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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上的刻工名字,可不僅僅是提名這麼簡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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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18

雕版印刷術,世人把這門技術的發明權歸屬我國古代勞動人民,這是公道合理的。

在中國古代,一部書稿殺青付梓而成雕版印本,需要經過多道工序:書工依設計好的版式將文字繕寫於紙而成版樣;刻工將版樣扣於木板,持刀刻字而成印版(陽文反字);印工在印板上均勻刷墨,然後將紙覆於印板上刷印而成書頁;裝訂工將書頁合而訂之是為雕版印本。

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術因簡便易於掌握,自隋唐發明以降,綿亘千載,久盛不衰,為世人留下了浩若煙海的圖籍。

雕版中的刻工名字中我們能知道什麼

What can I get from the name

歷代刊印的古籍在公庫及私家藏書樓中得以保存、流傳和利用。然而這些曾經為雕版印刷業的發展,為傳播社會傳統文化作出了重要貢獻的工匠們卻名不見典冊,其蹤跡也就難覓了。

幸好有些雕版刻工在鐫版時隨手把自己的姓名也刻在了書的中縫上,這就成為我們現在賴以掌握的有關刻工情況的第一手資料。

刻工在印本書中有意或無意留下的姓名我們稱之為刻工題名資料。匠戶出身的刻工社會地位低下,時人未予注意,其事迹不見載籍,偶有記述,大都是隻言片語,未道其詳。歷代文人墨客對印本中的刻工題名資料更是不屑一顧,視而不見,結果在古籍版本鑒別上出了問題。

厲鶚這位康乾時期著名文人,家富藏書。曾收得一部《史記》殘本,存卷九十二至一百一十六,凡二十五卷。甚是喜愛,賞鑒玩味,於得書之日,在是書《西南夷列傳》五十八末信筆寫下題識二行,文曰:『南宋羅紋紙《史記》殘本,得於揚州故家中,可寶也。乾隆二年四月望後一日,攀榭山民厲鶚識。』下鈐『厲鶚私印』白文方印。這部殘帙無序跋,更無刊刻牌記,可供鑒別的依據是下書口所載的刻工題名。

厲鶚

細檢下書口,見題李潮、陸先、六(陸)宗華、張敖和周永日等刻工姓名。經過查檢,發現這幾位刻工並見明嘉靖六年震澤王延喆恩褒四世之堂翻刻宋本《史記》。王刻《史記》『工始嘉靖乙酉(四年)臘月,迄工於丁亥(六年)之三月。』經比較,這兩個本子的行款、字體、版框高廣俱合無異。為了進一步確定這幾位刻工的活動年代,經查檢得知,刻工李潮和張敖在明嘉靖三年時曾為徐氏刊刻《唐文粹》(此書今北京圖書館藏),李潮、陸宗華和周永日在明嘉靖九年時曾為南京國子監刊刻《史記》(此書今藏天津圖書館)。

《史記》

厲鶚收藏的這個《史記》殘本與明嘉靖六年王氏翻刻宋本《史記》是同版印本。明版書在清初時猶如今天見到清版書一樣,舉手可得,無足輕重。倘若厲鶚作為一名文人和藏書家有一點點古籍刻工方面的知識,也不至於搞成這個樣子。然而,厲鶚視書中所載刻工而無睹,將普通一部明版殘本定為南宋本而寶之,注成大誤,可謂智者一失是也。

古籍上刻工題名資料的實用價值

The practical value of title

有鑒於此,民國以來學人開始認識到刻工題名資料的實用價值,並利用刻工對古書版本進行鑒定,糾正了前人在古書版本鑒定方面存在的錯誤,取得了不小成績。

實踐證明,利用刻工題名資料鑒別古書版本是一種行之有效且比較科學的方法,這個觀點逐漸被同仁接受,並形成了一股風氣。

利用刻工鑒別版本,主要採取甲本與乙本互證之法,即把有版刻年代的甲本所載刻工作為依據,取與無版刻年代的乙本所載刻工比較,如果甲乙兩本有幾位刻工題名相同,那麼一般便可判定乙本的版刻年代略等同於甲本的版刻年代。同時對甲乙兩本的其它方面,諸如行款、字體、諱字、印紙及所截內容等進行比較。

利用刻工鑒別版本時還應當注意刻工同姓同名、流動外遷、印版補修及影刻印本等問題。經過綜合考察,搞清一部古書的版本是可以的。

利用刻工題名來鑒別版本,最重要的是選擇一個能夠充當甲本的版本。甲本的版本應當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與待定版本的乙本有相同的刻工,二是有明確的版刻年代。如果刻工題名前冠加籍貫,那麼還可以作為判定一書版刻地點的參考依據。

吳湖帆繪製《梅花喜神譜》冊尾畫

從現在所知宋元刻工題名資料來看,最有充當甲本價值的是宋元雕造的《大藏經》。一部《大藏經》的雕印,往往集一個地區雕版良工於一帙,人數一般在五、六百位,題名時多冠籍貫,而且單經之後附載刊版年代。筆者曾將宋元刊《磧砂藏經》(影印本)所載刻工及書工逐一搞錄下來,共得刻工及書工六百六十餘位,經稍加排比後,利用起來甚感方便。

