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的艱難歲月,顧景舟還在做壺嗎?
1958年大躍進的浪潮席捲了中國,全民鍊鋼的巨大聲響充斥於街巷的每一個角落。
「大躍進時期」 鍊鋼爐
紫砂工藝廠也不例外,當時為了擴大生產紫砂廠面相社會徵收了一批毫無制壺基礎的學徒。到處懸掛著這樣的橫幅:三天學會製作高級工藝品,儘快實現制壺工業化。
彼時手工壺被認為是「生產力低下」代表,對此顧老很是著急,用不了多久這項手藝就要被毀了。
顧景舟因直接說出反對意見而被批判,說他整天捏壺,趕不上時代,是「右傾」典型,罰他從手工車間調到機械車間去研究車床軲轆。
在一次車床作業中,不慎被一隻軲轆擊中頭部,差點要了命,晚年他常說起這起事故。
然而作為一個手藝人而非政治家,顧景舟當時根本也不會嗅到「山雨欲來」的氣息,根本就不會想到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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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開始後,廠里的政治氣氛愈發濃烈,1965年顧景舟被造反派當作「反動權威」,被污衊干過偽保長而靠邊。
既然「靠邊」,也就被剝奪正常工作的權利。最初的日子裡,廠里的一應會議、活動,他也無權參加。
一張數十年後被發現的,早已泛黃的紫砂壺設計圖紙,角落裡寫著這樣一行小字:1966.9.21配製,景舟。
這表明,「靠邊」的顧景舟還在悄悄工作。
中國宜興款
彼時,為了破除「名利思想」,所有的壺都不能打作者的名款。緊接著窯里便出現了次品——反正不打款,誰知道是誰犯的錯?老藝人們著急,長此以往,如何得了?臨時抱佛腳的辦法是給每一位制坯者編號,在壺坯的蓋子裡面,統一蓋上正楷的陽文小木印,壺底,則鐫上陰文木印,以示區別。
後來又覺得光是編號也不行,於是除了編號,還允許打上「中國宜興」,或者「宜興紫砂」的方印。
這便是後來被收藏家們一度追捧的「文革壺」。
1973年,「文革」的已然出現頹勢。國家領導人出國訪問,又將紫砂作為國禮,顧景舟頻頻被廠方召去,領受製作國禮作品的任務。
一日,北京友人馮其庸悄然來訪,令顧景舟大喜過望。與友人夜談,馮其庸說到,《紅樓夢》又可以「內部出版」了。
從左依次為顧景舟 馮其庸 高海庚
《紅樓夢》與顧景舟做壺看似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但是一本文化古書在那個年代與一個群體的命運是維繫在一起的。
連紅樓夢都容不得的年代,何談創作一把壺。顧景舟感慨地對馮其庸說,他要開始做壺了。
這段時間顧景舟創新製作了「上新橋」和「六方雪華」兩款壺形。
上新橋
上新橋
上新橋三字,
寓意不言自明。
你要去往彼岸,
就要通過新橋,
走過了彼岸,
希望就在那裡等著你。
上新橋
簡潔利落的壺身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來,同心而繞,壺身呈扁圓形,以橋為鈕,遠遠看去仿若一座亭橋立於壺身。
六方雪華
六方雪華
雪飄滿了人間,
讓青山,綠水,都失去了顏色。
這白茫茫的人間,清清白白,
終於可以安心做壺了。
六方雪華 設計手稿
壺體線條明朗,上密下疏,線面上小而下達,滿滿的視覺張力。
壺體、把、流、鈕等形式要素,均由不同大小的六邊形線面融合構成,恰點雪花之題,令人賞心悅目。
即使身處陰溝,也要仰望星空。
在文革的艱難歲月中,仍然還在進行壺藝創新,身處時代的洪流中,依然不忘初心,這就是顧景舟。
※唐僧取回來的經,被刻在了紫砂壺上!
※陳鳴遠的三把神器,加起來1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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