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要去外地出幾天差，誰知我在家附近撞見他和情人逛街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泰羅 | 禁止轉載

每個人都一樣，有喜歡也有討厭，就像華夏，喜歡黑白帆布鞋，討厭媽媽華夢楠。

她不知道為什麼家裡那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磕破腦子都不讓她穿帆布鞋，哪怕是一起出行時在鞋前多駐留一陣，她都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那種破鞋就是給狐狸精穿的，你穿了幹嗎？想去當狐狸精嗎？」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總是這麼咄咄逼人，那雙洋溢著青春色彩的帆布鞋，怎麼在她那就成了狐狸精的代表？她因此覺得，總是忙著出差的爸爸比不講理的媽媽好太多好太多。

帆布鞋那股潮風在她的中學時代里永垂不朽，經久不息。

街上來來往往的女生，腳上都是帆布鞋。就連班裡的女同學都陸陸續續換上了帆布鞋，而她只能眼巴巴地望著，腦里幻想著那樣活力四射的鞋套在自己腳上又該是如何一番別樣風采。

周末，華夏跟倩倩逛街，進了鞋店一看，裡頭一半的架子上都擺放著帆布鞋。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雙黑白鞋，她最喜歡的一款，駐留在那許久，她嘆了口長氣，轉身去另一邊，讓導購員給她拿了一雙三十七碼的小皮鞋。

導購員看了一眼鞋子，帶著職業微笑問她：「要再看看帆布鞋嗎？有新款哦。」

她笑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我不喜……」

話沒說完，倩倩從後面竄了過來，「小夏，你怎麼老穿皮鞋和運動鞋？趁現在多嘗試一下帆布鞋啊，不要讓你的青春留有遺憾嘛。不然長大後穿了高跟鞋，再來穿回帆布鞋，總感覺略顯幼稚了呢，而且那時心態也變了。」

「就是呢，現在很流行穿帆布鞋的哦。」

導購員與倩倩一唱一和，她終究是沒控制住，要了自己最喜歡的那雙。

「倩倩，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該回家了。」

原本還計劃一起去吃點東西的，可現在她必須趕在媽媽回來之前到家，不然手上這雙鞋的安危……她不敢設想。

也許是自尊心作祟，她從未跟任何人說起媽媽病態般地抗拒帆布鞋。也不清楚是怕別人說她媽媽的不好，還是怕那些已經進入叛逆期的同學們嘲笑她巨嬰。

晚上七點左右，華夏聽到了開門聲，她一溜煙地衝出卧室，齜牙咧嘴地看著正在關口換鞋的媽媽。

那雙新買的鞋子被她橫放在鞋櫃最底層，不趴在地上的話根本看不見。

華夢楠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裡碎碎念道：「華夏夏，你背著我幹什麼了是不是？怎麼跟個賊溜毛似的杵在這？」

「媽，你幹嗎老叫我華夏夏，我明明就叫徐華夏。」討好地說完，她繼續齜牙。

「不都一樣？」華夢楠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你也別顯擺你那一口大白牙了，害怕別人不知道你那兩排牙齒整過容似的。」

難得母女氣氛這麼融洽，可三分鐘不到……

「華夏夏！這是什麼？」

華媽媽壓抑著心裡的怒火，那雙帆布鞋掛在她因長年彈琴，生了不少繭的兩根手指頭上。她就覺得華夏今天不對勁，思來想去還真是沒誰比她了解自己女兒。

「媽，我……」

華夏眼睜睜地看著華夢楠走來，看著她舉起了手，也看著她那一巴掌重重地甩在自己臉上。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穿這鞋的是什麼？」

華夏捂著臉，眼淚簌簌往下掉，哽咽著沖她咆哮，「難道我那些同學們都是狐狸精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偏激？我穿帆布鞋礙你了嗎？帆布鞋穿著不舒服不好看嗎？我馬上就要讀高中了，憑什麼不能穿我自己喜歡的鞋子？」

她吼完就進了房間，用重重的關門聲來發泄壞情緒。

華夏後來想，如果她能提前預知媽媽抵抗帆布鞋的原因，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忤逆她。

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委屈，厭惡，甚至想申請住校，遠離媽媽。

夜深，華媽媽推開了她房間的門，坐在床邊給她上藥，動作輕柔。

她其實沒睡著，所以那一晚，媽媽極力掩藏的抽泣聲全數滾入了她耳里。哪怕媽媽上完葯出去了，她也去見周公了，夢裡還是有那段讓人揪心的抽泣。

醒來的時候，她收到了簡訊，很誠懇的道歉，可她不打算原諒。那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所有顧慮，她要徹徹底底做自己，想穿什麼鞋就穿什麼鞋。

她還故意在華媽媽面前晃動腳，一臉挑釁，好像在說：「你看見沒有，我就穿，你有種就再打我幾巴掌。」

看到媽媽黯淡無光的眼神時，她心裡有了深深的罪惡感，可鞋子穿上了，特別好看，她捨不得脫。

那段日子她很是意氣風發，與幾個好友揚著下巴走在校道上，一整排的帆布鞋，再也沒有混著她水裡納瓜的運動鞋或皮鞋。

華媽媽沒有管她，只讓她換完鞋記得放好。然後自己買了個鞋架，沒有再打開鞋櫃，也沒有再往她的腳上看過。

華夏覺得她矯情。她十四歲，剛好是青少年叛逆期的平均年齡，她就是要跟她反著來。

她買了好多雙帆布鞋，刻意放在門口，新鞋架上，或者鞋櫃的門故意不關。華媽媽回來，眼裡總躲避不了這幾雙鞋。

她就是想看華夢楠的低落與難過，好讓她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

讓她慶幸的是，爸爸也覺得沒什麼，「小女生穿帆布鞋很正常，多好看。」這句話讓華夏心裡的天平更是偏向了他。

她沒注意到，爸爸說這話時有些心虛。

五月底，她跟幾個好友去了禮品店，為彼此挑畢業禮物。

朋友的禮物沒選著，她倒看見了適合媽媽的。那是一個黃牙木雕像，小小的舞台，古色古香，容納著忘我的彈琴的女人，只露了側臉，藝術氣息撲面而來。像極了她小時候看到的媽媽。

