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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滑鐵盧的拿破崙二:從囚徒到皇帝,從厄爾巴到巴黎

在這系列《戰場決勝者:史上最不可思議的戰役復盤》中,我們將化身為歷史人物,來親歷一系列史上重要戰爭的全局。以他們的經歷來經歷戰爭,以他們的感受來感受戰爭,以他們的思索來思索戰爭。筆者相信,歷史的迷人之處在於「故事」,而非「過程」;在於「人性」,而非「數據」。「過程」是枯燥乏味的流水記錄,「故事」是有血有肉的跌宕起伏;「數據」是冷冰冰的純粹理性,「人性」是患得患失、糾結無奈和放手一搏。

今天,你就是拿破崙!

戰爭,這對很多人而言是恐怖的體驗。在和平時期最睿智、最冷靜、最頑強的人也可能在一次小小的戰鬥中崩潰。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深深地享受戰爭的快感——我能夠自如地指揮千軍萬馬,我能夠輕鬆地猜透敵人的一舉一動,我總是能夠在正確的時間,派遣正確的軍隊,在正確的地點擊潰敵軍。我贏得的會戰勝利,比愷撒和亞歷山大經歷的會戰總和還要多。我不需要將軍們太聰明,我只需要他們100% 執行我的戰略意圖就夠了。如同每天準時響起的聖母院的鐘聲,只要我揮動指揮棒,勝利就會如約而至。戰爭藝術很簡單,一切都不過是執行的問題。

是的,1814 年我被迫退位,但我並不承認那是軍事的失敗。我只是一連串的陰謀和背叛的犧牲品。我仍然是那個天才的軍事家拿破崙,我仍然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統帥——只要我還活著, 我將讓敵人們再次領教這個事實。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提起1814年我在楓丹白露宮被逼退位的事。

敵人挑選在厄爾巴島上流放我。這是一個為鐵石靈魂所選擇的地方。我的性格誠然是古怪的,但是一個人不異於他人,則絕不是一個非常之人;我原是一塊石頭,被拋到世界上來的;我也應該選擇那個石頭島來磨礪我的鋒芒。

蟄伏的時間比我預計的要短得多。1815 年2 月26 日,趁著英國守軍不備,我率領忠誠的1026 名自願陪我流放的近衛軍、40 匹馬和2 門大炮悄然離開厄爾巴島,計劃穿越地中海回到法國。

我只能祈禱上天保佑這段海上的航程。只要有任何一艘英國或法國戰艦發現我們,我將毫無反抗能力,再次屈辱地成為階下囚。一切順利,28 日中午,我已經能夠憑藉肉眼隱約見到魂牽夢縈的法國海岸了。

指揮衛隊的康布容將軍對我說:「陛下,我們全體將浴血奮戰,為您奪回巴黎。」

我回頭凝視著這些與我患難與共的近衛軍,深情地說:「不,我不會為了皇位而流淌法國人的鮮血。我將不費一槍一彈取回我的皇位。我將在3月20日在巴黎慶賀羅馬王的4歲生日。」

說完這些話,我又默默地問自己:「大話王,騙子,你哪裡來的自信?也許人民早已習慣了新國王,巴黎從來就是無情的風月女子,1年的時間足夠讓所有人忘記曾經的英雄。你不可能成功的,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衛兵們肅穆站立,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他們為了皇帝,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我怎能讓他們在必然失敗的戰鬥中死去呢?我要麼昂首挺胸回到巴黎;要麼在遇到第一支法國部隊後,被法國人用法國的子彈打死在法國的土地上。

我沒有選擇從保王黨勢力強大的普羅旺斯省返回巴黎,而是取道阿爾卑斯的山間小道。我帶領這支小小的隊伍在山間蹣跚前進,彷彿自己就是19世紀的摩西,懷著執著的信念和微弱的希望奔赴上帝允諾的聖地。路上只有一些農民好奇地跟著隊伍。他們拿出硬幣反覆對照,確認我就是那個人後,開始歡呼。我增加了一些信心,但是農民不能幫助我,我必須得到軍隊的支持。

