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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女孩課堂上衝出去嘔吐,我拉她去醫院檢查後崩潰:懷孕3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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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竹里 | 禁止轉載

1

「所有人都在勸我打掉孩子,但是我不想理會他們。」

姚瑤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瘦得厲害,像放置太久而失掉了水分的乾癟蘋果,只有小腹那裡細微地凸起著,顯出一點彎曲的弧度。

「如果你也是為了這個,就沒必要進來了。」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三個月的小生命,正生長在姚瑤的肚子里。從母親那裡得來的消息,有了落地的實感。

「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別想多,先吃飯吧。」

她望了我一眼,似乎在確認我話里的真實性。過了一會兒,才鬆開門把手,讓我進去。

房間不大,擺著一張電腦桌、一張單人床,空空蕩蕩的,沒有人氣。

桌子上的一次性飯盒還是半開著的,辣椒被撥到角落,飯剩下一大半,上面蓋著零碎的炒蛋和肉沫。

姚瑤走到床邊,扯開被子,露出一小片空當,「你坐這兒。」

屋裡面連凳子都沒有。

我坐到床沿邊上,手底下的觸感並不綿軟,墊被很薄,能感受到床板的冷硬。

她把飯盒蓋起來,連著散落的紙巾一起放進一個很大的塑料袋裡。我看著她忙活,想過去幫把手,她卻很快地就把袋子擱在桌子底下,回過頭朝我解釋了一句:「很快的,我自己能做。」

她下意識的拒絕,讓我有點兒受傷。我們幼年時期便一起長大,樓上樓下地住著,關係不比尋常,我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的。

姚瑤是很懂事的女孩,溫順乖巧,雖然偶爾倔強了些,也不失可愛。

但她的媽媽並不喜歡她。

小時候,我常常看見她被她媽媽拉到門外罰站,她的媽媽看起來很兇,很嚴厲,打罵起姚瑤來毫不留情。但是偶爾我們遇上的時候,她的媽媽卻是和藹可親的,臉上掛著微笑,友善地和我們打招呼。

即使被很粗魯地拉出去示眾,姚瑤也並不反抗,後來她告訴我,她也不知道當時做錯了什麼。

她就那麼直直地站著,經過的人紛紛側目,等到她好性子的爸爸喊她進去吃飯,這場風波才算是平息。

可是這一次,她的媽媽怎麼罰站怎麼打罵都沒有用了。姚瑤還是逼著家裡拿出一筆錢,自己搬了出來。她不是固執的性子,大多數時候都習慣忍耐和遷就,但難得地固執一次,多少匹馬都拉不回來。

很多年前,她曾經因為一盒蠟筆和學校的同學爭執了起來,她媽媽按著她的頭,讓她道歉,但她就是不承認自己錯了,抱著那盒蠟筆,在門外站到深夜。

樓道燈很昏暗,到後來,她已經是蜷縮在角落裡了,可是她就是不肯低頭。我看她可憐,又冷又餓的樣子,偷偷塞給她存了很久都捨不得吃的巧克力。

巧克力很甜,我知道她很喜歡,因為她朝我笑了。後來她便和我越來越親近,小孩子友誼的建立,有時候就只需要一塊巧克力而已。

「不是說已經過了三個月嗎?還折騰得這麼厲害,你都瘦得脫了形。」我忍不住開口。

姚瑤原本是略圓潤的身材,不知從何時起,漸漸消瘦下來,又刻意穿了寬鬆的T恤,因此身邊人以為她只是在減肥,竟都沒有發覺,這個女孩子尚平坦的小腹里,正生長著一個嬰孩。

如果不是她的孕期反應十分厲害,很多次在課堂上就忍不住衝出去嘔吐,使生育過兩個孩子的班主任察覺到不對勁,硬拉著她去醫院做檢查,這件事可能遮掩得更久。

她笑了下,兩隻手交疊在小腹前,輕輕地撫摸著,眼裡流出細碎的溫柔的光,「他調皮呢,總是鬧騰。」

是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在我眼中尚不知事的小女孩,已經擁有了做母親的資格。雖然我還是擔心,以她的年紀,承擔不了如此深重的責任。

