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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被母親逼著相親,見到相親對象我愣住:昨天救我的帥哥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舊地如重遊 | 禁止轉載

1.

除夕夜,萬家燈火,闔家團圓。

每家每戶的桌上都冒著騰騰的熱氣,電視機中嘈雜又溫馨的節目紛紛祝福著新年快樂,人人臉上都是暖意洋洋的笑容。

A市中心醫院急救室也一樣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但緊張的氛圍卻與這個團圓的節日截然不同。

「知醫生,剛送來了打架鬥毆重傷的病患需要急救,目前正在急救室,張醫生已經準備主刀了,請您馬上前去急救室準備手術跟刀!」科室的小護士踏著匆匆的步伐推門而入,似乎也是一路跑過來的,都來不及換氣。

聞言,知己剛閉上休息的雙眼立刻睜開,望著護士的眼裡都是清醒,「知道了,你先去吧。」

知己輕輕嘆氣,將剛脫下的白大褂又穿上,顧不得剛下完手術沒多久正準備休息的事,又熄燈離開了剛溫暖起來不久的辦公室。

佳節總是多事。舉國歡慶的日子裡,醫院卻仍然不輕鬆,甚至更加繁忙。

一言不合在飯桌上拳腳相向的,圖個喜慶勸酒至酒精中毒的,糖尿症患者禁不住年夜飯誘惑的……各種各樣的意外,將醫護人員困囿在醫院之內。

常人眼中的喜慶節日,卻總是他們眼中的一個坎,事關各種劫難的坎。

知己記不清從工作以來這是第幾個值班的除夕了,不過她也不太在乎,甚至有時也會主動請纓替其他醫生的班,換來他們感激的神色。

但偶爾,也會在看到他們疲憊後又充斥著滿足感的笑容時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就算是平日里一頭扎在工作崗位的同事們,也尚有一絲家庭的溫情被喚起在這個團圓的時節里。

但她呢?她已經很久都不太明白家對於她而言的意義了。

「知醫生,送來的這名患者初步診斷急性顱內出血,目前患者已經失去意識,在搶救室等待搶救。」

剛通知知己的護士又匆忙跑來向她彙報情況,看樣子是還要立馬通知其他醫護人員的樣子。

知己只是輕輕點點頭,權當表示聽到了,腳下卻仍沒有耽擱一步,招手讓她趕緊繼續忙其他事去了。

走到急救室門口時,知己一愣。

她瞥到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手術室外,見到她來正抬頭似乎準備說話,然而病情的危急並不容她多想,甚至她來不及回頭看一眼確認自己的猜想就邁入了手術室。

2.

手術結束確認病人脫離危險已經是幾小時之後了。

知己摘下口罩,脫下手術服走出搶救室時早已精疲力竭,疲累的感覺在這一瞬間一股腦襲來,她甚至都無法再抬手將額頭上的汗擦乾,雙腿也是早已經酸軟得無法站立。

正當她猛吸一口氣以醒神時,她在手術室門外還是看到了男人站立的身影。

長期的等待讓他有些疲倦,他闔眼靠在牆邊休息,雙手插兜,似乎完全不理會周遭的情景,直到聽到手術室大門推開才睜眼向知己看去。

「病人脫離生命危險了嗎?」他的聲音有點模糊,像灌了風一樣。

知己累極,見是他,索性眼睛也閉上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答非所問:「你們轄區的鬥毆案件?」

男人喉中冒出一個「嗯」字便再沒有作答,又像是學習知己的答非所問:「幾點下班?」

「八點。」知己揉著眉心試圖放鬆,睜眼抬頭望向醫院的時鐘——已經是六點了,還有兩個小時,「你呢?」

「早就下班了,今年初一我不值班。」男人抬頭,等著她的下一句。

「不用等我,值了一天班你也累了,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知己下意識迅速地拒絕了他潛台詞中的邀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語氣中的急迫。

