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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男神花生酥害他過敏進醫院,我怪他不早告知:你送的我當然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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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木嶼昭 | 禁止轉載

1

墨爾本的雨又下大了。

遠處海面的潮聲與雨點墜落的聲音彼此融洽,一波一波席捲而來。煙雨瀰漫著這個海濱小城,燈火朦朧又灰暗。

時間指向凌晨三點,陸瑤端起旁邊新煮的咖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被定格的畫面中男生手拿獎牌,被鮮花和掌聲圍繞。

許久之後,她嘆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眉心,打開文檔。

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2018年墨爾本游泳創力賽,素有『泳壇飛魚』之稱的褚風彥奪得了首枚金牌,並刷新了由自己保持的男子紀錄。」

困意席捲而來,陸瑤伸手去拿咖啡杯,卻因一瞬間的失神杯子墜落在地,在無邊的黑暗裡發出「砰」的一聲響。

她望著屏幕上那「褚風彥」三個字,怔然良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地間只剩下雨聲拍打磚石牆壁的噪音。

恍惚間她想起那年盛夏時節,面容清朗的少年就那麼出現在她面前。

六月夏至,天氣悶熱不堪,有著大落地窗的游泳館,一片明亮的晨光傾斜而入,牆壁外面,種著高大粗壯的梔子花,開得雪白,香氣醉人。

陸瑤坐在岸邊,兩條白嫩勻稱的小腿垂在泳池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地晃動著,泛著粼粼波光的泳池盪起漣漪。

「我說你來這,是學游泳啊還是泡腳啊?」忽然有一道清亮的男聲從後方傳來。

陸瑤順勢望過去,視線停在那雙修長有力的腿上。她的目光向上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睛,又好似暗藏著萬千星辰,少年面容清俊,唇畔掛著笑意。

「關你什麼事啊?」陸瑤站起身,卻在下一瞬看到門口出現的熟悉身影時,猛地僵直了身子,迅速俯身將頭埋得低低的。

「當然關我的事了。」男生清了清喉嚨,傾身靠在她耳邊,「正式介紹一下,我是你第五任教練,褚風彥。」

「什麼?!」陸瑤一驚,猛地抬頭,卻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一下子墜入身後的泳池中。

真是倒霉透了。

她緊閉著眼揮動雙臂用力掙扎,水入了口鼻,堵塞著肺腔,窒息的疼痛感伴隨著一種很深的睡意湧上來,恍惚間她聽見落水聲……

一雙手臂倏然自她胸前穿過,緊接著,一股力道猛地將她提出水面,失而復得的空氣衝進肺腔,她劇烈地咳了起來。

「站直站直,這裡水深才一米二。」少年急忙道,吐出的氣息拂過她浸濕的發頂,惹得她全身泛起顫慄。

陸瑤慌忙揮動雙腿尋找著依靠點,站直身子後,她輕輕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謝……」道謝的話還沒說完,陸瑤視線下移,落在他手放置的部位,她尖叫出聲,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流氓!」

2

陸瑤學游泳還不到半個月,前前後後就已經換了四個教練。她小時候有過溺水的經歷,便格外怕水。教練常常為了趕全員的進度,沒法單獨輔導她一個人。

褚風彥從高中起進入校泳隊,現就讀於南體大體育系,先後參加國際大賽都拿了獎。他家庭條件艱苦,母親常常出入醫院,他便趁著暑期來游泳館兼職培訓。

「你是來搞笑的吧?」陸瑤誇張地比了個手勢,指著泳池邊圍坐的四五個小朋友。

褚風彥隨手將毛巾搭在肩上,抱起池邊的一個小女孩,「我帶的本來就是幼兒班。」

他坦然,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哄著池邊一群平均年齡還不到十歲的小朋友。陸瑤憋著看了一會,氣得扭頭就走。

「你不想學游泳了?」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培訓班的教練可都被你換過一圈了,除了我沒人肯要你。」

陸瑤背對著他,腦中兩種不同的思緒在不停地廝殺著。最終,「小女子能屈能伸」這一條還是佔了上風。她回過身,面上揚起一抹燦爛而又明媚的笑容,客氣道:「那就麻煩褚大教練了。」

