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的世界史
一碗青藏高原的酥油茶,一本《游牧民的世界史》,一個讀書的下午。
「沒有誰是一座孤島,每本書都是一個世界。」讀一本好書是一場奇妙的旅行。
我最想去的是中亞。那是玄奘走過的西天取經路,三五年前就在做《大唐西域記》的筆記了,最近,購進了杉山正明的《游牧民的世界史》,從新疆走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一次壯行!
在大多數人的知識視野中,中亞是一個薄弱環節。我們從來沒有低估過希臘城邦與羅馬帝國對人類文明的影響,中華、印度、波斯文明作為東方文明的濫觴,一直被津津樂道。然而,這樣的世界史架構是以西方視角為中心的歷史觀,正如 「中東」、「遠東」、「東南亞」,這些稱呼是來自西方世界的外部稱呼。緬甸人和泰國人不認為自己是「東南亞」人,就像我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遠東」人一樣。不幸的是,我們的知識結構由中國和西方兩個中心架構,這使我們失去了客觀觀察歷史的機會。對於在中國北方及中亞至歐洲的廣大地區稱雄兩千年的游牧民的歷史,卻從來都不熟悉。這位日本學者為我們觀察世界歷史提供了另一種視角。
兩千五百多年前,企圖征服世界的波斯皇帝居魯士二世,卻在中亞大草原上敗給了游牧民的祖先——斯基泰人。其失敗的方式與拿破崙、希特勒遠征俄羅斯何其相似!這些游牧民集團有很多名字,中國典籍中稱他們為塞種人、匈奴人、突厥人、蒙古人,波斯人稱他們為「Saka」,古希臘人稱他們為「Sacae」,還有一些名字是韃靼人、大月氏、回鶻人、鮮卑人、契丹人……在肖諾霍夫《靜靜的頓河》中,他們是彪悍的哈薩克。因為游牧遷徙的特性和搶婚的風俗,他們可能長著蒙古人的扁平大臉與小眼睛,也可能像波斯人一般深目高鼻。在波斯王朝的浮雕中,他們是戴尖帽的塞人,在印度畫像中,他們是頂著厚重包頭的統治者。成吉思汗的四大汗國曾經統治著世界上最為廣大的區域,元朝只是其中一隅。蒙古人向南甚至入侵到浦甘王朝(今緬甸中北部),使從林中無數宏大的廟宇頓時成為爛尾工程;以撒馬爾罕為中心,他們建立過輝煌的貼木兒帝國;在英國人到來之前的印度,突厥化的蒙古人莫卧兒王朝一直統治著這片世界上最富庶的半島,正是游牧民的統治者建造了印度地標——泰姬陵。
更不要說跨越歐亞非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英語發音土耳其 Turkey 就是「突厥」,我們可以把這個偉大帝國想像成具有鮮卑血統的唐王朝的手下敗將,他們被唐朝滅國後,東山再起打敗了巴爾幹半島的諸國聯軍,終結了拜占庭東羅馬帝國在君士坦丁堡長達一千年的輝煌歲月,然後給這座偉大的城市起了個突厥名字——伊斯坦布爾。因此,袁騰飛囂張地說羅馬是我們的手下敗將的手下敗將,卻忽略了鮮卑人也是游牧民的一支;民族自豪感還使我們忽略了,漢武帝之前的中國對匈奴稱臣的歷史,不旦進貢歲幣糧食,還有公主,錢財與美女的賄賂方使漢人王朝保有西北方的片刻安寧。
游牧民將他們的種子和文化撒向世界,他們創造了世界史,在長達一千多年的時間裡不斷鞭打著歐亞大陸,在騎馬戰術和冷兵器失去優勢以後,他們也被斯大林殘酷地鎮壓過。作者在講述游牧民歷史的時候,慎重地選擇了「游牧民集團」這樣的稱呼,而不是更大眾化的「游牧民族」。最初的「民族」早已不存在,在征戰、遷徙、聯姻的人種混合中,他們已經變成我們,就混在今天中國的北方人,中亞人,印度人、歐洲人的血脈里。民族,應該是世界上最虛幻、最徒勞的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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