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拐賣我溜進人販子家，看見全家福照片我懵住：上面有我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 李嘉麒 | 禁止轉載

1

那具屍體正對著我笑，這是常有的事，他們中有些傢伙很調皮，我習慣了。

我走了多年夜路，見過無數死人，難得瞧見個笑嘻嘻的傢伙。她大概有七八歲，身體被埋進土裡，腦袋就在外面同我大眼瞪小眼。

「大哥哥，我叫瑤瑤。」

野外荒郊，再沒有比和屍體說話這麼靈異的事情。我費些工夫才將小女孩兒從土裡挖出來，然後她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等待靈魂從身體剝離出來。

剝離魂魄像是場手術，我就是操刀醫師，擔心患者疼痛，偶爾聊上兩三句閑話，分散她注意力。

「你不用擔心，沒那麼疼啦。」她剛死沒多久，能力最大也就是控制表情，偶爾做幾個鬼臉想逗我開心，是個好孩子，這麼小就離世，可惜了。

「瑤瑤，你怎麼死的？」

她鼓起腮幫，眼珠在眼眶滴溜溜轉了幾圈才說死前的事。

半個月前，她放學在校門口等媽媽，好長時間過去都沒等到，只等來一個叔叔。叔叔說媽媽忙於工作不能來，拜託身為同事的他來接女兒回家。

瑤瑤就這麼同他走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走著走著就感覺很困，然後就昏睡過去，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輛汽車上，旁邊是那個叔叔在開車。

叔叔說要帶自己去個好地方，她不去，嚷嚷著要回家，可對方不讓，她就開始哭，哭著哭著忽然發覺自己難以呼吸，胸口悶得要死，結果又莫名其妙睡過去，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埋進土裡。

「瑤瑤，你第一次昏過去的時候，有沒有喝過或吃過那個叔叔給的什麼東西？」

「嗯，好像有喝吧，對了，一杯可樂。」

她這話說完，我心裡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瑤瑤患有哮喘，被男人拐騙走後，病情突發，周圍又沒有治療哮喘的葯，所以死掉了。可憐的小傢伙，估計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靈魂從身體出來後，她拉上我，邊走邊用甜甜柔柔的小奶音問道：「大哥哥，你是做什麼的？」

「我啊，是個讀屍人。」

這世上有太多死不瞑目的人，心有念想，哪怕肉體腐爛、只剩白骨，靈魂也不肯離開，不願去轉世投胎。

讀屍人有通視能力，只一眼就能得知哪些屍體內還殘留著靈魂，然後強行將魂魄從肉身中剝離出來，再想方設法地幫助他們消除念想，毫無顧忌地前往來世。

「所以，我是死了嗎？」瑤瑤的聲音低下去，就在我以為她要哭了的時候又高高揚起腦袋，「那我可以去見見媽媽嗎？我太想她了。」

「好。」

前段時間，我碰到個剛死沒多久的商人，心裡惦記著生前沒花掉的財產，死活賴在肉身裡面一動不動，費半天勁兒也沒能將靈魂剝離出來。

沒辦法，我只能拖著具屍體去他家，按照這傢伙的想法，花光大把大把的鈔票，留給兒女們一張「自力更生」的字條才瀟洒離去。

想殺死情敵的姑娘，不甘心同事上位的白領，沒能子孫滿堂的老人……

我行這幾年的路，見了太多人，歷了太多情，人們總因為各種理由難以離去。像瑤瑤這樣的鬼魂，很常見。

2

「請聯繫潘艷玲，地址是……」

事情比想像中順利，我們沒走多長時間就見到一張尋人啟事，上面貼著瑤瑤近照，最底下有她媽媽的聯繫方式。我們按照地址找到她家時，正巧有兩名警察從四合院里出來。

「警方最近抓到兩個拐賣兒童的團伙，我們會幫你留意，有消息會立刻聯繫你。」

我藏在院子外佯裝路人，偷聽他們的對話。瑤瑤和我不一樣，她是鬼魂，一般人看不見，所以可以肆意地走來走去。我沒理由闖進陌生人的家中，只能守在外面等待，可沒多長時間就聽見裡面傳來爭吵聲。

我好奇得很，翻上牆頭，趴著偷偷張望裡面的情況。

潘艷玲高高舉起暖壺，又猛然摔在地上，碎片四濺，「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那天要是不加班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她說著，蹲下身子，撿起玻璃碎片就往手臂上劃。