不等他回答,陸瑤便越過護欄坐在在池邊,剛碰上微涼的池水腳便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她抬頭偷偷看向他,眸子里閃爍著無助。

褚風彥搖了搖頭,手一撐跳出水面。沒過多久,他伸手遞給她一個游泳圈,上面還印著小黃鴨的圖案,「給你,先戴著游。」

透藍的烈日天空,陽光穿透泳池的落地窗照射在波光瀲灧的水面上,陸瑤將手搭在游泳圈的前端,腦袋微微湊上去,搭在手背上,看著被一群孩子圍在中央的褚風彥。

看得出來他極有耐心,先是輕聲細語哄著幾個不肯下水的小孩,而後又手把手教著他們游泳的技巧,偶有小孩跳出幾句天真爛漫的童言,褚風彥也都一一回答。幾個小孩嘰嘰喳喳笑鬧成一團,他面上也沒有一絲不耐。

陸瑤百無聊賴,幼兒泳池的水並不深,她就戴著泳圈繞著褚風彥特地給她空出來的泳道來回遊。眼看都半個小時過去了,陸瑤耐不住性子,朝他吼了一句,「喂!那我呢?」

「你是特殊情況,等會單獨輔導。」他挑著眉,不緊不慢地回她一句。

說完後,褚風彥明顯感受到不遠處有某人「哀怨」的目光在瞪著他。他輕嘆了一口氣,把幾個小孩帶到打著暖氣的兒童樂園區。轉過身,對不遠處的少女招招手,嘴角還掛著剛剛那般寵溺的笑。

「過來吧,旱鴨子。」

3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你別放開啊,不行了,哎呀,褚風彥!」

「你能不能別叫了?」

「那你把泳圈還給我!」

陸瑤剛說完,一個泳圈從天而降砸在她腦袋上,真是抓住救命稻草了,她急忙把泳圈往身上套。

「不準套著泳圈游。」他嗓音清亮,此時卻沉下了聲。

褚風彥讓陸瑤的雙臂趴在泳圈的外圍,依靠擺動雙腿前進。他在前方平衡泳圈的另一面,倒退著游。

剛開始陸瑤還有些瑟縮著不敢放開手腳,褚風彥也不著急,慢慢讓她學著適應。幾圈下來之後,陸瑤也漸漸地掌握了一些方法,試著擺動雙腿讓自己前進。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陸瑤感覺身上出了些汗,兩人靠在池邊休息了一會,她將剛才放在岸邊的項鏈重新戴回脖間,一根細細的黑繩,墜著一枚澄明清透的琉璃珠。

「你這顆琉璃珠哪裡來的?」褚風彥的眼神認真。

陸瑤下意識地答道:「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的。」

走廊里有風吹過香樟樹葉的聲音,光影在風中輕輕招搖。褚風彥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睛像落滿星星的泉眼,清澈而又光芒萬丈。面前的身影與遙遠記憶深處的重疊交錯,最終浮現出陸瑤的白皙面龐。

是了,就是她了。褚彥風在心裡輕輕說道。

陸瑤感受到面前人的目光,她抬頭望向他,四目相對之時卻又迅速移開。

呃,她可不是害羞,褚風彥面頰上那若有若無的巴掌印……

她下手確實重了。

「走吧,走吧,把小朋友叫過來一起玩。」她走上台階往兒童樂園的方向走去,在泳衣的勾勒下,四肢看起來纖細修長,白皙的耳輪廓卻泛起微紅。

四五個小朋友站在岸邊,褚風彥挨個替他們戴上泳帽。陸瑤先下水將泳圈套在身上,兒童泳池不大,趁剛剛的時間正好又換了一池乾淨的水。她計上心來,抿著嘴角偷偷憋笑,眯起的雙眸像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喂,褚風彥!」

陸瑤掬起一把水,趁他回頭的一瞬間直接潑向他的臉,看著他那一副狼狽的樣子,捂著嘴笑起來。

褚風彥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看向那個幸災樂禍的少女。

「讓你笑!」他語氣里似有些惱怒,可那一雙好看的眼睛裡卻分明是填著笑意的。他用手掌撥起水面,一陣浪花便朝著陸瑤鋪蓋而來,有水滴灑進了眼睛。陸瑤捂著眼睛笑罵道:「褚風彥,你個瘋子!」