「那你早點回來。」

男人扔下這一句話就起身離開。只剩醫院來來往往的人聲在知己的耳中反反覆復地迴響。

一夜在手術中的奮戰讓知己歸心似箭,直接攔車就回了家。

大年初一的早晨,街道上不似往常車水馬龍,反是暢行無阻,彷彿人人都在這個節假日里偷了一個小懶,還賴在床上不願起來。

到家時剛剛好八點半。

家中一片清冷,客廳的燈光也沒有亮起,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知己輕聲推開卧室的門,卻不想還是擾人清夢了。

床上的人像剛醒,努力撐起身子,嗓子中微微帶著剛起床的嘶啞:「回來了?」沒等她的回答,立刻伸手開了床頭燈,又順手拿起床邊的一杯溫水潤嗓。

這好像是他一直以來的一個習慣,不管什麼時候回家,總記得倒一杯水擱在床頭柜上,每日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喝一杯水。

昏黃的床頭燈下,男人睡意來襲,有一絲被打擾的不耐。

也難怪,這個人也是通宵值班剛下班回家休息。距跟他分開不到三小時,是自己擾了他的清夢。

「抱歉,吵到你了。以後我下了夜班就直接在客廳睡了。」知己低頭,看不清神色,語氣里有淡淡敷衍的歉意。

陸途雙眼微眯,沒有看她,但卻悄然把床左側的被子掀開,向知己示意以表拒絕她的提議,「來睡吧。」

這是知己和陸途結婚的第三年,也是婚後第二個新年。

不巧,也正是他們沒有在一起過的第二個除夕。

這兩次像是心有靈犀一樣,他們都選擇了除夕加班,避免了團圓的日子家裡尷尬的氣氛,就如同上一個除夕一樣。

3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一點,知己右側的位置已經空了,被子里明顯的涼意提示著陸途早就起床離開。

房裡冷得讓人有些瑟縮。

她幽幽嘆了口氣,卻猛然發覺自己的嘆氣聲中似乎有不知名遺憾的意味。

這個念頭嚇得她連忙停止了嘆氣。

客廳里很安靜,像是沒有人。

唯一的聲響還是知己不合時宜響起的肚子咕嚕聲音。

她微窘,想著昨夜一直在手術,手術後到現在也一直沒來得及吃東西,的確消耗很大,於是拿起手機想要點外賣。

但她剛剛才發現大年初一每一家店都掛上了「休息中」的標語。

大年初一醫院不休息,不代表著其他服務行業不休息。外賣行業當然也要享受一下為數不多的美好假日了。

唉,只能自己做了。

知己累極了,根本不想要再起床耗費時間做飯,只得又滑下身子縮到被子里去,似乎想要和被子外世界裡的寒冷感和飢餓感對抗。

「醒了?」有人推開門,是陸途。

他身上穿的是簡單的深藍格子家居服,身下卻僅僅簡單套單了一條五分褲而已,手裡拿著還冒著熱氣的鍋鏟。他剛在廚房。

也不嫌冷。

知己悶哼一聲答應,但因為還沒完全清醒,忘了問他為什麼還在家而沒有去值班。

「醒了就出來吃飯。」他扔下這樣一句話,語氣冷淡,完全公事公辦,沒看她便轉身離開了卧室。

等知己洗漱完,完全清醒之後出來時,菜已經完全上桌了。

簡單的兩菜一湯,但就她和路途這水平,也不能奢望家裡稀缺的食材能夠翻出什麼花來,忽然變成米其林餐廳的美食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知己盛了一碗湯,邊吹著熱氣邊問他:「今天不值班?」

湯下肚,清淡少鹽的味道恰好適合她熬夜勞累過後疲乏的胃口。醫生知己如此評價這湯的養生價值。

周遭的空氣似乎一下凝結,熱湯的蒸汽中她看不清陸途的表情,只聽見那邊淡淡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接下來氣氛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知己開始暗暗後悔自己沒有在初一值班,這樣好歹還能逃開家中難得一見的尷尬氣氛——畢竟他們工作都這樣忙,一起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

