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明代《延安府志》考

明代《延安府志》考

明代《延安府志》國內已缺藏,美國國會圖書館收藏一部。北京、上海等地圖書館所藏為從國外複製的膠捲。1962年陝西省圖書館、西安古舊書店用膠捲影印出版了該志。使廣大讀者有幸讀到此志。

最近因整理舊志,細讀這部志書,有諸多疑點,並試作一探討。

一、關於修纂者。

該志前有賜進士第嘉議大夫、欽差巡撫湖廣等處、兼贊理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清澗郝志義作於弘治甲子(弘治17年 1504年)的序。後有曾任延安知府,後升四川布政司右參政崔陞作於弘治九年(1496年)的跋。但蹊蹺的是序跋寫作時間竟相差九年,且跋比序早,這似乎有點不合常理。再就是序跋的內容相異。郝志義的序文只盛讚知府王彥奇治理有方,政績卓異,增修志有功,而崔陞的跋卻說郡志雖由自己受命草創,惜未果而抱憾,有賴後任知府李宗仁「而克有成也」,使郡志完帙。

那麼這部志書修纂者是誰?因目前見到的明代《延安府志》無完整的纂修者姓氏,只好查閱相關書籍資料,發現竟有兩種說法:一是李宗仁修、楊懷纂;二是王彥奇修。

先說李宗仁、楊懷。這是當代人公認的且通行的觀點:該志為明弘治《延安府志》,主修李宗仁(李延壽),楊懷輯纂。弘治十七年(1504年)刻印。

在當代出版的方誌書目中,如陳光貽《稀見地方志提要》(齊魯書社)、金恩輝、胡述兆《中國地方志總目提要》(漢美圖書有限公司)、中國科學院北京天文台編《中國地方志聯合目錄》(中華書局)、高峰《陝西方誌考》(吉林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等,均持此說。1962年陝西省圖書館、西安古舊書店用膠捲影印出版該志時,修纂者標的就是李宗仁、楊懷。

我認為,持此觀點當來源於崔陞的跋。崔陞的跋文,交代了弘治年間《延安府志》創修的前因後果。崔陞,弘治戊申(弘治元年,1488年)春出守延安,弘治八年(1495年)六月,升四川布政司右參政(《明孝宗實錄》卷一百一),也就在他升遷的當年夏天,巡按侍御李瀚(字淑淵)駐節延安,「首命修志以觀」,崔陞即組織修志班子,「因舉屬邑儒官理其事」,延長教諭楊懷、甘泉教諭李健就應是崔陞選定的修志人選。可惜是檯子搭起來了,戲才唱了個開頭,崔陞就勿勿離任履新。

繼任延安知府的是李延壽(字宗仁)。上任後繼續修志,崔陞雖遠在四川還關心修志事宜。弘治九年春(1496年)李瀚寫信告訴崔陞,「郡志完帙也」。崔陞高興之餘,也深知郡志克成的功臣是李延壽。這裡要注意的是,李延壽上任後即接手修志且半年時間完成,所用修志人選仍應是前任崔陞組織的修志「班子」,沒有「重搭檯子另唱戲」。

由此可知,弘治年間,《延安府志》的纂修,由崔陞受命草創,李延壽最終於弘治九年完成。至於這部志書是否當即刊刻,跋文未交代,故不好推測。

再說王彥奇修。持此說者為清代甚至民國時期的人。康熙《延安府志》中延安人趙廷颺、趙廷錫兄弟兩人的序文,嘉慶《延安府志》溫承惠的序文,民國二十三年《續修陝西通志稿》等均持此觀點。

趙廷颺序:「至明初,一修於太守王公彥奇,再修於延長諭楊懷、甘泉諭李健,略而弗詳。今又將百年,徵文征獻益難問矣。」

趙廷錫序:「吾延舊志,自弘治壬戌太守王公彥奇曾一修之,二百年來各邑之增葺,時或間聞,而獨郡志則闕然如故。「

溫承惠序:「《延志》,一修於明太守王公彥奇,再修於楊、李兩校官。」

《續修陝西通志稿》卷一百八十九載:「按:《府志》,明弘治時知府王彥奇創修。」

我認為,上述觀點當來源於郝志義的序文。王彥奇是繼李延壽後任延安知府的。李延壽弘治十四年(1501年)正月被擢升為右參政(見《明孝宗實錄》卷一百七十。)從郝志義的序文中知王彥奇當年就到延安就任。「弘治辛酉(弘治十四年),雲陽王公彥奇,字庭簡,以名進士戶部員外郎,才能懋著,擢守是郡。」王彥奇上任後顯示了高超的治理才能,「不逾年,而政教兼舉,百廢俱集。」「退食之餘,即以郡志雖修於前人,但歲久沿革不常」於是產生修志意願,「乃搜羅採訪,益其疏略,去其冗濫,……再閱月而志成編。總為卷若干,分為目若干,各以類附之。」