終於,一支軍隊橫在了通往格勒諾布爾的拉弗雷隘口上。這裡是必經之路,無法繞開,我也不打算繞開。

1815年,我忠誠的近衛軍們跟隨我很快又離開了厄爾巴島。

我命令樂隊奏起《馬賽曲》,在嚴令康布容將軍不得開槍後,便跳下馬來,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我解開灰色大衣的排扣,背著雙臂,緩緩向早已排列成戰鬥隊形的法軍走去。通過他們的旗幟,我知道這是第五輕步兵團的部隊。當年我遠征義大利時,這支隊伍就在大軍之中,沿著幾乎一樣的路線冒險翻越阿爾卑斯山。他們曾經在我麾下戰鬥,現在亦發誓效忠波旁王朝,他們將如何選擇?

一個軍官喊道:「舉槍!」

瞬間上百支滑膛槍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我的胸口。

我又上前走了幾步,離槍口的刺刀不到10米遠。我的雙手在背後顫抖,心臟在劇烈跳動,後背也浸濕了汗水,可我發出的聲音仍然平靜而又堅定不移:「第五團的士兵們,你們認得我嗎?你們有誰想打死自己的皇帝,現在就開槍吧!」

「開槍!」保王黨的軍官命令道。

沉寂。

士兵們面面相覷,猶豫地看著左右的戰友,不知如何是好。

「開槍!違反命令的士兵將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懲處。」軍官抽出佩劍,惡狠狠地喊道。

這1分鐘時間恐怕有1個世紀那樣漫長。現在決定我性命的不是巴黎、倫敦、柏林、莫斯科或維也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而是眼前這些默默無聞的年輕人。不,第一個開槍的那個士兵就像殺死馬拉的夏洛特·科黛那樣,一定會被記載在歷史書中的;而那支取我性命的滑膛槍就是新世紀的「朗基努斯之矛」吧。或許我真是瘋了,我的一世英明將斷送在這裡,成為歷史的笑柄和不自量力的代名詞。但是如果我沒有瘋狂的壯舉,怎可能在瘋狂的時代崛起呢?人生就是要在歷史的洪流中賭博。我只是又賭了一次而已。

我用眼睛死死盯著這些年輕人,直到他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直到槍口一寸一寸垂向地面,直到軍官的命令聲中也帶有絕望的顫音。

終於一個士兵喊道:「是他,是皇帝。」

另一個聲音高呼:「皇帝萬歲!」

接著整個隘口沸騰了,士兵們扯下軍帽上代表波旁王朝的白色帽徽,用槍尖挑起軍帽,將我團團圍住。所有人,包括我身後的近衛軍都聲嘶力竭地喊著:「皇帝萬歲!皇帝萬歲!皇帝萬歲!」

我的眼睛濕潤了。我身材矮小,其貌不揚,沒有顯赫的家族, 也沒有藍色的血統。可是我能帶領法蘭西軍隊贏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我從不靠夸夸其談,我只依靠與生俱來的軍事天賦和勇敢勤奮。這就是士兵們愛戴我、信賴我的原因。

軍人們呀!來集於你們皇帝的大旗之下吧!這面鷹旗連同民族的旗,將飛過一個又一個教堂的尖塔,一直飛到巴黎聖母院。當你們年老的時候,你們將被同胞所包圍,為同胞所尊敬。當你們敘述起你們所干過的偉大事業的時候,他們都在你的左右恭聽。你們可以得意地對他們說道:我也是大軍中之一人,這大軍曾經2次進入維也納城,進入羅馬,進入柏林,進入西班牙都城,進入莫斯科,也曾洗刷巴黎,掃除敵軍所在而留下的叛逆的污穢!

3月20日,我準時來到巴黎。路易十八早已逃之夭夭,法國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統治之下。可惜我的兒子羅馬王還被扣留在維也納,無法與我團聚。這是一次奇蹟般的進軍。不過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的成功,絕不意味著成功的結束。我要立即組建政府、頒布新憲法,更要緊的是,重整軍隊,與必將來臨的、強大的反法聯軍決一死戰。

(未完待續)

(一):重建王朝

本文摘自《戰場決勝者:史上最不可思議的戰役復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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