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的「二進位」

認識高老師很偶然。

高老師大名叫高中自，因為他的《高振霄三部曲》，我知道了他是辛亥元勛高振霄的嫡孫。骨子裡有英雄情結的我，瞬間對高老師肅然起敬。

見到高老師的時候，《高振霄》三部曲的熱銷剛剛啟動，我十分有幸，趕上了末班車，當手裡捧著厚厚的三卷本時，心裡的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我之激動，不僅僅因為高老師跟我是同行——都在銀行的IT部門工作，更為重要的是，高老師也是寫歷史的人。我研究的是唐宋元明清五個封建朝代的歷史，他跟我不同的是，他寫的是參加辛亥革命時期爺爺的革命史。

歷史是越近越難寫。清朝268年的歷史，到目前為止由於一直沒有得到官家欽定，現在還是以《清史稿》的面目示人，清朝以後的歷史的難寫度更是可想而知。寫清朝之前的歷史，你不僅可以引用官方史料，而且還可以用清朝人的研究成果（也許不一定對，因為時間關係而成為史料。），辛亥革命以後的史就沒有這個優勢了，即使是家人或者同事、學生說的話，因為說話者的身份和地位關係，做史料時最多可以參照使用，但絕對不可以作為憑據。

好在，辛亥革命到現在也才100多年的時間，現代社會誕生了很多信息保存方式，如會議紀要、新聞、電報、信件等，加上當事人的跟隨者、學生或者熟人還有健在的，他們發布的信息雖不可直接採信，但可以為資料收集提供線索，這是以前寫史料者無法企及的便利。

《高振霄三部曲》分傳記、史跡和文集三部。傳記部分，全面記錄高振霄先生一生的故事，史跡部分記錄的是高振霄先生自辛亥革命以來參加的歷史事件或對歷史事件的態度、評價等，文集部分主要是收錄高振霄先生的作品及相關的觀點、論點及發言材料。

作為史書，必須要擱置案頭，時常反覆翻越，以確保關鍵史料多次被強化記憶。《高振霄三部曲》我只是瀏覽了一遍，對其中史料的價值還在慢慢消化吸收，但這不影響我對高老師大作表現手法的理解。

高老師的作品使用的表現手法是一種「二進位」式的表現手法，這跟他一輩子從事信息科技工作有關。計算機的運算原理就是「二進位」，高老師不自覺地就將這樣的思想融入到了寫作中。

創作上的「二進位」，即是與否。在《高振霄三部曲》，高老師查閱了中外的很多博物館、圖書館的館藏資料。大多數歷史學家寫歷史時，都喜歡用偵察法、分析法、推理、判斷和歸納法，彷彿看歷史是在看故事，帶著懸疑和情節一步步深入。

《高振霄三部曲》寫作使用的是史料法，即通過大量的史料，讓讀者從多個角度、全方位地了解高振霄的事迹。出這樣的作品，思路是「二進位」，或者是二元的。史料有，寫得詳實，人物形象和事迹更加飽滿；史料缺乏，沒法寫。史料之間的聯繫和勾稽關係，相互的佐證和排斥關係，書中沒有過多地使用筆墨。這就是高老師的「二進位」法。

當然，這套作品裡，「二進位」只是一個隱含的表達手法，「二進位」對於高老師來說，已經上升為哲學的高度，甚至成為高老師的哲學觀。

2016年，高老師撰寫了《010定律告訴了我們什麼》一文，該文在「金融諮詢網」發表，並獲「2017年中國金融文學散文獎」。據高老師本人說「010定律」是從物質運動與事物變化的普遍規律，亦從無到有，再回到無的無窮循環中受到啟示後提出，並通過0+1+1+1+……數學計算得到證明。

《010定律告訴了我們什麼》這篇文章我讀了很多遍，高老師也在徵求我的意見，關於這篇文章，我談了兩點認知。第一點認知是，假如有「計算機文學」的類別，這篇文章應該算是一個很好的樣板，即用文學的語言把計算機世界演繹得透徹、解釋得到位。由這篇文章可以讓一些金融學家理解，什麼是「金融文學」？金融文學不是寫在銀行發生的案件，更不是寫銀行人違法亂紀的事，而是對金融人、物、事進行文學闡述，以呈現出類別文學的特點。高老師說我的觀點比較有視角。

第二點認知是，「二進位」是一種辯證法，與中國兩千多年前的道家的思想是相通的。道家給我們灌輸的思想其實就是辯證法，就是「010思維」。高老師是做IT工作的，對物理、數學都有深入、系統的研究，他的「二進位」不僅有程序編碼上的「010思維」，這跟他的實踐是符合的；而且，作為一個IT方面的專家，他精通「二進位」的理論體系。