「昨天不是說了嗎,初一不值班。」隔了很久,陸途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知己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只好敷衍地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心裡卻是有的沒的一陣嘀咕:怎麼這麼不巧,同一天休息。

之後為了避免尷尬,便再不跟他搭話,專心致志地吃著飯。

4

沒過多久,陸途已經吃完,放下筷子。

他坐正,十指交叉抵在下頜處,眼神凝視著知己,忽然不經意地說了一句:「是不是很累?」

「啊?」知己抬頭看他,沒懂他的意思。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到,知己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勺中的湯灑了出來,熱湯淋了她一手。

知己慌得只好趕緊放下了碗伸手去夠放在靠近陸途那邊的紙巾盒。

還沒夠著,卻有一個人已經給她遞上了一張餐巾紙,但那人仍然沒有看她,而是盯著她剛有些燙得發紅的手背問她:「燙著了?」

「沒事,」知己搖頭,「等會吃過飯再處理一下。」

然而陸途卻突然起身,拉著她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徑直走向了廚房的流理台旁,然後伸手開冷水,把她的手湊到籠頭之下。

「嘶——」知己皺眉忍不住哼了一聲,倒不是因為疼,反而是因為冬天的水太冷了罷了,於是手也下意識地一抖。

然而陸途卻穩穩地握住她的手腕,低下頭仔細地幫她處理著燙傷,「知道疼了下次就別再總那麼不小心了。」

她不知道如何接上話,張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彷彿是一道無形的禁錮,讓她的婚姻從始至終就是這樣的無趣和小心翼翼。

「和我在結婚是不是很累?」見知己沒有說話,陸途忽然抬頭看她,將剛才飯桌上那句沒頭沒尾的話補充了完整。

大概是通宵手術的後遺症,知己意識到是陸途的話時已經是幾秒後了。

剛想順口答他不是,卻又恍恍惚惚在他有些自嘲的神色里,因為他這句話想起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是個大雪的天氣。

咖啡廳外的雪已經淺淺沒過鞋底,約莫有兩三厘米厚了,門外寒風依舊凜冽,濕冷入骨,是南方一貫來應有的天氣,只是這雪大得有些反常。

知己剛趕來,滿身都是寒氣,剛坐下就招來服務員點了杯熱咖啡暖手。然後便握著咖啡杯有些失神。

「抱歉,來晚了。」對面的人氣定神閑地坐下,完全看不出是從風雪中趕來的樣子,身上連一絲雪花都沒有,乾淨得像是一直坐在這裡等她,反倒是她,有些狼狽。但他冷冽的語氣卻全然不像是他口中所說的有歉意的感覺。

知己搖頭微笑,表示諒解。

這是第七個,第七個相親對象。

知己今年剛滿26歲,在家庭沒有絲毫逼婚壓力的情況下,卻迫不及待地聯繫著相親。

他是第七個相親對象。

而在這之前知己已經以各種各樣的形式見過六個男人。

他們中不乏對知己表示出強烈興趣的,但也有看上去就不太靠譜的類型,更有一上來就表示希望她能放棄醫生這份工作好好相夫教子的。

最終知己和他們都在第一次見面之後說了抱歉,表示無意繼續發展下去。

這是第七個,也是知己覺得自己相親生涯能接受的最後一個。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這時知己才來得及仔細端詳一下對面男人。

男人在大雪的日子裡仍然穿著深色夾克,好像沒有絲毫寒意。

深邃立體的眉目之間神色寡淡,但偶爾也會不經意間泄露出一絲淡淡的戾氣。身材完全不是尋常街頭那些被追著叫「帥哥」的男生一般的瘦削更或是乾癟,反而讓人覺得有些精瘦但又有著肌肉。

