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個奇蹟

如果生活是一部電影，一定鋪滿了細節。

高大的皂莢樹，聳入雲天。梧桐樹的枝條，隨風搖擺。剛剛澆過水的草地，散發說不清味道的香味。

櫻花開放，行人經過時，花瓣灑落在了肩頭。湖水平靜，偶有漣漪。荷葉肥大，匍匐在亭子的陰影里。蒿草茂盛，如森林。莊稼如海，綠得各有不同。

盤山小路，一眼望不到盡頭。青石小巷，隱藏在高大的白色牆壁中間。山頂有大佛，大佛的遠處懸掛著隨時變幻形狀的浮雲，像波濤，也像山巒。溪水流淌，野花洶湧。柳絮飄飛，樹影隨著陽光變幻形狀。

青色的蟲子，趴伏在樹葉上。紅色的花朵，倒掛在走廊盡頭。石頭板路上，有樹葉，被風捲起，又在不遠處落下。誰家的汽車停在香樟樹下，一夜過後，車頂落了幾顆黑色的果實。

虎斑貓躺在窗檯下假寐，小狗從草地一端瘋跑過來。樹上，蟬一如既往地吟唱。樹下，螞蟻始終忙忙碌碌。

蝴蝶在花叢中飛，蜻蜓停落在廊橋的石墩上。母雞炫耀性質的打鳴，總是劃破午睡時光。窗檯邊綠油油的芭蕉，角落裡瘋長著爬山虎。誰家院落里，有隱約的京劇在唱，在風裡可斷續聽到幾個字的唱腔。

有人在抽打棉被，擊打聲在午睡時候，顯得格外悠長。

汽車笛聲，總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響起，刺耳，又彷彿凝結的空氣里，久久不散。躺在躺椅上淺睡的爺爺，手邊放著一壺茶。

呼喚孫子乳名的奶奶，拉長的尾音後，是喃喃的嘮叨。穿中式衣褂的男人，在打太極。搖著扇子的女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偶爾有誰家的嬰孩嚎哭的聲音，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小驢在黃土高原的院子里拉磨。老馬在蒙古草原上吃草。南方的牛在田間耕作，北方的山羊跳過溪水。

日出東方，西沉於大漠。翻滾著波濤的大海，閃耀著燙腳砂石的海灘。駁船的馬達聲，由遠及近。海鳥在水面上盤旋，烏雲山一樣迫近。

雨打樹葉，發出趕咐的聲響。烈日當空，山歌緩慢、嘹亮。青蛙跳進池塘，蝴蝶飛近花朵。

綠皮火車駛離站台，滿是塵土的越野車沖向遠方。牛鈴在田間響著，馬鞭在空中炸開。

有人在路上行走，有人在山間小徑上行走，有人在水裡行走。有人騎在馬上，有人端坐在車裡，有人倚靠在桅船的欄杆上，有人站在自家的門前。

下課的鈴聲響起，穿著校服的學生們，湧出大門。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把紅領巾解開，塞進褲兜的男孩。把玫瑰藏在身後的少年，把臉藏在同伴肩頭的少女。

男孩子們打打鬧鬧，女孩子們嘰嘰喳喳。老人們圍坐在一起，沉默相對。

打電話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過。梳著辮子的女人，停下來打量櫥窗。背著書包的少年追逐著瘋跑，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蹣跚著經過。

有人走著走著就失聲痛哭，有人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得，啞然失笑。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後退，有人轉身，有人跌倒在地。

窗前的書桌上，堆滿了書，書頁時而被風吹起。客廳里，電視在說話，看電視的父親已經微微地打鼾。

年代久遠的音樂，在收音機里流淌。沾染了灰塵的口琴，擱置在抽屜里。一個紅色的行李箱，矗立在門口。院子里，在放露天電影，音樂和台詞聲，偶爾側身擠進房間。

人類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這四個字裡面，等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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