她還是個小姑娘,十七歲,讀高二,花一樣的年紀,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小鑫,這孩子太固執了,我們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你們從小關係就好,幫叔勸勸她。」

在來這裡之前,我的確答應了姚瑤的父親,會勸她打掉這個孩子。

如果沒了這個孩子,她可以去一個新的地方,抹掉過去的污點和一切糟糕的經歷,重新上學,生活,過著普普通通的十七歲女孩子應該享有的人生。

我怕她傷心,又怕她辛苦。

「你來看我,我很開心。」姚瑤輕輕地說。

午後的風從門縫裡悄悄探進來,在屋子裡打了個轉,又吹過她厚密的劉海,露出幾顆米粒大小的痘痘,還有眼下的一片青黑。

不難想像她這些天的辛苦。

一個小生命的誕生,在親人朋友的期許祝福之下,尚且要經歷孕育和撫養的種種艱難;姚瑤呢,她自己一個人,學業又被耽誤了,只能住在廉價的出租房裡,僅剩的一點錢,還是從父母那裡強要來的。孩子近四個月了,才那麼點點大,將將顯懷,三餐都是外賣,根本沒什麼營養。以後的路怎麼走,都不能往下想。

「對不起,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一放假,我就回來看你。」

聽母親說,姚瑤已經被學校勸退了,她懷孕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已經壓不下來。

姚瑤被父母帶了回去,他們逼著她打胎,她不願意,以死相逼,獨自搬進了這間小出租房。

「我不相信他們。」姚瑤說,「我夜裡總睡不好,怕他們偷偷進來給我灌打胎葯,又怕他們送我去醫院。」

她神色驚惶,像是受驚的兔子,草木皆兵。

「他呢?」我忍不住問。

「誰?」

「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他為什麼不站出來?」

我看著姚瑤的小腹,孩子是無辜的,可是做下錯事的那個男人,他總不會什麼都不懂。

姚瑤沉默了很久,她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凝結起來,像冰凍的湖水。

2

我懷孕了。

可能是驗孕棒過期所以出問題了,也可能是我的眼睛生了病。

我是姚瑤,十七歲,讀高二,安安分分普普通通地生活著,不惹眼,不出眾。

鄭鑫總說我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不長心眼只長肉。他喜歡逗我,像逗弄一隻乖巧不懂得吠叫的小奶狗,他不知道,我其實也長出了尖利的爪牙,只是我把它們藏住了,只露出柔軟的肚皮,讓他撫摸。

鄭鑫,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家教良好,母親溫柔,父親儒雅,一家人和樂融融。他還會彈鋼琴,會畫畫。

他比我大兩歲,我進高一的時候,他高三。第二年他就走了,他考得很好,去了一個我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城市。

他走了以後,我更加孤單。

我和寢室的女生相處得不好。我是孤僻的性格,不喜歡說話,她們卻喜歡聊八卦談天,整日里嬉笑打鬧,把寢室弄得像菜市場。

寢室的女生對我很少參加她們的卧談會和集體出遊很不滿,漸漸她們會自動忽略我,不過我並不在意,一個人也挺好。但令我很不舒服的是,她們晚上總會聊到很晚,關燈很久之後都不會停,而且聲音很大,很吵,我說讓她們小聲點,別打擾我睡覺,她們會安靜一會兒,然後照舊聊得熱火朝天。

她們還會找我借錢,起初我不好意思拒絕,但每次都是我不說要,她們就不還,即使說了,也會故意拖延。久而久之,我也了解了她們的秉性,就不願意借了。她們便在背後說我小氣,被我聽到了。

