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人格與叛逆人格

亂七八糟雜談

定義性格與人格分類

前天穿梭在車水馬龍中，看著被無數個面孔填充的北京，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我腦中——我們所有人對「現實」的既定印象都來自童年時代，世界觀的成長只是對這種既定印象一遍遍的刪刪改改。

在我們眼中，公眾場所的陌生人就像一些隨機的人形程序，我們很少意識到他們也有私人空間、真實如你我的主觀意識、只有他們自己才了解的成長經歷、與不為人知的家庭體驗。

人腦具有自我欺騙性，其體現之一，即當人被自己的主觀認知所框住，他會逐步加深對自己主觀想法的深信不疑。就好比，如果在一個健康孩子出生那一秒你就每天對他灌輸「你有xx疾病」這一觀念，那等到他成年後，任何人都很難逆轉他把自己當病人對待的狀態，哪怕他連一次癥狀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容易被我們衝動判定為錯誤的事物，往往只是與習慣性思維背道而馳而已。

也所以，假設決定論不成立，而具備主動性的性格可以獨立於客觀條件存在，那獨立於客觀因素（即習慣產生處）的性格其實只會有兩種：臣服人格與叛逆人格。或者說，當一個為我們留有選擇餘地的事件發生，而我們的思維已經有效忽略掉此前所受的來自各種消息源的耳聞目染與親身經歷，從而完成了一個盡量「正確」的決定時，這個決定與絕對客觀條件、或理想狀態下的最佳決定的偏差便出自性格的作用力。

詩意而言，性格就是，攔在我們與上帝之間永不可逾越的幾厘米。當一個人屈從於外界因素的作用力，這種心理出自臣服人格，當一個人嘗試扭轉外界作用力，則是叛逆人格。

綜上所述，只要性格存在，就沒有人的思想是永遠正確的，因為性格的定義正是與絕對無誤的偏差。

閱讀傳統書籍與閱讀商業化公眾號的區別便在於此。漫畫、新聞與科普類除外，支撐著公眾號的多數文字素材皆是通過闡述、維護一個立場來做文章。然而立場在幾乎所有情況下都具備主觀性，雖然有時這種文章會靠特定辭藻為自己造一個客觀面具出來，但本著吸引流量、誘導傳播的目的，極多在非自然科學領域裡採取某立場的網路文章都無異於精神辣條——入口挺香，營養沒有，過量食用還會壞了胃腸。

並非傳統書籍就清高，但考慮到當代在線讀物通過高瀏覽換取廣告收益的特殊價值，閱讀傳統書籍相比之下顯然是更純粹的閱讀、汲取信息的體驗。

同樣道理在人際上也有探討意義。

「人際離合是一種根據腦中激素起伏進行的周期性運動。」這句話我很早就從微觀社會學課上摘抄到自己文中，但現在來看依然值得思考。如果我們把離與合的傾向分別視作叛逆與臣服的話，那麼依據理論，世上所有人都是遊走在對不同事物的叛逆與臣服之間的，是這種來回遊走維持了個體與個體、以及個體與概念間的平衡。

在任何自然的人際關係網中，不存在絕對的臣服型人物與叛逆型人物，所有人都是這兩種人格的混合體，只是每個個體的調配比例不同。依此方法，人依照天生性格與後天經歷可以粗略分作四類，以下我來列舉。

一，生來是臣服型人格，後天環境也使其一直處於臣服狀態。這種人在面對有挑戰性之事時鬥志偏低，但生活中非常溫順，做事也往往偏於安穩，擅長忍讓與躲避風險，較為容易滿足。我給他們的標籤是「幸福小職工」。

二，生來俱備臣服型人格，卻因後天所迫而要反覆參與鬥爭、革新運動或激烈競爭。這些人非自願地成長、生活在競技場或極高壓力下，很少能靠一己之力掙脫韁繩（先天人格所致），所以會不安，會頻頻感到沮喪，會容易出現精神問題。形容他們的辭彙包括優柔寡斷、不上進、任人宰割等。我給他們的標籤是「董事長家只想搞園藝的少爺。」

三，生來叛逆型人格，後天遭遇也縱容了他們生性的野蠻生長。這類人常常有英雄情結，好勝心強，且享受自信的狀態，他們人格與思考能力相較於大眾都更為獨立，潛在缺點是內心多疑與病態自負。我給他們的標籤是「有個性有想法的小領導」。

四，生性叛逆，卻因後天環境而常年活在臣服的狀態中。這群人習慣將內心真實想法藏得較深，嚴重者會因此感到壓抑，容易不擅社交，並常會因自我懷疑與自卑而感到不開心，他們與第二種人一樣容易產生精神問題。我給他們的標籤是「反骨仔與滿腹怨氣的小市民們」。

注意，我在上述總結中所提的「後天環境」通常指代「成長環境」，理由參考本文第三段。人一生的習慣往往是在成長期形成的，這對於在未來幾年裡要開始有小孩的朋友來說，興許非常重要。

近兩三日所想，大抵如此，隨性一寫，用以記錄。

2018.5.16

封面Artwork：

Lemons in a Blue Basket, 1922.

by Christopher Wood (1901-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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