她不甘示弱,又捧了一池水潑向他,還在岸上的小孩看這邊熱鬧了起來,也紛紛按捺不住,參與進來。

泳池裡充斥著小孩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和少女悅耳嬌俏的笑,過了一會,少年也低低地笑了起來。

初夏的風輕輕灌進來,空氣里還有淡淡的花香味兒。遙遠的地平線外,光束里懸浮著安靜的塵埃。

白陽微光,美景正好。

4

游泳館周圍種著高大的香樟樹,樹葉與樹葉之間的間隙,陽光穿透下來,形成一束一束光線。轉眼已是八月下旬,培訓班也只剩下了最後一節課。

陸瑤站在樹蔭下,抬手看了看腕錶,距離開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天熱得似乎要把大地烤乾,樹間蟬聲嘈雜哄鬧,惹得她心頭更是煩躁。

「喂,褚風彥,我都在這等好久了,怎麼回事?」她撥通電話。

對面的男聲夾雜著一絲詫異,「你沒收到信息嗎?游泳館提前整改,所有課程都往後挪了兩小時。」

陸瑤想了想昨晚被自己隨手掐掉的簡訊界面,自知理虧,聲音也軟了下去,「那怎麼辦呀?我現在回家的話,休息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又要出發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這樣,你等我十分鐘。」褚風彥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盛夏的光景明媚,枝頭木棉花開得熱鬧喜人。十分鐘後,褚風彥騎著一輛白色單車停在路邊,他一隻腳蹬在地上,嘴角向上勾起,「上來,帶你兜風。」

天氣雖然炎熱,幸好這一路都有樹蔭庇護,陸瑤坐在后座,抓住他衣衫的一腳,感受著絲絲清爽的涼風吹過,偶爾路邊的木棉花瓣落在他肩頭,橘紅色的花瓣映著乾淨的白襯衫,被風吹落在地上轉起圈圈。

過了會,兩人坐在湖邊的階梯上休息,陸瑤從背包里拿出來一盒點心遞給他,「給你的,這一個多月麻煩你啦。」

「花生酥?」

「是啊,我親手做的哦。」她眨眨眼,額上的劉海有些濕透,髮絲黏在臉上。因為光照,兩頰泛起微紅,像極了春日裡綻放的桃花。

這一個多月來陸瑤的游泳技術已經大有長進,她四肢本就柔軟協調,克服了對水的恐懼後,雖說不上熟練玩轉各種花式的泳姿,但也可以保證動作優美。

褚風彥不知忙什麼去了,半天沒見人影。陸瑤坐在岸邊,跟幼兒班的一個小女孩聊天。

「姐姐有喜歡的人了嗎?」似乎只要兩個女孩子聊天,無關年齡,這個問題必定會被問道。

陸瑤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有一個人是姐姐命中注定要喜歡的。」

「那……是彥風哥哥嗎?」小姑娘轉溜著一雙大眼睛,滿滿的好奇在裡面。

陸瑤愣了半晌,腦中思緒交織如麻,她輕輕開口,聲音卻有些無力,「瞎說什麼呢……我喜歡的人不是他。」

牆上的掛鐘指向十一點,正值午間,開放式泳館裡的人應該不多。陸瑤牽著小姑娘的手,從訓練室走向那邊,「走,帶你去看看。」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陸瑤站在開放式泳館的門口。正午的陽光照射進來,少年的臉上有一層白色的、淺淺的光,讓他輪廓分明的臉龐顯得格外安靜和柔和。

顧青川。

陸瑤十二歲那年,去江城附近的古鎮遊玩。她幼時便貪玩,趁著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出旅館。

意外突然發生,她失足墜入河中,幸而被路過的男生相救,她迷糊中只記得他的一個面部輪廓。等醒來時已身處鎮上的醫館,手腕還上纏著一顆琉璃珠。

同年,她升上初一,開學那天,她的目光越過幾十個或陌生或熟悉的面龐,落在了顧青川的身上,每多看他一次,便與夢境中的少年多重合一分。

六年的時間在朝升與夕落里,一晃而過。

高考完後她準備表白,在網上搜索「女孩應該怎樣追一個男生?」跳出來的第一個回答就是「投其所好」。

據她所知,顧青川除了學習,唯一的喜好就是游泳了。她這才來游泳館報了培訓班,準備「投青川所好」。

陸瑤俯下身對小姑娘說道:「你站在這不要亂跑,姐姐馬上就回來。」

她深吸了幾口氣,緩緩走到他身邊,裝作偶遇地打招呼,「你也在這?好巧啊。」

顧青川看向她,點頭頷首,嘴角微微揚起。

「一起吧。」剛下水還不到兩分鐘,陸瑤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原本小姑娘站著的位置沒了人影,她急忙往四周看,仍是沒看到人。