我不在寢室的時候,她們會在我的床上和書桌上堆很多東西,等我回來的時候才慢騰騰地拿走。我的沐浴露和洗髮水總是用得很快,水瓶里剛打回來的水也沒多久就會被倒空。

我知道是她們做的,她們在針對我,我很難受,但是我忍住了。還有兩年,我必須在這裡生活,我不能和整個寢室作對,至少在明面上不能。

但是矛盾最後還是爆發了。

我的同桌是張勳鵬,成績很好,長得也不錯,白白凈凈,很受班上女生的歡迎。

我對他沒什麼好感,因為我看到他拿著別人偷偷塞進他桌肚的情書和后座的男生們炫耀,他還說:「文筆這麼差,還有錯別字,那個女生敢送過來,還真是有勇氣。」

說完了,就輕飄飄地把那封情書丟進了垃圾桶。

我感到很膩煩,很不舒服。這樣的男生,有著很好的外表,有一點點才華,就驕矜傲慢,以為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心意。可能在那些迷戀他的腦殘女看來,他這些行為還被認為是很酷很高冷,天知道,那根本就是自戀自大而且很沒有素質。

「小女生嘛,都這樣,誰讓咱們阿鵬長得帥呢!」一個男生附和著,露出油膩的笑容。

我忍不住站了起來,動作太大,不小心帶倒了椅子。離開教室的時候,聽到一個男生說:「走得這麼急,不會是也喜歡阿鵬,吃醋了吧?」

一陣猥瑣的鬨笑聲,我覺得噁心。

我暗戀張勳鵬的事情在班級成為了最新八卦,坐在座位上,都能聽到四面八方的議論。這種事情,你越解釋他們越來勁,所以我乾脆什麼都不說,熱鬧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那天晚上,我從自習室回去,走到寢室門前的時候,恰好聽見一個室友說:「姚瑤喜歡張勳鵬誒,真看不出來。」

我準備敲門的手停了下來。

另一個女生,我以前聽人說她對張勳鵬表白過,她尖利的嗓音里是滿滿的刻薄與惡意,她用嘲諷的語氣說:「就她,那個死肥豬,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模樣。」

我敲門的手在空中懸了很久,只聽到有人樂呵呵地回應:「是啊,又丑又胖,還敢這麼作。」然後是長達五分鐘的對我的辱罵和諷刺。

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在她們眼裡,我就是一個又丑又胖的肥豬。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掏出手機錄了音,發給了班主任。

那天我沒有回寢室,我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回了家,燈火已經滅了,我覺得媽媽可能不會讓我進門。

她總是覺得我和別人產生的一切矛盾的根源都在於我的不懂事,不退讓。

小學三年級有個男生要搶我的蠟筆,那是爸爸買給我的生日禮物,我給了他一支,但是他很霸道地把一整盒都搶走了,我追著他要,最後我們打了起來,或者是我單方面被打。

我的左眼皮下方被抓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差幾厘米,醫生說,差幾厘米,我這隻眼睛就瞎掉了。

但是媽媽趕到了之後,她拽著我跟那個男生道歉,因為我反抗的時候打到他的臉,青了一小塊。

那小男生的奶奶摟著她的孫子,親親乖乖地叫著哄著,心疼得不得了。

老師在一旁為我解釋,說不是我的錯,但媽媽還是緊緊拽住我的手,讓我一定要道歉。她罵我不懂得謙讓,小家子氣,一盒蠟筆都捨不得和小朋友分享。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向著我,在她眼裡,我永遠是錯的,不論緣由。

如果我現在敲門,告訴她寢室里發生的一切,可能她會罵我不知檢點呢。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自己平時不注意,不然怎麼別人要說你呢?她們怎麼不說別人?」

我都能在腦海里想像出她會說出的話和她的語氣,彷彿我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仇人。

