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學習,是在浪費生命嗎?
5000小時的學習換不來從容對話,換不來基本的科學素養。從學英語,到學科學,我們缺失了什麼?
無意中瞥見家人在看的某期《奔跑吧!兄弟》,跑男們在國外進行英文演講,王祖藍和鹿晗並排台上,祖藍英文流暢標準,大段大段地演講,鹿晗只能中間搭幾句簡單的,彷彿說相聲一樣一個逗一個碰。尾聲,所有明星上台,依舊是王祖藍說主要的部分,大家跟著和句口號。
只看了幾個鏡頭,不過還是能看出,香港教育長大的王祖藍,英文明顯比內地教育長大的諸位明星好很多(其中也包括留學過韓國的鹿晗)。雖然說明不了太多問題,還是能管中窺豹。聯想自己的英文教育,說點看法。
回看自己,從初中到大學畢業,至少接受了10年的英文教育,保守點說,每周至少10個小時,一年500個小時,10年下來有5000小時(註:我高三複讀一年,嚴格來說是11年,5500個小時)。有個「一萬小時理論」,說你在某個領域學習10000個小時,就可以達到專業級別了,以此類推,5000個小時,至少也是個熟手了。但事實是,現在英文能力依舊很差,看美劇需要看字幕,讀書要看中譯本,對話基本搞不定,觀摩巴菲特股東大會需要直播時聽同傳、結束後看中文譯本。
除了英文,還有科學。包括數學、物理、化學在內,我們從小到大接受的科學類教育,應該也不低於5000小時。為什麼卻不具有完整的科學素養?
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笨,也就罷了。可怕的是,這是國內教育下的普遍現象。如果不是全民素質有問題,那一定是教育制度有問題。
正好最近重新看了一遍《別鬧了,費曼先生》,費曼學葡萄牙語的經歷給我些啟發。
插播一下:這個費曼當然不是吳鎮宇兒子啦,是理查德·費曼。這個人很有意思,作為一名諾貝爾獎得主,物理學裡有很多冠以「費曼」之名的東西,不過相信他對科學精神和學習方法的傳播更有價值。物理做(其實是「玩」)到獲諾貝爾獎、參與建造原子彈;開鎖超過鎖匠水平;學畫畫辦成了個展;自學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日語到交流水平甚至可以念稿演講;學打鼓、巴西樂器達到專業表演;泡妞可以讓女方付錢白吃白睡……此人就是這樣,什麼都玩著玩著,做到了極致(不過這是書里的版本,也有說法是他其實很多事也費了老大勁,但偏要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去氣別人,哈哈)。
費曼的故事,在以後我寫的文章里可能還會提到。言歸正傳,這次說說這哥們是如何學葡萄牙語的?
這哥們工作之餘,在一個外語班學了幾個月,就敢直接飛到巴西去上課了。上課的時候本來想用英語的,但是發現巴西學生(跟中國學生一樣)英語成績很好,但是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根本聽不懂。算了,還是自己委屈點,說葡萄牙語吧。
在這裡待了6個星期後,他要做一次演講,於是寫了個葡萄牙語的稿子,拉著倆學生幫忙改改語法錯別字什麼的。開會當天,巴西人為了尊重遠道而來的客人,全都用英語發言。費曼懵圈了,完全聽不懂你們在說啥啊。輪到他發言,「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巴西科學院』的官方語言是英語,但我沒準備英語發言,所以還是用葡萄牙語說吧。」從此以後,巴西科學院東道主發言的傳統也變了,都不搞什麼「尊重客人」那套了,就說葡萄牙語吧,大不了請個翻譯。
費曼自稱自己說的是「費曼葡萄牙語」,跟地道的巴西話肯定不一樣,語法一堆錯誤,但巴西人肯定能聽懂。相比而言,學了5000多個小時後還不能用英語進行基本對話的我(們),情何以堪。
貫穿費曼一生,都是這個學習的方法。「知道一個東西的名字」和「真正懂得一個東西」是兩回事。對於任何知識,尤其是那些被教授的知識,一定要問個究竟,最後用自己的語言理解、表達、並應用才算。
同樣是在巴西,費曼發現當地的學生,可以把科學公式和課本背的滾瓜爛熟、倒背如流,卻不能用這些知識回答最簡單的問題。給巴西教育部提意見建議的時候,他說,巴西教育也不是一無是處,自己班上還有兩個學生是會動腦筋的。結果這倆學生很不給官員們面子,當面澄清,一個是德國受的教育、剛回巴西不到一年,另一個是完全自學的。也就是說,巴西教育100%地失敗了。
不止是巴西啊,曾經的美國也有類似的失敗教育。亞洲更是如此,印度電影《三個傻瓜》讓國人如此感同身受。某個時期或者某個部分的日本、韓國,其實也不逞多讓。另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日本人中村修二就大批特批,「東亞教育浪費了太多生命」。中村是另一個費曼式(或者,我稱之為「芒格式」)的人物,上的是日本三流大學德島大學,甚至該大學都沒有物理系,他物理學的知識和理解,幾乎全是自學而來。
當然,這些人能拿諾貝爾獎,一定是天才,或許不管什麼教育體制下,這樣的天才最終都會脫穎而出。但我也相信,一定有更多的天才,以及,不計其數、幾乎所有的普通年輕人,沒有學到學習的正確方法,被埋沒、被改造、被浪費。
還好,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補救。救自己,救孩子!