她媽媽是音樂家，如果沒有嫁給爸爸，現在應該還在周國巡演。可惜嫁給了爸爸，又生了孩子，便只能屈才將就，在私人小學裡當音樂老師。就連身上特有的藝術家氣質，都被婚後的粗魯與野蠻給取代了去。

華夏把這份禮物捧在手心，怕媽媽會不領情，最終還是沒有拿去給店員打包。

窗外的太陽火辣，周圍都是精品店，好幾對熱戀中的情侶在這手牽手逛著。

很不湊巧，她看見了二十幾米外的爸爸。

跟倩倩她們匆匆告別，不理會她們的抱怨，一鼓作氣跑了出去。

「一定是我看錯了，爸爸在出差呢。」

她心裡很慌，不斷安慰自己。

前面那對眷侶有說有笑，像是新婚夫妻。可只有她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出軌的男人與一個卑鄙的小三。

「爸。」

兩人齊齊轉身，驚愕與尷尬在男人臉上不斷交替。遲疑一陣，又擺出父親該有的嚴肅，頗有指責的意味，「小夏，你怎麼會在這？」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徐強沒理她，輕聲跟身旁的女孩說道：「玉玉，你先去那邊等我好不好？」

「那我回家等你。」那個被他叫做玉玉的女孩鼓著小臉，臨走前狠狠瞪了一眼華夏。

「別告訴你媽。」

「別告訴我媽什麼？你有另一個家了？」

「小夏！」

華夏冷笑，「徐強，我以後叫你徐強好了。」

原來徐強不是忙著出差，而是忙著經營另一個家。

她折回那個禮品店，買了那個木像。

她終於知道媽媽為什麼總說帆布鞋是狐狸精穿的，因為帆布鞋真的被狐狸精穿在腳上。

自己這兩個月來的所做作為該多傷媽媽的心。回到家，華夏哭著把所有帆布鞋扔進了垃圾桶，悄悄把那份禮物放在了媽媽的卧室，留了張紙條。

華夢楠可能是看到那份禮物了，她回來時敲了她的房門，嘴裡儘是天津老阿姨的語氣，「華夏夏！」

「啥事？」

「能耐了哈，沒事不能喊你了都？嘛玩意。」

華夏蒙著被子，整個身子笑得發抖，這樣的媽媽才是她熟悉的。

好幾年過去，華夏也快高中畢業了。她聽說徐強跟那個玉玉有了孩子，華媽媽好像也知道，在她高考完那天小心翼翼地問她：「如果我跟你爸爸離婚你會跟誰？」

她沒有回答，媽媽的眼眶有些發紅，「如果你跟你爸爸，那財產房產那些我就留給他，但是他有了新家庭，可能顧不上你，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華夏點點頭，「媽，你應該有我爸出軌的證據吧？什麼東西都好，能不留給他就不要留。」她輕言細語，怕聲音大了會更讓華夢楠傷心。她其實沒想過跟誰，但媽媽這麼一問，她的選擇毫不猶豫，「總不能讓我跟著你就沒法吃香喝辣了。」

「夏夏，你……」

「嗯，我知道，讀初中的時候就知道，所以才扔了我的帆布鞋。」

「傻孩子，媽媽是不是委屈你了？」

她笑著替媽媽擦掉眼淚，「不會啊，不就是幾雙帆布鞋而已嘛。」其實是委屈的，只是比起媽媽的難過，那委屈就顯得很渺小。

她知道媽媽很愛爸爸，不然也不會為了跟他在一起而放棄終身夢想。只是可惜，真心錯付。

第一志願華夏填的是本市重點大學，以她的成績，想考上不難，她想多陪陪華夢楠，不想距離家裡太遠。

暑假炎熱，吹夠了空調吃膩了西瓜，剛好高中同學組團參觀新學校，她便興緻高昂地跟了去。

「一整天都在走動，腳都起泡了。」傍晚，華夏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媽媽朝客廳努了努嘴，她才注意到桌上放了個粉色的精緻禮盒。

「是什麼來的？」她走過去拆開一看，裡面安安穩穩躺著一雙黑色帆布鞋。

華夢楠在卧室門口站著，像是期待她的反應。

華夏舉起帆布鞋，輕笑，「媽，這個？」

華夢楠別過頭，漫不經心道：「跟你劉阿姨逛街，她給她女兒買這款鞋，我就順便給你買了。」

她眨眨眼，「劉阿姨女兒才四歲，那麼快就穿帆布鞋了嗎？」

「你這人說話怎麼就是愛卡人呢？你劉阿姨不能買給她兒子那傻大個穿啊？」

「女款，三十八碼，男生能穿？」

「你這是嘛意思？倒霉蛋，反正它就只是一雙破帆布鞋子，你愛要不要！」語氣是潑辣到極點，可那張被柴米油鹽烘得偏黃的臉，分明是泛起了淡淡紅光。

華夏噗嗤一聲笑了，其實啊，媽媽這個年齡也是會害羞的。（原題：《一雙帆布鞋》，作者：泰羅。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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