好吧,你回來幹嗎呢。我使勁地敲打自己的頭。或許潛意識裡我受了委屈還是第一時間想要回家吧,雖然清醒過來的時候又會後悔。

我狼狽地在門口站了會兒,摸了摸口袋,只剩下十塊錢和一張飯卡,食堂里打飯用的飯卡並不能讓我用來去賓館開一個小房間,我只能拿著錢去了網吧。

包夜一晚上,剛好十塊。

網吧里魚龍混雜,充斥著泡麵與汗水的氣味,也許還有腳臭。

在那裡,我第一次認識了成松,我孩子的爸爸。

3

我一直以為,姚瑤是個本分乖巧的女孩。

最初母親告訴我她懷孕的事情,我根本不相信,她才十七歲,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直到她的父親找上門來,讓我去勸勸姚瑤,我才不得不承認,姚瑤的確在我觸及不到的那些時光里,漸漸發生了變化。

一定是有人矇騙了她,我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我問她,孩子的爸爸是誰。

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追究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或許我可以找到那個男人,狠狠地揍他一頓,然後告訴他,他是怎樣毀掉了一個年輕女孩子本光明坦亮的未來,讓她一個人承受著眾人的議論和鄙夷。

未婚先孕,在什麼年代,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何況姚瑤還是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

但她一直不願意說出男人的名字。

她沉默著,沉默著,讓人心疼可憐,又怒其固執。

我真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當初拽著我衣角歡快地叫著哥哥的女孩,這個乖巧沉默地送我離開家的女孩,變成這個樣子。

「他不是壞人。」姚瑤突然說了一句。

她提及那個男子,眼裡沒有怨憤,一派平靜。

姚瑤還是太單純了,我不相信,一個會對這麼小女生下手還讓她懷孕的男人,會是什麼好東西。

「他對我很好,比我爸我媽都要好。」

比爸媽還要好,我心裡鬱氣更盛。到底那個男人給姚瑤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此刻她的父母坐在這裡,恐怕也傷心極了。

「姚瑤,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你爸媽更愛你。男人的花言巧語,都是說出來哄哄你,那些你以為的好,也都是假的。」

她扭過頭去,望著窗外。

我試圖讓她清醒一點,她還太過稚嫩,沒有什麼經驗,以為男人表現出來體貼周全,比父母的嚴厲教導更加珍貴。我自己就是男人,我也談過女朋友,所以更加懂得,男女之間,只要不是骨肉至親,哪裡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男人對你好,往往都是明碼標價,為的無非是美色和肉體,或者還有那麼一點點情感的需求。

姚瑤抬頭,第一次和我對視,「不是假的,我不是傻子,是好是壞都分不出來。」

她的眼裡滿是篤定,我一時竟有些怔愣。

「我相信爸媽愛我。」她說。

我看見姚瑤的唇角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

「但是我不覺得他們待我很好。」

我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姚瑤又接著說下去,沒給我反應的機會。

「媽媽,她只有在心情愉快的時候才會給我好臉色,她在我和外人發生矛盾的時候,一次都沒有維護過我。

「爸爸呢,爸爸對我也好,可我知道,在我和媽媽之間,他永遠偏向媽媽。媽媽懲罰我,罵我,他只會給我求情,偷偷安慰我,卻不會為了我去違抗媽媽,不會保護我。

「鄭鑫哥哥當然對我也很好,是哥哥對妹妹的好,空閑的時候關心關心我,給我小禮物。可是你有自己的家,你會上大學,工作,成家,會和我越來越疏遠。」

我看著姚瑤,她眼裡有淚溢出來,很快就被她抬起袖子擦掉了。她比我想像的清醒得多,她說的這些,我沒有辦法否認。事實如此。

「我希望有一個人只對我好。」

「他就做到了嗎?」我脫口而出。

「是。」她說。

一點猶豫都沒有。

4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天性乖順的女生。過去這麼些年循規蹈矩的生活,讓我很痛苦。

但爸媽喜歡這樣的我,雖然平平無奇不值得誇耀,帶出去卻也不會丟臉。我沉默寡言,大人們說我乖巧,媽媽雖然不喜歡我做個倔嘴葫蘆,聽到這樣的勉強算是讚揚的話,心氣便平和一些。如果我在學校鬧出了什麼事,連乖巧都算不上,媽媽會瘋掉的。