P.S.1:個人經歷會歪曲一個人對世界的看法。如上所說,也僅代表一名85年生人、在1997-2007年期間、在某中部省份成長生活學習、普通但另類的中國學生的反思。我不知道近十年國內中學教育方式的變化(尤其是我的母校們),可能已經好轉很多了,也可能本質上沒有。
P.S.2:其實,關於中學英語教育,我說一下中學就夠了,大學四年加進去略有點湊數。有幾個原因,讓我必須澄清一下,母校北大不應該背我這口鍋——
1、大學和中學不一樣,上課組織方式更鬆散,尤其是英語課,統一標準只有兩場四六級考試,所以主要還是得自學。
2、北大提供了多種版本的英語課程,一個有自我學習意識的學生,是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門課的。(比如我曾選修了一門關於糾正英語發音的課,一方面是混學分,一方面是真想改善口語,遺憾的是都睡過去了。不過,問題來了,自我學習意識怎麼培養呢?為什麼一個千辛萬苦考進北大的學生並不具備呢?這是中學的鍋還是大學的鍋,亦或是家庭的鍋,或者自己的鍋?)
3、大學剛畢業時,我英語水平讀和說的能力其實尚可。主要歸功於兩個課:
一個是本系大一的英語精讀課,老師是哈佛博士,回來第一年,兼任班主任。上課和作業的主要形式是翻譯原著,第一課就是著名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可惜這是只有我們那一屆那一年的「福利」,老師後來從政去了。雖然只有短短一年時間,但這位老師對我們全班同學的影響巨大。Thanks!
另一個是大二暑假時參加的T.I.P.(Total Immersion program),全封閉英語口語培訓,自由報名,免費學習。由一個美國機構組織,一幫子美國老師和學生不遠萬里,跑到中國來志願陪我們練英語,這是一種什麼精神?小班教學,全程英語,連我們去食堂吃飯也不允許說中文,只好跟打菜師傅指指點點「this」「this」。更難得的是,院系班級全部打亂,還開放了部分名額給校外學生,讓我們能夠接觸更多元的世界。幾周時間,大家英語口語都突飛猛進。(這個TIP直到現在對我生活還有影響,但不是英語領域。我的「小強合夥投資計劃」的一名合伙人,就是當時TIP的外校同學,那次課程之後十幾年,我們好像從來沒見過、也幾乎沒聊過,但他對我依然信任,把錢交給我管。Thanks again!)
4、我不是個好學生,至少大學階段不是。我學習上曾經那些問題,不是北大給我的。只是遺憾的是,北大提供的教育,也沒有有意識地幫我解決掉這些問題。如果那個時候我能知道芒格、費曼這些人就好啦!
註:關於費曼的幾本書——
《別鬧了,費曼先生》(另一個譯本是《別逗了,費曼先生》)、《你幹嗎在乎別人怎麼想》,這兩本是費曼的故事集,看過之後,妙不可言,相見恨晚。
《費曼講物理》、《費曼講演錄》,物理學科普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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