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低配版《老炮兒》，讓主演打著瞌睡就把金馬獎拿了，別名叫《老混蛋》
01.老獸
一部低配版的《老炮兒》。
說低配，是因為和《老炮兒》相比，沒有大投資，沒有流量明星，沒有飆車耍酷，沒有終極大戰，當然最後也沒有那麼高的票房和關注。
就連海報看上去也缺少「大片范兒」——
但看過的人都不自覺的和《老炮兒》比肩，畢竟這兩部電影如此相似：都講述了一位青年得志的人垂老時的模樣、也講述了他們和子女的衝突、甚至連個的戲眼都一樣。
比如都有描述了他們難以啟齒的性能力弱化以及為自己開脫——
上圖《老炮兒》、下圖《老獸》；
但《老獸》絕不是因為像其他的作品而成名，否則也不會讓主演塗們老爺子上一秒還打著瞌睡，下一秒就得了金馬獎——
而且《老獸》的命運，也好似電影本身講述的內容一樣，受困於時代，受困於資本：即使主演得獎，但也沒有流量明星的流量多；即使口碑頗佳，也難逃票房的慘淡。
戲裡戲外，有四個字都想呼之欲出——困獸之鬥。
02.怪獸
老獸是怎麼變成困獸的？
故事開場，塗們飾演的老楊被他親手養大的子女像關野獸一樣關進了家門，為整部電影定下了基調——
這便是電影展現的第一層「困」——受困於有型的事物，比如一扇門、一把鎖、一張銀行卡、一部沒電的手機和被抵押的電動車；
那兒女為什麼要關押他？因為大家都覺得他「為老不尊」：整天賭博、包養女人、不管卧病在床的老婆...
在兒女眼裡，他便是一頭四處危害他人的「怪獸」。
即使是一輛普通的小電電，生生被騎出了哈雷的感覺；
電影的前半段有意隱瞞了一些事實，使得我們像其他的所有人一樣，看到了他「怪獸」的一面，比如他的好友千叮嚀萬囑咐交給他保管的駱駝，他轉手就給賣了，還教肉販子當成牛肉賣——
再比如，他對家裡生病在床的老婆不聞不問，卻主動去包養的情人那裡，又是買衣服，又是玩小浪漫——
最後徹底惹毛了所有人的導火線，是他偷偷拿走了兒女湊給老婆的手術錢，最後和子女發生衝突，還把子女送上了法庭。
看上去，《老獸》好像根本說的就是一個老混蛋嘛；
巧了，《老獸》在電影立項的時候，還真的想直接叫《老混蛋》的。
03.獨獸
老獸的老，不只是身體機能的衰退，更多的是來自內心的孤獨感。
即使卑微如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也曾有過「一度中興」的人生經歷，電影中了了幾句台詞，便能知道他年輕時的歷史——
簡單說，老楊年輕時曾坐擁不菲的財富和一定的社會地位，投資了房地產，幫大兒子娶了媳婦，幫二女婿找了工作，幫小女兒買了房子，等等；
但隨著老楊年齡的增長，錢和地位都逐漸離他而去，時至今日，沒人還記得他的榮光，甚至沒人肯為他的恩情買單；曾經對子女的幫助也沒能換得此刻對他的理解——
唯有小女兒心懷愧疚想幫助爸爸，但又被丈夫理直氣壯的堵了回去；
甚至，他的子女，又一次把他關了起來，並且直接關到了地窖——
被子女押著到地窖的時候，子女按著他的頭，看上去的樣子，更像一頭「野獸」了。
這便是電影里描述出的第二層「困」——受困於人情世故，受困於情感、他人目光。
《老獸》電影紮根於鄂爾多斯的現實，主角老楊的經歷彷彿是這座城的縮影，如果你多少對這個城市有了解的話，你就會知道這座城在歷經輝煌的經濟騰飛後，卻在瞬間變成了一片衰敗模樣。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大多都能感受到這種困頓，以及孤獨感。
電影中唯一一處超現實的鏡頭，卻也來自當地的習俗；
無論是現實中還是電影里，冰冷的現實會造就一種集體孤獨感，電影的台詞有許多關於「孤獨」和現實社會的映射——
草原上唯一的公駱駝，就是老楊後來賣掉的那隻，也暗示了最後的結局；
電影里許多爭吵的戲份，同整部電影的色調一樣，灰暗、凌冽又真實，就像任何一個家庭都可能會有的爭執，在這部電影里更顯得真實——
人從來都生而孤獨，卻又渴望來自這個世界的理解，因而困於其中。
04.困獸
電影多次用場景製造出「被困」的感覺。
電影開場的環境描寫，你就能感覺到這些植物像是一張網，困住了想要出來的人——
又比如老楊的東西起被人扔到橋下，老楊下去撿時，被困在一條河水前——
又比如和置業顧問的爭吵，困住了他前行的路——
甚至筆墨不多的關於女婿的描寫，也知道他是被困仕途——
人人都孤獨，人人都被困於無形；
但最可怕的地方在於，自己真的困住了自己，喪失了維持樂觀的希望，喪失了維持尊嚴的希望，喪失了想要再搏一把的希望；
電影中描寫的第三層「困」——受困於內心，自己上了一把沒有鑰匙的心鎖。
電影的後半段，你會逐漸明白老楊的真正為人，也會逐漸看懂他是如何對這個世界失望，最後打翻了自己的心火。
比如他賣掉了好友的駱駝，實則幫他買了更賺錢的奶牛，讓老友重新當牧民；
而這是為報答他當年的慷慨：賣了牛，把錢借給老楊，老楊才湊夠了彩禮錢，讓兒子把媳婦娶進門——
但兒媳婦在多年後的今天，卻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可實際上，只有他真的給孫子買了真正想要的玩具，好友的駱駝在賣掉前，也第一時間遷到了幼兒園，讓孫子坐著玩，即使孫子一心只惦記玩具——
他的子女在於他發生爭執的時候，碰破了他的頭部，隨後為了強迫他簽協議按手印，慌忙之下直接就地取材，把流出的血當做印泥——
他一起之下把兒子告上法庭，本想關幾天教育他們，但聽說要判很長時間的時候，又急忙去撤訴和四處找人把兒子撈出來——
他包養情人並不為了肉體的歡愉，更多是可憐她作為一個外地人在鄂爾多斯的不易，最後他無能力再幫助她，她就像曾經那些為了掘金夢想紛湧來到鄂爾多斯的人一樣，又紛紛離開了——
所有的這一切，發生在生活中真實的細枝末節，堆砌在一起，最終打破了老楊僅有的自尊和驕傲。
最終，影響了他和生病的老婆最後的結局。
05.噬獸
獸困則噬，有時吞噬他人，有時候吞噬自己；
臨近結尾的時候，老獸被兩個推銷房產的置業顧問給打了，被打的過程就像一種象徵，正如他的人生從投資房產那一刻起，就沒再站起來過——
挨打後的老獸，依然先關心著當時還在被法院關押的兒子和女婿，最後終於把他們撈出來後，兒女們卻對咫尺外的父親視而不見，依次上車，徑直走人。
那一刻，老獸哭了。
全片的最後，沒有人再敢把老楊關押在家，但老楊也再走不出家門；
看到影片結尾，如胸中鬱積了一股無奈，欲哭無淚；
誰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
誰才是困住老獸的那隻無形的手？
誰才算真正的在活著？
···
願電影散場後，你所有的思考，沒有立刻作鳥獸散。
-END-
記憶在剝落
殘留的影像輪廓
潰散在薄霧中
——周杰倫《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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