和室友們如何處不來,我都不願意鬧大,雖然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在她們都睡著之後,一個一個把她們殺掉,或者劃花他們的臉,讓她們也嘗嘗遭人嫌棄嘲諷的滋味。

我待在網吧裡面,人很多,聲音很大,卻覺得無比孤單。

老師會護著她們的,我知道,她一定以為女生宿舍發生這樣的事情算不得稀奇,她教書這麼多年,見得多了。

頂多把那幾個女生找到辦公室批評一頓,再讓她們和我道歉,說一堆大家要團結有愛和睦相處的話,半點用處都沒有。

雷聲大,雨點小,嚇不住她們的。但我就是不甘心,我氣不過,即使知道她們不會有懲罰,我也要做。除了我自己,沒有誰會為我做主,我不做,她們對我的辱罵、欺凌,就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什麼代價都不用付。

可是,明明我什麼也沒做錯,卻只有我一個人,回不了寢室,也回不了家。

周圍的人,大都亢奮地打著遊戲,偶爾爆出幾聲粗口。我不喜歡遊戲,但這樣的地方,我也不敢睡覺。

夜越來越深,星星不知何時隱沒下去,只剩下一束彎彎的月,孤零零地懸在枝頭。

呆坐了一陣,我登上了聊天軟體,想找個人說說話。悲哀的是,因為沒有太過要好的朋友,親近一些的同學也還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我竟然不知道能找誰說。

突然,有個人的頭像閃爍起來。

「在幹嗎?」

沒有備註,一個陌生的網名。

在我剛玩QQ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很新鮮,搜索著加了許多陌生的人,有些斷斷續續地聊過,有些根本沒說過話。後來興趣淡了,就只和認識的人談談閑天,那些人,就成了點贊之交。放在列表裡,不刪,也不主動去打招呼。

「發獃。」我回他。

如果是平常,我根本不去理會,但今天特殊,我只是想有個人說說話,陌生人更好,因為沒有顧忌。

「那回復我的人,是幽靈嗎?」

「什麼意思?」

「我在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嗎?」

「我真的沒聽出來。」

「……」

毫無營養的對話,但我覺得,心情莫名好了一點。

我們聊了很久,扯東扯西的,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就是隨便說說。沒有目的地去開始一段對話,往往什麼負擔都沒有。

到了一點多鐘,他回復的速度變慢了。

「有點困。」他說。

我望望四周,人來來去去的,比之前冷清些。他們大概是回家了,或者是回租住的地方,總之都有自己的去處。

「我有點餓了。」我回他。

坐在我右邊的男生,手裡正捧著泡麵,呼嚕呼嚕地吃著。這東西,算不上美味,就是聞起來特別香。看著他吃得熱乎,我的肚子也開始叫起來,但我此刻身無分文,連泡麵都吃不起。

「去弄點吃的,吃完就去睡吧。」

我也不知為什麼,看見這句話,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湧出來。

「我和室友鬧翻了,現在在網吧里,沒有錢買東西吃,也不敢睡覺。」

他很久沒有消息再發過來。我有點後悔,和一個陌生人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說不定還惹人煩。

「還在嗎?」我忍不住問。

等了一會兒,他發了個紅包過來。

「打開吧,你去問問網吧老闆,能不能qq轉給他錢,換點現金用,總不能餓著肚子。」

五十塊錢。

我沒想到,一個剛認識一個晚上,甚至連我的姓名長相都一無所知的陌生人,願意請我吃一頓晚餐,在我最孤單無助的時候。

5

「五十塊錢,你就把自己賣了?」

我無法剋制自己,說出來這樣惡毒的話。

在過來之前,我無數次地猜想那個混蛋是誰,我想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他只是姚瑤在網路上認識的陌生網友。