「青川,我先上去一會。」陸瑤剛上岸,卻見她從大門跑進來,她鬆了一口氣,「你去哪……」

還未說完,便被小姑娘急匆匆地打斷,語氣里滿是焦急無措,「姐姐!彥風哥哥暈倒了!」

5

接著便是一場慌亂,等褚風彥醒來,已經是夜裡十二點。醫院的輸液室里只有零零落落幾個人,走廊上陸瑤和一個高瘦的男生並肩而坐。

聽見裡面的動靜,陸瑤推門進去,她眉頭深皺,止不住地數落著他,「明明對花生過敏,還吃那些東西幹嗎?不要命了?」

「本來稍微吃一點也不要緊,沒想到這次那麼嚴重。」他低下頭,原本漆黑晶亮的眼眸此時卻染上了灰暗,「外面的……是誰啊?」

她朝走廊看了一眼,「他叫顧青川。」南方人說話本就軟糯,陸瑤的嗓音此時更像是被浸在了甜酒里。

她一個人沒法把褚風彥送到醫院,游泳館又逢整改之際,找不到幫手。剛好顧青川在,事情緊急,她便讓他幫了忙。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陸瑤坐在他身旁,反倒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與他相處。

然而事實證明,因著這一晚,兩人的關係似乎的的確確是有了些變化。

那之後,褚彥風幾乎每天晚上都能接到路遙的電話。她一邊惡狠狠地叮囑自己按時吃藥,不許再碰花生之類的,一邊又喜滋滋地與他分享今天和顧青川出去做了什麼。通常他只需要當個聆聽者,聽她在電話那端充滿笑意的聲音。

他能想像到她說話時深陷的酒窩,那雙燦若星辰的雙眸,聲音濕潤且柔軟地散在空氣里。

可他卻不知道,每當陸瑤掛斷電話之後,坐在黑暗中便是長久的沉默。

她和顧青川並沒有確定關係,相處也沒有自己說得那麼開心。她只是想讓褚風彥感受到的,她永遠是一個自信樂觀的陸瑤,永遠給他自己最好的一面。

說到底,這些年裡,她長久地追逐著,為的是什麼?恐怕自己也說不清。

但顧青川一直是她前進的方向與目標,這種模式早已在她的腦海中根深蒂固。隨後她得知他去了墨爾本的首都醫學院,還是打算義無反顧地追過去。

「你想讓我幫你補習英語?」電話那頭的褚風彥還帶著些嗡嗡的鼻音,他過敏還沒好,又逢換季染上了感冒,被陸瑤知道後,又是一陣鬧騰。

「對啊,嗯……就一節課六十塊怎麼樣?」褚風彥的英語水平陸瑤是見識過的,有次游泳館來了幾名國外的合作商,館長特地讓褚彥風一路跟隨。參觀結束後,那名帶頭的合作商還跟褚風彥握了好幾次手。

「我不用你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電話那端打斷,「你不收就是不認我這個朋友!」

「成交。」他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在櫃檯上。

窗外月光清涼地映照著城市,深藍色的天空,大團雲層被吹掉,顯出乾乾淨淨的光澤。

他輕輕嘆了口氣,自己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那個女孩已有了想要去追逐並肩的人。如今他能做的只是站在她身後默默給予幫助,讓她的這條路走得更加平穩順暢。

6

開學之後,陸瑤每天要忙著學專業知識,準備年末的墨爾本大學招生考試。褚風彥也需要上課訓練。兩人把補課的時間定在了每周三和周六下午。

「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承認托福成績,但是申請澳洲學生簽證,建議最好是選擇雅思,以及……」褚風彥一板一眼地念著網上找來的資料,陸瑤撐著頭髮呆,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說你高中畢業就去考了雅思,那麼好的成績為什麼沒去國外?」

