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一點迷思

一句非常政治正確的話是：美是各式各樣的。或者說，各式各樣都可以是美的。

但我常常陷入糾結，並傾向於覺得：足夠大的才是美的。或者說，美要足夠大。

比如說：蜀道難是美的，觀滄海是美的，撲面而來，直擊人心，無法否認。但是核舟記僅僅是精巧的，很難說它是美的。

世界七大或者八大奇蹟，有哪個是小的嗎？中國的長城是奇蹟，兵馬俑是奇蹟，但是你會說蘇州園陵是奇蹟嗎？哪怕蘇州園陵五步一樓十步一閣，構思巧妙，而長城彷彿只是隨手在山陵上畫的一條曲線。然而前者只像是人類的聰慧，後者卻像是神的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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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一種傾向性的靈感，想要說服自己必須要自圓其說：為什麼大的是美的而小的只能是漂亮？

回歸到我最早接觸的審美來談：為什麼有些人足夠精緻，卻只能稱之為漂亮，有些人有明顯的缺陷，你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美？又或者，到底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美人」二字？

今天看著一本和審美完全無關的書，卻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答案。

書里寫：「時間不能抹去、不能消解的東西最感人。」

是了，時間不能消解的「美」，才能說是美的。

江湖河海，山川丘陵，被時間不斷重塑，但無損其氣勢。長城的一處牆坍塌了，但她還是「偉大的牆」。精緻的東西啊，一旦有一點瑕疵，就不能說是「精緻」了。

蘇州園陵可以美嗎？可以的。把她毀了吧。就像圓明園那樣毀滅，那她便成了美的。

存在是可以消亡的，毀滅卻是永存。

真正的美人呢？要麼將自己最美的容顏活成時代的標籤，要麼隨著老去愈來愈美。

前者如夢露與赫本，或中國的林青霞與王祖賢，後者如簡鉑金。要麼死了，要麼彷彿已經被這個時代排除在外。

為什麼當代沒有名著？因為我們還活在這個時代。

只有當這個時代的人都死了，這個時代的縮影——美人、書籍、藝術品，等等——才成了永恆的美。

空虛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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