一個網上認識的、陌生的男人,讓姚瑤懷了孕,而她的父母、老師,甚至是我,都對此一無所知。

而這一切的根源,不過是那五十塊錢。如果沒有那五十塊,或許姚瑤和他永遠只是相識不相見的普通網友,不會再有一點干係。

就像是當年,如果我沒有遞出那塊巧克力,我和姚瑤,也不過就是見面打聲招呼的一般鄰居,像現在這樣親密如兄妹,只能是妄想。

姚瑤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他很特別。」她試圖解釋,「以前沒有人這樣對我。」

我望著姚瑤,心裡的悲哀越來越濃。我一直以為,我對她而言,也是特別的人。

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人,所以一個人過來看她,以為自己能從她這裡知道更多她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事情。甚至以為,能勸她打掉這個小孩,重新開始。

原來姚瑤真的在一點一點,把我剔除出她的生活。我對她的很多事情,那麼地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她在什麼時候,心裡多出了一個,特別的人。

「我和他說宿舍里發生的事情。」姚瑤伸手去理被風吹亂了的頭髮。

「如果是你,鄭鑫哥哥,如果是你,你會勸我吧,勸我和她們好好相處,不要惹事。畢竟你一直學習好,人緣好,到哪裡都討人喜歡。你也不會理解,我和她們生活在一個寢室,需要多麼忍耐。」

她很了解我,我的確是個性格溫和到有些懦弱的人,信奉以和為貴。如果是我,我會勸她忍下去,等到考上大學,自然海闊天空。

「但他不會。」

「他教了我很多辦法去整治那幾個賤人,雖然也是些小把戲,但是很管用,那幾個女生,都不敢欺負我了。」

姚瑤露出懷念的表情,「那段時間,真是痛快。」

就是太短了。

「就算你感激他,也不用拿自己的身體去報答他。」

我以為姚瑤應該懂得,女孩子要愛重自己,才能得到別人的愛重。她如此輕率地和那個男人做出那樣的事情,還有了孩子,這會成為她一生的污點。

日後她無論是想要繼續學業,還是談婚論嫁,這個孩子都會是最大的障礙。

那個男人,幫了她一時,卻害了她一世。

6

那晚,成松雖然困得要死,卻堅持陪著我聊天。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離開網吧,他才說了句「我去睡覺了」。我都能想像到他睏倦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樣子。

我很感謝他,如果不是他主動和我聊天,我不知道那個夜晚我會怎樣度過,也不知道肚子餓了要怎樣解決。他出現的時機那樣湊巧,我無法再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網友看待。

我們仍舊聯繫。很多個夜晚,我藏在被子裡面和他聊天,常常到手機沒電才停止。

宿舍里依然鬧騰,老師讓她們道歉之後,我與她們交流更加稀少,已經是相看相厭的地步。成松告訴我,我得反擊,否則她們會越來越過分。我對他有種特別的信任感,於是我照做了。

熄燈後她們聊天吵鬧,我就等到她們不出聲準備睡覺的時候弄出些動靜來,吵得大家都睡不好。

她們把東西堆在我桌上,我就直接裝進袋子送到樓下的垃圾桶里。

放在外面的沐浴露洗髮水,不管是誰的,我直接拿來用,再把自己的東西全部鎖進柜子。

招數雖然損,卻很有效。時間久了,她們也受不了,我們就此停戰,井水不犯河水。

成松說得不錯,不過是些小女生罷了,欺軟怕硬,你較真一點,事事反擊回去,她們就不敢再招惹了。

和成松認識半年後,他說他要到我的城市來見我。

他比我大三歲,初中就輟學,平時工作比較忙,這次也是出差的地方離我的學校很近,想順便過來一趟。

我同意了。

我沒有理由不同意,事實上,我已經喜歡上成鬆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人是感情動物,我尤其如此。他對我那麼好,一直關心我,愛護我,幫助我,比任何人都能讓我覺得安心。