他放下手中列印的一沓資料,只淡淡說了一句,「那年我媽病倒了。」

褚風彥十四歲那年父母離婚,沒過多久父親車禍身亡,責任方在於他自己,賠款也只有幾萬塊錢。後來母親好不容易拉扯他高中畢業,自己卻又因這幾年的勞累落下一身病。

窗外,灰紫色和暗紅色晚霞互相交匯,天色被渲染成暖色調,不遠處教堂的屋頂上,鴿子在咕咕地輕聲啼叫。波斯菊開得招搖,在風中輕輕起伏。

春困秋乏,陸瑤只覺得那一個個英文字母都變成了模糊的小點,眼皮重得不行,把她整個腦袋都綴得拉攏下來。

然後一隻修長的手掌倏忽伸過來拖住了她的臉,有些涼涼的,陸瑤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沒過兩分鐘,陸瑤覺得有隻手隔著衣衫在她胸口的地方挪動。她猛地彈跳起來,一隻手就要向前揮去。

「還想再打一遍?」他攔下她的手,朝她書桌上看了看,「書都快被你蹭掉地上了。」

陸瑤的心思卻全在半握著的兩隻手上。

在桌前小燈的照射下,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瑩潤。他掌心的溫度傳遞而來,就是這雙手,教會她游泳,帶著她騎單車,拿過她做的花生酥……

兩人相識還不到兩月,記憶卻已被拉得如此綿長深遠。

猛然,隱約又有一些零碎的片段閃過腦海,遙遠的記憶深處,有些模糊的影像,是……這雙手為她纏上了琉璃珠。

掌心又一片冰涼,褚風彥鬆開了手。

陸瑤怔在原地,大腦中不停地循環放映著剛剛的影像。她從來都很相信直覺,第一眼就認定了顧青川是救她的人,相信到忘了懷疑……直覺也會出錯。

如今細細想來,她沒有任何一條依據直接指向顧青川是當年的人。可同樣的,褚風彥也沒有……

在掙扎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陸瑤終於忍不住,抬頭望向他,「褚風彥,當年救我的人,是不是……」拖長了的尾調,她卻不敢再說下去。

「是顧青川,不是我。」他的語氣有些涼涼的,眼神卻認真。

是顧青川,不是他。她輕輕鬆了一口氣,明明應該是慶幸的,可在下一刻,她卻感受到了無邊的冰冷海水將她吞沒,不留餘地。

直到後來,陸瑤一個人坐在那些年冗長寂靜的黑夜裡,才漸漸明白。她對褚風彥的喜歡像是牆角潮濕處的苗,於晦暗的日子裡瘋狂生長,再回首時,它已長成參天模樣,甚至推翻了自己用來駐紮的牆。

7

十二月底的時候,江城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地面、屋頂、樹梢,都被塗上了厚厚的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那些冰雪就像陣陣落花,這個城市在轉眼間有了一種童話般的氣息。

她的手指伸到窗欞上,挑了一點積在窗台上的雪,指尖在玻璃上滑動寫字。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伸出手掌快速一抹,積雪映出的字跡落在她手心。

褚彥風。

「來,跟你講一下這題的語法。」

說罷,筆尖和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這樣的角度,正好搭在她的右肩,黑色羽絨服帽子上的絨毛細細地擦過她的臉,上面有一股極淺淡的香味兒。

今天是兩人最後一次補課,想到這兒,陸瑤的鼻尖驀地有些酸澀,連她平時最討厭的那題語法,也都極用心極用心地去聽。

最後一個步驟講完後,陸瑤突然開口,「人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對顧青川似乎也有點。」她說這話時輕輕地笑著,笑聲悅耳動聽,基調卻是淡淡的嘲諷。

褚風彥側過臉,望著窗外紛紛揚揚落下來的雪花,她後面還說了一句話,但太輕了,他沒有聽清。

旁邊的人沉默了半晌,陸瑤受不了這種一分一秒都在煎熬的感覺,直接站起身托著他就往樓下跑。寒風吹過,也吹乾了眼角的淚跡,她裝作不在意地轉移著話題,「陪我去喝羊肉湯吧,我都快凍死了。」

