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郎》:聊齋中這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不是為了友情深厚
《田七郎》:聊齋中這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不是為了友情深厚
聽了王玥波的評書小段《田七郎》,感觸頗多,在聊齋中多是狐仙鬼怪,有關俠客的故事,應該是獨此一篇。聊齋寫情誼,也多是男女情感,有關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田七郞也應該算是特例。但是武承休和田七郎兩人之間是不是就存在友情,個人認為也未必。
原文中,武承休夜夢高人示警,需結交一位叫田七郎的人,才能說得上是真正的叫交朋友!有人在此解讀為是夢中警示得結交田七郎才能逢凶化吉,個人認為欠妥,武承休交田七郎之本意,個人更傾向於一種遇高人不可失之交臂的情感。就是「往來無白丁」的這種情感,我所結交的都是高人,都有特長,更何況是夢中神明所託,田七郎肯定是個高人,武承休非常堅定的相信這一事實,至於自己是不是非得依靠田七郞才能擺脫惡運,未必。
然而一次次慷慨解囊,仗義疏財,用「標哥」式的慈善行為並沒有打動田七郎的心,關鍵是並沒有打動田母。田母在一出場就很有氣場,說出來的話也最有份量,她直言: 「受人知者分人憂,受人恩者急人難。 富人報人以財,貧人報人以義。無故而得重賂,不祥。」 後來的事實證明田母的顧慮是對的。
田母肯定聽過評書《專諸刺王僚》,當年公子光和伍子胥為了刺殺王僚,刻意拉攏收賣專諸,百般示好,要嘛給嘛。最後, 行事之前,專諸回家探望母親,不言而泣。母親知道他割捨不下自己,對他說道:"諸兒哭什麼呢?難道是公子光想要用你了嗎?我們全家受公子恩養,大德當報,忠孝自古就難以兩全,你就去吧,不必惦念我。你能成此大事,名垂後世,我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的。然後專諸的母親就自殺了,專諸這才下定決心要去刺殺王僚。
回頭想想,聊齋里的田七郎還真有專諸的影子,也是母親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包括與武承休最後的「結交」。也是其母授意所謂「大恩不可言謝,至此「子 髮膚受之武公子,非老身所得而愛惜者矣!」
所以,我才說,武承休和田七郎之間,不是也不該是友情!甚至於說,兩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友情。友情不是虧欠和報恩,友情不是你救我一條性命,然後我想方設法把命再還給你。
友情不是我看你餓肚子我請你吃頓飯,然後我再傾我所有請你去天上人間瀟洒一翻。
那麼,友情是什麼?筆者方年及中年,但也懂,人與人之間最根本的交流基礎是以心換心,以心交心,設身處地從對方的角度出發來思考和處理問題,「換作我是你,你會怎麼做?」
而不僅僅是「如果我是你,我會怎麼做」。而反觀武承休和田七郎,顯然只有後者而沒有前者。
武承休,確實做到了,在他那個位置,在他那個地位所能為田七郎做的。所能為田七郎扮演的「朋友」這一角色。但是,實質上,他並沒有真正考慮過田七郎的感受。他並沒有真正走近過田七郎的心靈,甚至,他也並不想了解。
原文中有一段描寫非常輕描淡寫卻又重若泰山: 賓客見七郎樸陋,竊謂公子妄交,而武周旋七郎,殊異諸客。為易新服,卻不受;承其寐 而潛易之,不得已而受之。既去,其子奉媼命,返新衣,索其敝裰。武 笑曰:「歸語老姥,故衣已拆作履襯矣。」
這段敘述起碼提供了兩個信息,其一,武與田的相交,更多是出於交際目的,我結交的是打虎英雄田七郎,在朋友面前顯得我有面子。於是,一定要讓他穿得體面一些,以堵眾人之口。其二,也是我個人認為兩人之間關係不可能是友情的最關鍵之處「歸語老姥,故衣已拆作履襯矣」。履襯者,鞋幫子,或者鞋墊也。——告訴大媽一聲,那件破爛衣裳,已被改作鞋墊了。
這話,也許於說者來說並無心,但是聽者,卻非常刺耳。我一年到頭穿的唯一一件寶貝衣服,在你看來連做鞋墊都不如。這話說白了,缺少尊重,你敬重田七郎,但你不尊重他的生活狀態,生活習慣。甚至於帶著一種俯視的眼光。這種差距,讓田家上下進一步認識到與武家應該保持距離。甚至引出來田母斥責武爺,以致兩家斷絕來往。
在玥波的書里沒有刻意強調這一情節,而是著重在田母的一翻斥責導致斷了來往,也許是出於評書捧武承休的緣故。哪怕是另一評書大家劉立福,在關於武承休的立場上也是捧大於貶,甚至幾次發博文為武承休辯護,可見武承休在評書藝人心目中還是另有一翻公論的。至於田七郎到底是不是俠客,個人以為,算不上,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起碼也該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但田七郎殺林兒,殺某弟,殺縣宰,說到底都不過是出於報答武承休的恩惠,正所謂「大恩不言謝,」惟遇事效死而。說到底,不過是一信守諾言的刺客罷了。不過,「世道茫茫,恨七郎少也。悲夫!」於今,亦然也。
※《酒剩兒》:石頭橋還在,夏天在上面睡覺的酒剩兒早被人忘了
※《深夜書房》:就喜歡獨立而任性的美女店主,深夜書房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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