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書給假「黃生」
不借書給假「黃生」
「書非借不能讀也」出自清代袁枚的《黃生借書說》。說的是有個叫黃生的人來跟他借書，因為家境貧寒，沒有書讀。主人確實借書給他了，但給他之前寫下這篇「借書說」，意在告知借書人請珍惜書的珍貴，更要珍惜肯借給他書的人的品質。
如果「黃生」現在遇到我，我是斷然不借的，可我也不是袁枚說的那個小氣的「張公」。之所以不借，是因為古今時代已有不同。
事實如此：在城鎮環境里長大真正的「黃生」能有幾人？即使有，也是假的。因為這樣的「黃生」充值遊戲的金幣能達到幾千元。
也有「黃生」找我借的，不下三五個，女「黃生」也有，但我都客氣地婉拒。今天又有人來借，而且是借套本，這套本可有七八個呢，為什麼不自己買去？後來知道他家裡又非常富有，私家車就有兩輛，他有何理由來跟熟人借書？書非「熟人」能借也！
想起漢末隱士管寧，割席與他一同看書的華歆。因為他們讀書時，有大官路過，外面很熱鬧，華歆把書扔掉跑出去看，管寧卻不聞不問，沉迷書中。華歆的行為叫人感到不舒服，讀書人就有讀書人的姿態，看金片刻再擲（《管寧與華歆園中鋤菜》）、遇熱鬧丟書，都不是真正的名流，而這位家境富裕的「黃生」做法亦叫人不舒服，彷彿是弄了一種「豪門」樣的顯擺，拿著別人的書來隨便「玩玩」一樣的。
羨人讀書，己又不外敷，叫人瞧不起。
而我一向對借書的事情非常敏感：二十年前的一個同事借去過，二十年之內還沒有來歸還，這件事叫我「惦念」不忘。或者說，這樣的人叫我無法「忘記」。我要我的書，是要我二十年前買書的那份舊時光，還有一個理由，那是我拿出一半的學生飯費，攢夠幾個星期才買下的。
時間也是個問題吧，我總這樣想，於是後面有人跟我借書，就定下期限。幾天歸還或幾周歸還，如果不還，這「友人」是無法繼續維持下去的。其實，寧可不做友人了，我心裡要的仍是我的喜愛。況且現在能自己擁有一套或者幾套書，除了花費幾百元，那還是可以用來做家族讀書精神「傳送帶」的。自己讀了，後代可以讀，後代的後代仍舊可以讀，只要生命延續，書的意義就高於「書非借不能讀也」。
沒有什麼能與好書的價值相提並論。書是朋友，是良師，是興趣的引發者，書更是可以帶來物質收穫的「元寶」。這「元寶」聽起來俗氣，可它的確使真正的「黃生」變成「隨園主人」，終於可以用自己的俸祿購書了。
對那些原本物質富有的「黃生」來說，給他最好的禮物就是「婉拒」，甚至連「借書說」都不要說。除了讀書，其他事情，要是想得到，也可以伸手主動去做。
附上袁枚的《黃生借書說》，再次細細品味其中深意。
黃生允修借書。隨園主人授以書，而告之曰：
書非借不能讀也。子不聞藏書者乎？七略、四庫，天子之書，然天子讀書者有幾？汗牛塞屋，富貴家之書，然富貴人讀書者有幾？其他祖父積，子孫棄者無論焉。非讀書為然，天下物皆然。非夫人之物而強假焉，必慮人逼取，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曰：「今日存，明日去，吾不得而見之矣。」若業為吾所有，必高束焉，庋藏焉，曰「姑俟異日觀」云爾。
余幼好書，家貧難致。有張氏藏書甚富。往借，不與，歸而形諸夢。其切如是。故有所覽輒省記。通籍後，俸去書來，落落大滿，素蟫灰絲時蒙捲軸。然後嘆借者之用心專，而少時之歲月為可惜也！
今黃生貧類予，其借書亦類予；惟予之公書與張氏之吝書若不相類。然則予固不幸而遇張乎，生固幸而遇予乎？知幸與不幸，則其讀書也必專，而其歸書也必速。
為一說，使與書俱。
歡迎朋友關注「悠悠昔文」原創公眾號，感謝朋友轉發分享朋友圈，您的支持是對「悠悠昔文」最大的關愛。
TAG:悠悠昔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