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東區再不會有人偷偷塞錢給你了。」
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和我媽說起小時候掉門牙的經歷。
2004年的初夏,我還在上小學二年級。
猶記得那時每天中午放學都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我走過馬路就能看到那是我爺爺,看樣子他總是那樣漫不經心,但我只要朝他喊上一聲,爺爺就會接過我肩頭的書包。
掉門牙的那次,是因為嘴饞。現在想來,我覺得我爺爺比我還饞。
他走至半路,看到賣甜筒的小店,問我要不要吃。
兩元錢的原味甜筒,我一個,他一個。
爺孫倆一前一後各拿一個甜筒在初夏放學回家的路上,開心的吃著。
甜筒吃完了,
我正要換掉的門牙也脫落了。
說罷,我抬頭對我媽說,
「都過去14年了哎...」
「他肯定不記得這出事了。」
唏噓間,
我彷彿又記起04年初夏那支甜筒的味道。
基本上每個星期周末我們都會去東區看望爺爺奶奶。
「你知道在東區你爺爺給你塞過幾次錢嗎?」
我努力想了想,略帶遲疑地回答,「一次吧。」
我媽瞟了我一眼說,
「你什麼記性,光我知道的都有三次了。」
家裡四個姑娘,明眼人都知道他最偏愛我爸和我。
好幾次,我爸當著我大伯的面半開玩笑地問他,
「你的工資給我還是給老大啊?」
我爺爺眼都不抬就說,
「給你,工資都給你。」
只是就在昨天,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我媽發來的微信,面對爺爺走掉的事實,那一刻,我表現的異常平靜。
一直以來,我都不曾去想這一天的到來,總覺得生命不會就這樣輕易離開,總覺得爺爺熬過了這個冬天來到了初夏,什麼都會慢慢好起來。
我媽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
「以後去東區再也不會有人偷偷賽前給你了。」
我看著我媽,
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回去的路上,離家的距離越近,我的車速越慢。好像只要我不曾踏進家門,爺爺就一直都還在。
也是在這一段二十多分鐘的車程里,
所有感情還有佯裝的平靜再也無法控制,任淚水流入胸膛。
第一次近距離地直面死亡,我無法想像一個活生生的,存在我記憶里將近二十年的家人,就這樣撒手離去,再也不能感受到我們的存在。
小時候參加別人的喪禮,媽媽說要哭出聲來,我清楚記得自己怎麼都哭不出來。
看著身邊的大人一個哭的比一個厲害,幼小的我夾雜其中,難受又不解。
後來,再遇到此類情景,我強迫著自己流出淚來,我的腦海里全是不開心的事情。
即使這樣,我也不能流出淚來。
以為年齡小,不懂得離別。
其實不是,因為沒有感情,沒有愛。大腦告訴自己要悲傷,但是身體不會騙人。需要強迫著才能去做的事情本身就不真實。
想起之前我媽問我,
「你爺爺要是走了,你會難過嗎?」
我說會啊。
如今想來,這樣不假思索因為慣性來給我媽的回答,根本就不會感知到離別正在一步又一步靠近。
直到我不知所措地站在爺爺的遺像前,
直到我跪下磕上第一個頭,
直到身體被什麼東西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了我的爺爺,再不會有人帶給我同樣的記憶。「哇」的一聲淚如泉湧,像是要把以前所有沒能哭出的淚流盡似的。
在那一瞬間,
死亡對於我,那麼真又那麼近。
雨,
斷斷續續落了一天的雨,
是爺爺的淚嗎?
你可否知道奶奶握著我們的手為你哭泣,我開始感到害怕。
我站在窗前,我蹲下身子撫摸著狗狗的頭,我的淚滴在它的毛髮上,它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抬起爪子要和我握手。
我握著的手剛要放下,它再次抬起另一隻爪子。
這更加讓我難過了。
媽媽說的對,
以後去東區再不會有人偷偷塞錢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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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於不想告訴你/文字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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