他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旅館,我每天中午和晚上溜出去找他。

成松和我想像的差不多,高高瘦瘦,不笑的時候看著很沉穩,高興起來,會笑得前仰後合,露出幾分痞氣。這個時候,他就和那個在網路上給我出壞主意教訓室友的人重合了。

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談天說笑。

我比自己想像中更加迷戀他,一個原本只能在網路上交流的人,他來到了我的身邊,他有了模樣,有了氣息,有了溫度,我說話的時候馬上就能看到他的回應,而不是茫然地等待。

晚上的時候,我甚至不願意回寢室,我不想放過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他拗不過我,在地板上鋪了一床被子,我睡在床上,他睡地上。

每天晚上,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他,每個早上,第一眼見到的也是他。

他離開的最後一晚,我哭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地依戀一個人。被父母送到寄宿學校,我沒哭,鄭鑫哥哥離開我去上大學,我沒哭,可是成松要走的時候,我卻不爭氣地哭了。

他安慰我,給我擦眼淚,說,別哭了。

我湊過去,親他的臉,他愣住了。我又親了一下他的嘴巴,他伸出手想推開我,我死死地摟住他,親他的臉,他的脖子,他的唇,雜亂無章地,瘋狂地。

一切都亂了。

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們赤裸相見。他的手在揉我的胸脯,稚嫩而生疏,我親吻著他的眼睛,看著他覆在我身上。

我朝他點頭,默契地,無聲地回應。

沒有我想像的那樣疼痛,但足以使我銘記那晚的每一個瞬間。我一點都不後悔,我早有計劃。下次遇上這樣一個人,不知還要多久,我想把我所有的我能給的最好的都給他,我不知我們能在一起多久,我只爭朝夕。

7

「他如果珍惜你,怎麼會讓你懷孕呢?」

即使姚瑤如何為那個男人爭辯,她懷孕了,是事實。讓一個女孩懷孕,自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姚瑤這樣。

「他給錢讓我買葯,我急著上學,忘記了。」

姚瑤不假思索地反駁我,她為了這個男人,一次一次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我以為不會出事的,畢竟懷孕的幾率那樣小。我一直以為那是電視上才會發生的事情,我只是一時大意,沒有想到會這樣。」

事實上,那天,她送成松離開之後,一直失落又欣喜,失落於他們這次分開下次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欣喜於他們終於完整地擁有了彼此。她想著想著,便把吃藥的事情拋在腦後。

「做錯了事,就應該修正,把小孩打掉,你可以重新來過。」我還是試圖勸她。她太年輕,做事全憑心意,不知道自己未來要為此付出什麼。

「你告訴他,他肯定也希望你這樣做。」

那個男人,對姚瑤有一點真心,便不會放任她生下這個孩子。

「他還不知道,我不會告訴他的。」姚瑤抿著唇,梗著脖子說。

「姚瑤!」我氣急,不禁喊出聲來,「你太任性了。」

「這是我的孩子,他一點點在我肚子里長大,我捨不得,鄭鑫哥哥,我捨不得讓他死。」她下意識地護住肚子,淚水落了滿臉。

姚瑤或許也知道,即使告訴那個男人,這個孩子,多半也是留不住的。

孩子是無辜的,只是他來得太不是時候,沒有人歡迎他的降生。勉強為之,大家都會痛苦。

「姚瑤,你去給我接杯水好嗎?」

她睜著含著淚的眼睛,疑惑地望著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來這麼久,勸你勸得嗓子都疼,你不該給我倒杯水嗎?」

「哦,好,好,我去給你倒。」她站起身,走到隔間去了。

枕頭邊上,姚瑤的手機露出一半灰色的外殼。我輕輕走過去,抓住手機,迅速走出屋子,遠遠地躲進一個街角。

手機設了四位密碼,我試了幾次,是姚瑤的陰曆生日。

打開通訊錄,找到那個備註著成松的號碼,撥通。

……

「你好,我是姚瑤的哥哥……」(原題:《早孕》,作者:竹里。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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