他匆匆掠過一眼菜單,便已經下定決心。

眼看男人已經點好單將菜單遞交給服務員,知己才急忙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

「你好,我叫陸途。」

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

5

「想什麼呢?」對面的男人見她失神,手中收拾的動作也停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知己有些受不了他這樣凌厲的眼神,似是要看穿一切。

大概也是他習慣了審訊犯人的職業病吧。

「沒什麼,只是覺得時間挺快的。」知己嘴中還含著飯,發音含糊不清,也是在刻意想要逃避這個問題。

她這一回想,就從廚房裡如同神遊一般飄回了餐桌,繼續沒吃完的飯。

「第三年了。」陸途卻聽懂了她的話,還順口接了過來,自己也在心裡暗暗認同時間實在流逝得太快。

當初,當初是怎麼樣在一起的呢?

「陸先生,其實我並不是想要結婚,也並不想和誰發展一段男女之情。但我現在需要一個能夠建立是平等的婚姻關係的對象,不知你有沒有意願成為那個人?」

陸途挑眉,沒有表示拒絕,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設想是,在這段婚姻里,我們是獨立的個體,在婚後互不干涉對方的生活和工作。而且,為了維持我們這段婚姻的穩定,我們最好不要對對方有超出合作夥伴的感情,畢竟和『同事』的戀情總有些尷尬,你覺得呢?」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留著齊耳短髮,眉目溫順,語氣客氣疏離,但說出的話卻大概已經嚇走過許多相親的人。

陸途這樣猜想。不過真是巧了——他結婚的目的也是一樣。

見陸途沒有回話,知己像是怕他不明白,又補充:「你可以將我們之間的婚姻理解成一種契約關係,我們是生活中的夥伴,攜手共同解決生活中很多由未婚可能帶來的問題。」知己雙手仍摩挲著杯身,努力裝作鎮定,內心卻早已經起伏不定了。

這真的是最後一個,如果不成,她就再也不強求。

一個人也好,孤獨也罷,這些她都承受得了,也一定要能承受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接受你的說法。剛好,這也是我來相親的目的。」陸途回答,卻對上了對面知己有些震驚的眼神。

需要這麼驚訝嗎?他沒說假話,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婚姻對於他而言,不過也只是錦上添花甚至是應付了事的一個組成部分罷了,對於愛情,他沒有憧憬。

——

後來,他們第二次約會的地點就在民政局大廳,約會內容是:結婚。

知己生平第一次做這樣出格的事,捏著戶口簿的手也有涔涔汗意,今天是她背著父母偷偷來的。

向她走來的男人,身材筆直,臉部輪廓稜角分明,比上次見面時眉目間更多了一份冷酷。

原本上次知己便是已經將戶口簿揣在了懷裡準備約會完就可以直接去登記的,但陸途卻好像看出了她的急切,語帶笑意,「知小姐,你似乎太心急了一點。」

知己瞬間羞赧,剛努力維持的鎮定氣場一下被打破,結結巴巴地回應他:「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陸途卻微笑,「不好意思,開個玩笑,等會工作上還有事,還是下次吧。」

這一點時間真算不上浪費,和一個人建立感情、經營感情才是真正浪費時的事,而從這點上來看,眼前這位「知己」卻是為他節省了很多的時間。

「不好意思來晚了,剛從工作單位過來。」陸途解釋遲到的原因。

從工作單位來?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神情看上去那麼嚴肅的緣由吧……想必他的工作應該不是普通的工作,畢竟他的氣質實在是太不同於常人。知己暗暗揣測。

登記時知己偷偷瞥了一眼,卻疑似看到陸途在申請表職業一欄上填上了「警察」二字。她有些驚訝,「你是警察?」

「是啊。」他一邊回應一邊在表的最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陸途」這兩個字,一手漂亮的行草,生生被他寫出了一股脫離塵世煙火的仙風道骨感。

工作人員倒是奇怪了,按理說兩個來結婚的人,沒理由對對方的職業不知情啊,於是本著職業精神,忍不住問:「請問二位是自願結婚沒有任何強迫的嗎?」

知己有些愣,不明白工作人員為何口出此言,但陸途卻是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笑著將表遞給她,「不好意思,我太太性子活潑,喜歡開玩笑。」

這下知己更是呆了,他從哪裡看出來自己性格活潑的?