《大藏經》

現存原版宋刊《大藏經》借閱不便,倘若典守者有志於此,分別將所藏《大藏經》(或零本)所載刻工摘錄下來,通力合作,編成一個單經刊載刻式,刻工刊刻單經的《刻工表》,無疑將具有極高的實用價值和史料價值。

刻工乃一介匠氏,以雕版書業謀生,從業時間一般在二三十年。個別長壽刻工在耄耋之年仍在執刀刻字,清代雕版良工穆大展是一位代表人物。他七十三歲時刊刻成《兩漢策要》一書,題署『玩松山人穆大展時年七十有三刻』及『玩松子穆大展時年七十有三鉤刻』,此書刊於清乾隆六十年。在此以前,曾於乾隆四十一年刊刻《金剛經》,三十二年刻《昭代詞選》,又於嘉慶七年刻《關聖帝君聖跡圖》,筆者見到的這幾種刻本俱刊印精工,書中題名『金陵穆大展刻字』、『玩松子穆大展刻』及『玩松穆氏局刻』等。

《兩漢策要》

毛氏汲古閣雇刻工刊書,自己並不執刀刻字,而穆氏躬自剞厥,設肆經營,這是兩者不同之處。在清代嘉慶以後的刻本中,刻本題名出現了某某『局』刻款式,上舉穆氏題名外,諸如刻工湯晉苑於咸豐二年刻《儀禮正義》時署『蘇州湯晉苑局刻』,刻工毛上珍在光緒間刻《風世韻語》時題『吳郡毛上珍局刻印』等。蓋『局』與『肆』相類,設肆刻書,自任刊工,此又一類刻工是也。

《儀禮正義》

刻工從事雕版業的組織形式是多樣的。宋元時期,書版文字崇尚顏歐柳,精雕細鏤,費時費工,需眾工合作為之,反映在宋元傳本中,在書口中縫下處可見一書多載數位刻工。

到了明清時,社會對圖書的需要量增大,為了適應這個形勢,刻刀得以改進,技藝更加純熟,並出現了一種橫輕直重易於刊刻的仿宋體字,這樣往往一人就能承擔一部書版的刊刻工作。反映在明清印本中,有時在卷一首頁下口處,在卷首目錄之後,在卷尾跋文之後可以檢到一位刻工題名。

歷史上具有代表性的刻工代表

Representative of engraver

刻工刻書除異姓合作外,同姓同族合作也是較為常見的一種組織形式。其中尤以徽州歙邑仇村黃姓刻工名氣最大,成就最高。黃姓刻工與其它刻工不同之處還在於他們的生卒名號、長輩子嗣及事迹等資料被完整地保存在一部《虯川黃氏重修宗譜》中,這是目前所知記載雕刻工情況的最為翔實的史籍。

徽州虯村黃氏雕刻

黃姓刻工從業時活動範圍較小,一般不出周圍地區。與黃姓刻工相反,一些散戶刻工身懷技藝,受雇於人,遠走他鄉,到外地刻書,甚至更有到國外刻書者。

徽州歙邑仇村黃姓刻工作品

據日人義堂《空華日工集》『應安三年九月二十三日條』記載:『唐人刮字工陳孟千、陳伯壽二人來,福州南台橋人也。丁未年(日本貞治六年,一三六七年,元代至正二十七年)七月到岸。大元失國,今皇帝改國為大明。』文中所稱『唐人刮字工』,即指中國雕版刻工。

中國雕版刻師

其中刻本傳最多、影響最大、成就最著者,當首推俞良甫。這位俞姓刻工家住福建莆田縣仁德里,身懷雕版技藝,攜帶部分藏書,來到日本刻書,與清代穆大展相類,經營雕版業,並躬任剞劂。

俞氏傳統木刻雕版

據傳考知,他刻的最早的一部書是與刻工彥明合刻的《月江和尚語錄》,時在應安三年(一三七年,明代洪武三年),他刻的最後一部書是在應永二年(一三九五年,明代洪武二十八年)刊刻的《般若心經疏》。據此推算,良甫抵達日本的時間其下限是洪武三年,在日本從事刻書時間不少於二十六年。其刊刻之書今有傳本者凡十三部。良甫刻書以精審名世,在日本書志學上被譽為『俞良甫版』。

俞良甫刻書《刊記》

中國雕版刻工於元亡明興之際,無論出於什麼動機,促進交往抑或逃避戰亂,東渡扶桑,在日本繼續從事刻書業,為中華文化在日本的傳播,為日本刻書業的發展做出了貢獻。從中國各級圖書館裡庋藏的三千種日本翻刻漢籍—和刻本來看,除於正文某些字詞施以日文訓點外,絕大多數和刻本與中國古籍版式字體、刊書風格並無兩樣,由此觀之,這與中國刻工直接參与日本刻書活動不無關係,中國雕版刻工在古代中日民間效史上寫下了有價值的一頁。

俞良甫曾經雕刻的百家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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