由此看來,王彥奇在任上確實修過《延安府志》,但不是創修,而應是在李延壽《府志》的基礎上增補的。增補時間正如趙廷錫所說是弘治壬戌(弘治15年 1502年)。

為何清代甚至民國人士均提及明代弘治年間王彥奇修志,而對李延壽修志卻隻字不提?在康熙《延安府志》趙廷錫序中能看出些端倪,「余方伏櫪芸窗、焚膏之餘,時懷搜討之志,走檄購引,閱十年而得一帙,方全志之半,亦成、弘以前事。」趙廷錫雖未提及搜集到的這部志書名,但應是明弘治時的《延安府志》,惜只是半部。這說明趙廷錫在順治十八年(1661年)應延安知府牛天宿之邀纂修《延安府志》時,明代《延安府志》已殘缺不全了。趙廷錫當時可能看到殘損志書前郝志義的序,而未能見崔陞的跋,因而得出「吾延舊志,自弘治壬戌太守王公彥奇曾一修之。」這個觀點一直影響到民國年間。

至於趙廷颺、溫承惠所說的明代《延安府志》:「一修於太守王公彥奇,再修於延長諭楊懷、甘泉諭李健。」顯然是前後顛倒了。應是楊懷、李健修志在前,王彥奇增補在後。

延長教諭楊懷、甘泉教諭李健在明代《延安府志》、雍正《延安府志》中都有記載,雖未提及任職時間,但有跡可尋。在明代《延安府志》卷五中,收錄了楊懷撰寫的《尊經閣記》。文中提到自己任延長教諭的時間是弘治六年。延長縣的尊經閣在弘治元年春開始建設,弘治二年孟夏落成。「越六年癸丑(弘治六年),懷承乏是學教。」在明代《延安府志》卷一中,收錄了李健撰寫的《新建延安府城南預備倉記》,該倉為知府崔陞所建,「工興於癸丑(弘治六年)仲冬,落成於甲寅(弘治七年)仲春。」另外李健的文章和楊懷的文章還不同,楊懷的文章是在尊經閣建成五年後所寫,而李健的這篇文章是在崔陞還沒有擢升時所寫(「我侯喬遷廟廊有日矣」)。由此可知李健任甘泉教諭的時間,也應在弘治七年之前。雍正《延安府志》卷十九職官中,甘泉縣教諭名錄「弘治二年」下列有「李鑑、李健」二人,此記載應該正確。

從上述兩人任職時間看來,楊懷、李健二人,是知府崔陞最初選定參與修志的人選(即崔所說的「舉屬邑儒官理其事」)。後又在知府李延壽手下最終完成《府志》的纂修和校正。至於知府王彥奇增補《府志》時,楊、李二人是否還任教職?是否參與?因無文獻記載,不得而知,也不好妄自揣測。

二、關於版本。

上面梳理了弘治年間《延安府志》創修、增刪的情況。但我一直用明代《延安府志》概稱,而不稱其為弘治《延安府志》,是因為志書正文中有許多正德年間的記載,如正德年間,知府王彥奇建馬政院、騰蛟起鳳坊、叢桂坊,重修城隍廟,擴建府預備倉等。這些記載有標明具體年份的,如建騰蛟起鳳坊就是正德戊辰(正德三年)知府王彥奇修建的。特別要注意的是該志卷一宦績目的記載中,知府王彥奇後有知府趙楫的宦績記載,如首修范文正公祠、建豐潤庫、築堤護預備倉,還考課諸生,因而癸酉(正德八年,1513年)科即有登魁者等。後以疾去任。

查《明實錄》,王彥奇是正德四年正月擢升為應天府府丞(《明武宗實錄》卷四十六)。繼王彥奇任延安知府的是徐翊。但徐翊在延安時間並不長,正德六年十一月就升為陝西都轉運鹽使司運使(《明武宗實錄》卷八十一)。徐翊的繼任者則是趙楫。趙楫也沒呆多長時間,正德九年(1514年)正月因疾請辭獲准(《明武宗實錄》卷一百八)。

這樣就牽涉到這部志書的版本和刻印時間。當代人認為該志為弘治年間修,刻印於弘治十七年,是基於該志卷一標有「延長縣儒學教諭楊懷纂輯、甘泉縣儒學教諭李健校正」以及崔陞的跋,但卻忽略了郝志義的序和志書正文中許多正德年間的記載。這和清代甚至民國年間人憑半部明代《府志》得出的錯誤結論有何不同?

弘治十七年是否刊印過《延安府志》?從郝志義序文看,「右將綉諸梓,屬予序之。」「予不自揣,以己意檃括成序,遂命梓綉之梓,以冠卷端。」可見在王彥奇增修《府志》完成兩年後,確實有刊印之舉。

但我們現在看到的刊本,既不是李延壽主修的《延安府志》最初版本,也不是王彥奇後來增修的《延安府志》,且也非刊印於弘治十七年。

若是弘治十七年(1504年)刊印,怎能預知收錄十年後的事實(即正德九年,1514年,知府趙楫因疾去任)?假設王彥奇在其任上繼弘治十五年增補後還仍然增補過《府志》,而他正德四年卸任延安知府,也不可能預知五年後的事。

因此,我們現在見到的這部《延安府志》應是正德九年(1514年)後增補的。刊刻也應是此後的時間。

至於這位增補者是誰?這部志書什麼時侯刊刻的?為什麼刊印時增補者未留隻言片語,卻將初修時崔陞的跋,增修後郝志義的序置於前後?這些都是迷,有待新的發現。

以上為一己之見,願方家指教。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全球大搜羅 的精彩文章:

母親節要到了哦
告訴你一個不一樣的養生法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