滾燙的羊肉湯冒著一股股熱氣,陸瑤毫不客氣地往裡面加了一大勺辣椒,然後幾乎是一口氣就把那一大碗全都喝光了,然後十分豪爽地說:「老闆,再來一碗。」

褚風彥急忙攔下她,「別喝了,也不怕被撐死。」

她輕輕放下筷子,眼睛被剛剛湯里的熱氣暈染得像是含著眼淚。「褚風彥,」她輕輕叫他,「我好辣。」

面前的人站起來,回來時一杯溫溫的水放在她面前,那動作熟練得彷彿已經重複了上百遍。

陸瑤靜靜地看著那杯水,突然咧嘴笑了,「褚風彥。」

她抬頭看他,嘴唇辣得紅腫,可是眼睛明亮得像星星,說話語氣帶著些嬌憨和親昵。

褚彥風輕輕地「嗯」了一聲,心情似也是極好。

「我不想去墨爾本了。」陸瑤突然迅速說道。

如同疾風颳走枯葉,暴雨墜入深海,面前的人一下冷了臉。陸瑤能感受到褚風彥直射而來的目光,她卻不敢抬頭,只喃喃重複著,「我不想去了……我不想。」

她如同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揮霍盡了他所有的包容和妥協。

8

窗外雨漸漸停息,蜷縮在床上的人似還沉浸在夢中。

「人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對顧青川似乎也有點。」少女眼中是滿滿的、不加掩飾的真心與溫柔,嗓音清甜軟糯。

「可是褚彥風,你也救過我的呀。」

鏡頭又切換到那年的機場,少年朝她微笑著疏離地揮手。除了後來那幾年,在各大比賽中嶄露頭角的他,她再也找不到任何見他的方法。

陸瑤驚醒過來,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默默地靜坐在黑暗中良久,眼眶泛起一陣陣潮濕,可終究沒有淚落下來。

一生痴絕處,尋夢渡海重。

她用整個青春去追求一場夢,夢裡路途遙遙彷彿永遠都沒有終點。可她卻從未停下來,回過頭看一看那一直默默守護在自己身後的人。

陸瑤摸索著床頭柜上的鬧鐘,指針才剛過五時。放回去時,手指卻無意間按到了筆記本的某個鍵,接著有記者職業化的嗓音傳來,「褚彥風先生,請問是什麼理由讓您放棄亞洲決賽而選擇來墨爾本參加一個國賽呢?」

這個問題過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當年救陸瑤的人的的確確是顧青川,可那琉璃珠,卻是褚風彥親手替她纏上的。

在那一天,他父母離婚,母親要帶著他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醫館。而她失足落水,剛剛從死神手裡搶回一條命。少時的褚風彥看著那病床上的人,莫名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他是早產兒,剛生下來身體虛弱,奶奶便將自己的一對琉璃珠耳環拆下來串成項鏈佩戴在他脖頸間,試圖用女人的飾品來騙過閻王,不要帶走褚家唯一的孫子。

他將一顆琉璃珠拆了下來,纏繞在她手腕間。也同樣希望這顆琉璃珠,能伴她今後平安。

陸瑤將筆記本放在膝上,目光所觸鏡頭之時,褚彥風恰好朝鏡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別過臉去。

「我來這,是想找一顆琉璃珠……」

琉璃珠……

陸瑤愣了片刻,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她扯下旁邊衣架上的大衣就跑了下去,才剛出單元樓,就猛地怔在原地。

夜霧朦朧中,剛下過雨的街道濕漉漉的,路邊的梧桐樹和舊式公寓的尖頂在澄黃的燈光中凸顯。

而她終於又見到他,在分別的第四個年頭。

褚風彥漆黑的眸子里閃過溫柔,他停在她面前,「瑤瑤……」

他沒有傲人的家世,六年前也不過是一名普通學生。這幾年裡,他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成為刷新世界記錄的金牌運動員,其中又遇到了多少辛酸困苦?每當在那些煎熬難捱的日子裡,只有那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

成為更優秀的自己,與她並肩而立,承風雨,共霜雪。此後免她苦,免她驚,免她顛沛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而如今,越過山高路遠,他終於來到心愛的姑娘身旁。墨爾本的雨季連綿不絕,日光卻在這一刻終於破曉。(原題:《清風寄路遙》,作者:木嶼昭。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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