6

大年初五時,知己接到了陸途母親的電話。

當時她剛下完一台手術,整個人似乎都要散架一般疲憊。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在昏暗的室內一亮一滅讓她更加心力交瘁,而當她看清楚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時只能更加深深嘆了一口氣。

「喂,媽。」知己合著眼,伏在桌上休息,聲音無力。

「知己嗎?我是媽。你能不能聯繫上陸途啊?」電話那邊的婦女聽出了她的疲倦,語氣小心翼翼,生怕打攪了她的安寧。

知己皺眉,「陸途嗎?沒有……我今天值班,他可能也在值班吧。」心中不禁腹誹她的丈夫忙起工作來不僅連她這個形式上的妻子都忘了,甚至連自己的媽媽都無心敷衍。

陸途媽也嘆了一口氣,「唉,這孩子……」她頓了頓,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補充道,「不如你們明天回家吃飯吧。前幾天看你們忙都沒好意思打電話給你們,怕吵到你們工作和休息。就明天,明天回家,媽給你們做好吃的,補一補犒勞一下你們行吧?」

知己聽她一個人自顧自地說了很多,語氣堅定,不太好拒絕,只得應下,又心想不知怎麼樣才能聯繫上陸途,通知他明天要回家的事。

真是一件麻煩的事。

陸途和知己結婚的真實原因的確是瞞著雙方父母的。

知己本是一個不婚主義者,沒有什麼人生挫折,也不存在什麼感情障礙,只是單純地把生活中的其他事看得比婚姻更加重要。

比如事業,比如理想。

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裡,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將自己不婚的念頭藏好,極怕傷害到對她抱有極大殷切希望的父母。

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父母雖然什麼也沒說,她卻開始怕了——外面的流言蜚語那麼多,她是可以忍受可以承擔一個「不孝」的罪名,但她不願意父母承受著他人怪異甚至嘲笑的眼神。於是她決定結婚。

陸途的情況更是簡單了。

母親催得緊,自己警察的工作又太忙,連自己的生活起居都無暇顧及的二十七歲大男人,不得不分神處理這頭疼的事。

結婚?愛人?

不是沒有想過這些美好的可能。

大概是某日忽然發現有一個彼此相愛的對象,他們相知相愛相守,最終邁入婚姻殿堂,做一對幸福的婚姻守墓人。

但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二十七歲那年他執行任務時出了事故,與嫌犯搏鬥時被失去理智的嫌犯用槍打穿了大腿,剛好擊中了動脈,而他差點就這樣因公犧牲了。

那時,陸途才開始考慮婚姻的可靠性。

要他願意疼一輩子、寵一輩子、愛一輩子、守一輩子的人,忍受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長期活在即將失去丈夫的惴惴不安之中,甚至……甚至更慘一些,中年喪夫,成為一個他人評頭論足的寡婦,獨自撫養他們的孩子長大,陸途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但他同樣也沒辦法辜負母親的期望。

早年喪父的母親實在過得太苦,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感情生活還成為她操心的對象。

於是索性相親結婚。

與知己的結婚是他想過的最好結局。

找一個與他相同目的的人,相敬如賓,彼此尊重,互不干涉對方的工作、生活。

在必要時候他們是伴侶,是處理人際關係的搭檔,是偶爾一同吃飯的飯友,但平日里,他們終究只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獨立個體。

這樣,真的很好。

不須牽掛,不須擔憂,也不會有失去的痛苦。

7

知己聯繫上陸途已經是晚上。

下班以後,知己躺在沙發上默默閉目養神,總覺得有什麼事忘了,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她一下一下敲著手機屏幕,這才想起來:她忘了打電話給陸途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想著必須要通知到他,也就顧不得會打擾到陸途的事實了。