為了讓普通的讀者能明白「二進位」與道家思想的關係，我先簡單地介紹下「二進位」。「二進位」是一種記數進位方法，我們生活中有很多種進位制，如星期實行「七進位」，逢7就回來；還有「十二進位」和「十六進位」。時間記數就是「十二進位」，過去的秤採取的就是「十六兩制」。當然，我們見到最多的還是「十進位」。「十進位」與「二進位」一樣是一種記數方法，因為我們一直用的是「十進位」，所以對「二進位」比較陌生。

「二進位」記數法是，逢二進位。它只用兩個數、1。一個用「十進位」表示的數，在「二進位」里的表示關係是什麼樣子的呢？如「十進位」的「1、2、3、4」，用「二進位」表示就分別是「1、10、101、110」。由於大多數人都不太熟悉「二進位」，關於「二進位」我想說明三點：一是「二進位」記數法中，只用和1兩個數字；二是所有的數都可以用「二進位」表示，從開始直至無窮；三是「二進位」是計算機的程序工作原理。

中國最早的儒家經典《易經》中的「陰陽」就是最早的「二進位」。當然，「二進位」用得比較多，且比較具象的還是道家。道家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直至無窮。」

道家闡述的相互轉化矛盾的雙方，就是典型的「二進位」。如「陰陽」、「有無」、「空滿」、「生死」、「強弱」、「大小」等等。沒有陰就沒有陽，陰滿就轉化為陽，反之，陽轉化為陰；一個杯子是空，因為空，所有可以裝進去水，因為裝了水，所以杯子什麼也裝不了就轉化為空。老子在《道德經》中所言的「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一般人認為，有就是有，無就是無。而老子卻告訴我們「有生於無，無中生有」，有與無之間是一種相互轉化的關係。

說一個具體的例子就是，水是世界上最柔弱的物質之一，因為水的柔弱，所以水可以改變形狀，從高到低在任何地方流淌，無往不利；別看水是柔弱的，水滴可以穿石。

說到這兒，估計大家應該明白了「二進位」與道家哲學之間的關係了，都是「二進位」的記數方法，矛盾的雙方非此即彼、非有即無。

我不知道，高老師是因為經常使用計算機，而由「二進位」想到道家，還是由於先天的道家哲學基因而愛上使用「二進位」原理的編碼行業，或者是「二進位」思想共生共發？通過《010定律告訴了我們什麼》這篇文章，高老師總結出的「010定律」已經成為高老師的世界觀，從此，他開始使用「010定律」觀察和推演世間的萬事萬物。

如高老師的另一部組詩，就是用「010定律」解釋物、悟、看透、忘記、放下、捨得、道、人生等命題，這部組詩的名字叫《千里之行止於足下》，這是一部極富哲學思辨，又具有詳盡邏輯演繹的詩歌。

道家的思辨不是高老師創造的，「二進位」也不是高老師創造的，能通過「二進位」的演算法，將道家思想數字化、具象化，並提煉出「010定律」這是高老師的創造。

什麼是哲學，哲學就是人們觀察世界、改變世界的世界觀和方法論。「010定律」還算不上是方法論，但是可以是一種世界觀，用「010定律」去觀察物質世界、精神世界，或者觀察內心世界，你會得到很多基礎的、直接的、洞悉的觀察世界的方法。紛繁世界是多姿多彩的，而背後的原理是一致的；萬事萬物是變化的，而其變化始終圍繞著「、1」進行著無限次的相互轉化。

「道可道，非常道。」這是《道德經》的開篇語，看是簡單的道理，原本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假如真的將這麼高深的道，說的誰都懂得，那就不是道了，我覺得我說的有點多，好在我說不透。

這就是高老師的「二進位」。

朱曄（古磨盤州人），安徽望江人，經濟學碩士，高級經濟師，中國註冊會計師，人力資源管理師，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金融作家協會理事、副秘書長。2008年開始文學創作，已經出版了六部專著。其中，三部歷史散文：《理說明朝》、《理說宋朝（北宋篇）》、《理說宋朝（南宋篇）》，一部旅行散文隨筆《一車一世界》，兩部長篇小說《最後一個磨盤州人》、《銀圈子》，並在《文藝報》、《中外文摘》、《金融時報》、《中國金融文學》、《金融文化》、《中國金融文化》、《金融文壇》、《中國城鄉金融報》等期刊上發表作品。累計出版文字200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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