個人，也不在意那個人會倒過來討厭他或者是報復他。對他來說，真正最重要的是「以便國家利眾為務」，他心裏面只有想到的是公共的、集體的好處。

所以真正的賢者是不討好、不巴結的。可是你們這些做官的人，哪一個人不巴結？哪一個人不討好呢？很多做官的人專門喜歡做一些表面功夫，花盡心思排擠別人保住官位，粉飾太平。

不僅如此，你們還要胡吃海塞、香車寶馬，這怎麼算得上是賢者呢？

3.

朋友，你經歷過絕望嗎

前面的幾下暴擊直接懟得對面的兩個人啞口無言，然後司馬季主接著說：

OK，如果你們承認你們不是賢者，那我們就追究兩件事情。

第一，是你明明有這樣的才能，但你不去做，那這叫做不忠，你沒有認真地、好好地看待你自己的職務。

第二，是你的才能不夠，那你根本就不應該做到這個位置上來，換句話說，你這是「竊位」，應該把這個位置留給真正的賢者。

司馬季主在最後告訴宋忠跟賈誼說，你們犯了一個非常非常嚴重的錯誤，就是你們來用職業來分高下。你不能把所有當官的一視同仁，就視之為「賢者」。這裡面有鳳凰，也有鴟梟。所以，你憑什麼看不起我們算命的？

這一番精神攻擊，直接讓宋忠和賈誼聽得精神恍惚，若有所失，神情茫然而臉上無人色。惆悵得說不出話來。

於是他們整理衣服起身告辭而退，走起路來也有氣無力，出了門只能自己上車，趴在車欄上頭不也抬，好像透不過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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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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