但無論她打幾次,卻總是得到系統女聲機械的關機提示。

大概是睡了吧,知己嘆氣,明天大概要讓陸途媽失望了。

幸運的是,最後一次,她僅僅是習慣了,順手按了一下他的號碼,沒想到竟然通了。

她有些詫異,來不及說話,電話那頭就已經傳來了陸途的聲音。

周圍有些嘈雜,滿滿都是呼嘯的風聲,他的聲音卻聽上去有些倦。

「知己?」他也有些驚訝,「有事嗎?剛抓獲一個過年期間作案的盜竊團伙,一直關機進行抓捕行動,剛才開機。」他還是解釋了原因,回過頭去伸手向同事擺擺手示意他們噤聲,但眉頭還是擰著的。

「打擾到你了,」知己清清嗓子,又想到電話那頭的人現在一定是忙得幾夜沒睡,畢竟初一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回家,知己不由地聲音也輕柔了起來,「你媽今天打電話給我,讓我們明天回家吃飯。」

「明天?」陸途的聲調有些提高,知己幾乎可以看見他皺起的雙眉和有些抗拒的神色,「明天……」

拒絕的話還沒說完,知己便接上了話:「別拒絕她老人家了,你一年忙到頭,也少有回家吃過飯。」

陸途想想結婚後兩三年確實是比往日單身時更加忙碌了,也不知是為了逃避知己,還是為了躲避家庭的念叨,竟不自覺地忽略冷落了父母這麼久,也只好微微嘆氣答應了。

「那我們明天分頭過去吧。」

「不用,」陸途忽然開口,「我今晚回家。」

想了想又補充:「很晚了,你別等了。」

今晚回家?

那就是,他們自初一中午那場最終幾乎冷場的談話後終於要單獨相處了?

霎時間,知己的腦海中有些空白,恍恍惚惚間都聽不清電話那頭陸途的說話了,只聽見周圍似乎有他的同事揶揄道:「怎麼,陸隊今晚終於忍不住回家陪老婆啦!放心,局裡有我們,你就安心回家過個好年吧。」

同事終究是無視了他要他們閉嘴的指令,忍不住開口調笑了。

8

自陸途說要回來已經三個小時,知己一直在等著,倒也沒把他的囑咐當真。

原本是想著自己夜班下班也會經常吵到陸途的補覺,於是不得不出於禮貌等著他回家,沒想到一等就是一整夜。

最初她還只是簡單洗著碗,雙眼順便不時向玄關瞥去,盼著能看到陸途的身影或者是聽到鑰匙的開門聲。

到後來家務都做完後,知己無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等了一個小時後實在熬不過去了,便草草靠著床頭闔眼休息。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竟然有一些許的莫名期盼。

這樣的睡眠極淺,一晚知己醒來五六次,不是被廚房水龍頭水聲吵醒便是忽然被客廳滴滴答答走著的時鐘驚醒。

就這樣反反覆復被折磨了好幾次幾次,身邊的位置缺仍是空蕩蕩的,觸摸到甚至有刺骨的涼意。

知己突然有一種從身體深處升騰起的疲倦:無論他們怎麼樣約定二人是獨立的,但婚姻和生活終究把他們連接成了最緊密的結合體,像兩人三足,他抬起一隻腳,她也不得不跟上一隻腳,不然就會摔。知己不得反抗,也沒法反抗。

就如同現在一樣,她必須等,她別無方法。

知己很想控制住自己不去打擾或是干涉陸途,卻又是實在擔心陸途出了什麼意外,於是只好下定了決心發簡訊給他。

迷迷糊糊之間,她大腦不受控制地敲下幾個字:還不回來嗎?

反應過來時卻是大驚失色般全部刪除了,信息中的質問語氣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妥,何況將收到的陸途。

出什麼事了嗎?

不好,語氣彷彿是期盼著他真出些什麼意外。刪除。

是不是在忙?

不好,凌晨時分就為了問問他是不是忙得忘了回家,實在太卑微。刪除。

簡訊編輯界面的游標進進退退最終界面竟然又空無一物。

知己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頸,迅速敲下兩個字便閉上眼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知己聽見模模糊糊間有鬧鈴的聲響才緩緩睜開雙眼。

因剛睡醒的緣故,眼前一片模糊。她揉揉睡得蓬鬆的頭髮,向客廳看去。家裡仍一如既往空蕩蕩,陸途到底沒有回來。

知己忽然間有些不明所以的氣惱。

她打開手機,簡訊界面仍只有自己的一句「在哪」的詢問,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這個人,明明說好了要回家,卻一聲不吭讓自己生生等了一晚。

明明知道今天要回他家,到現在卻仍然沒有音訊。

簡訊也不回,罪加一等。知己暗自給陸途不說明理由夜不歸宿的行為判刑。

「不是一個好的夥伴……」知己嘟囔著,有些抱怨。夥伴自然指的是他們之間契約般約定的生活夥伴關係。

因為早已經和陸途媽約好了今天去吃飯,知己不得不撐著仍然睏倦疲乏的身子起床,雖然不確定陸途會不會去,但自己終歸是要去的。

知己單手撐著盥洗室的洗臉池,一手拿著牙刷,電動牙刷在狹小的空間內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她望著鏡子里滿嘴泡沫的自己忽然升起一股對陸途的怨氣——這個人,明知道今天要回家,卻還是丟下自己一個人去應付他媽。真是不知道等會要怎麼和他媽解釋他的缺席。

知己向鏡子里的自己齜牙咧嘴扯出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

做完表情又實在覺得自己有些幼稚,不得不失笑。

一個人的生活,好像讓她笑都更加自在一些。

9

陸途媽是個很好相處的中年婦女。

因為陸途自小父親早逝,她害怕陸途也和自己一樣孤單地度過下半生,前幾年便為陸途的婚事操盡了心思。

開門時她只看到知己顯然有些訝異,但還是很快調整好了表情,側過身來讓知己進門,自己再偷偷往門外看幾眼,彷彿在尋找那個還沒有出現的身影。

知己當然看到了她臉上急迫的神色,嘆了口氣沒好意思出聲提醒,只是換好了拖鞋打了聲招呼就往屋內走進去。

一個獨居十幾年的女人操持的家中到底有些空曠,連空氣都帶有了一絲讓知己覺得不適的寂寥。

知己將在樓下買的新鮮水果遞給陸途媽,看著她詢問的眼神明知她想要問什麼卻急急避開她的眼神,「媽,給您帶了點水果。您平時記得多吃些,對身體好的。」

陸途媽接過了水果,眼神里的失望早已經變成了欣喜,「來吃飯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啊。」雖話語里都是表達不用帶水果,可卻也立馬把知己提來的東西放在客廳茶几上。

盼不來兒子,兒媳自然也是好的。何況這個兒媳除了工作有些忙之外,渾身上下她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最重要的是陸途好不容易就選了她。看來自己催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點成效的,總算讓兒子把老婆帶回了家。

菜已經上桌時,陸途母親到底沒忍住開口問了知己陸途在哪。

知己抬眼去看她,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抬頭,彷彿只是順便問了一句,很好地掩飾了自己心中的失落。

知己有些心疼她,心裡也暗暗責怪起陸途多年以來的不著家。

自己也就算了,畢竟只是相親結婚的一個伴侶,而他媽媽到底還是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

知己躊躇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他昨晚臨時說忙就沒回來了,讓我回來陪陪您。」

陸途母親淡淡地哦了一聲,再沒提起,似是不太在意。

忽然知己感受到了口袋裡手機的微微震動。(原題:《浪費》,作者:舊地如重遊。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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