旁邊站著的大概是她丈夫的男人立即上前，奪過對方手中的碎片，強行把她拉出屋子，可嘴裡又止不住道：「報應啊，報應啊，我們當初要是不做那種事情的話，說不定女兒就不會丟。」

「老公，你別埋怨自己，我們那時沒做錯什麼，公司破產，我們吃喝都成了問題，要是不那麼做的話，我們就餓死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女兒。」她又大叫著跑進屋裡，撿起碎片往手腕上劃。

潘艷玲精神恍惚，或許是在丟女兒後，心理上出了問題。

瑤瑤剛剛在路上說自己有個漂亮的家，院子里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每每春夏之際，院內外都是香飄四溢。

不過現在看來，這家已經破敗得不像樣子，所謂的花也只剩下枯枝敗葉，角落裡丟放的垃圾有段時間沒處理，有不少蒼蠅順著氣味兒飛來飛去。

「誰？」

我被男人的吼叫聲嚇了一跳，猛地從牆頭上摔下來。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恰巧瑤瑤也從四合院出來。

「大哥哥，媽媽不高興，我該怎麼辦？」

死者念想開始增加。

這在意料之中，也在可接受範圍內。要想讓她毫無雜念地離開，我只能幫助她讓潘艷玲好起來。

「叔叔？」

瑤瑤忽然驚叫一聲，我順著她望向的地方看去，瞥見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穿破舊大衣，緩緩走過來，經過時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說，走開了。

「他是你叔叔？」

「是我死前見到的那個叔叔。」

我愣了下，再次望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拐角處，「瑤瑤，你討厭他嗎？」按照經驗，她應該討厭他，並且想要殺死他。

「我只想媽媽能開心，別的什麼都不想，我就算討厭他，媽媽能開心嗎？我又能像以前那樣和媽媽開開心心地住在一起嗎？」

我啞然，情不自禁地摟住這個可憐的小鬼魂。

「那個叔叔騙我走的那天其實是媽媽生日，我用好幾天給媽媽準備禮物，但是沒能送給她，大哥哥幫我送給媽媽好嗎？」

「好。」

瑤瑤想要給媽媽一個驚喜，不想禮物被那麼快發現，就藏它在學校里。我花些工夫取出來，然後想著怎麼交到潘艷玲手中，怎麼說才好。

「瑤瑤，你想和媽媽說話嗎？」

「媽媽能和我說話嗎？」

「有個方法能讓你們兩人聊天。」

憑藉讀屍人的身份，只要我願意，鬼魂就可以附到我身上，不過僅限於附身，聲音可以是本人的聲音，但外表不能變成別的樣子。

「媽媽，我想你了。」

瑤瑤的聲音從我喉嚨中出來的瞬間，潘艷玲怎麼也沒有忍住，哽咽起來。她緊緊地抱著我，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浸濕我頭髮，清清淺淺的呼吸聲令人心安。

「媽媽，你要照顧好自己，就像你常跟我說的那樣，好好吃飯，不要生病。」

臨近傍晚，夕陽染紅整個屋子和屋裡的人，包括雙鬢的白髮和她瘦小的身軀。

「瑤瑤，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就和媽媽住在一起，一塊兒吃飯，一塊兒逛公園，好不好？」

「媽媽，你不要這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照顧好自己的話，我會很傷心。媽媽，我走了。」

我把禮物交到她手上，轉身離開，身後只剩下那個號啕大哭的女人。

瑤瑤還想守在媽媽身邊幾天，我沒理由拒絕，好在形勢良好，她精神恢復過來，開始整理院落，和丈夫過起了正常生活。只是偶爾會失魂落魄，坐在台階上，似乎在想女兒，那種空落落的神情，看上去令人心疼。

等待瑤瑤期間，我找到了那個拐騙走她的男人，楊振明。

經過多方打聽，我了解到這傢伙無妻無子，大概是不久前才來到這個地方，周圍沒有熟人，大多數時間都是他獨來獨往。

所有跡象表明，他就是個拐賣兒童的罪犯。

我在晚上埋伏於深巷處，偽裝成死去的瑤瑤，待楊振明回家，伺機躥出。地上的垃圾，被偷走的井蓋，都是我提前準備好的。

站在井口處向下張望，我瞧見這混蛋被嚇得屁滾尿流，從地上跌下去，就算不摔成骨折，也要在床上躺幾天。我還想朝下面喊上幾句，問問他是否愧疚，在拐騙小孩時有沒有想過他家人，有沒有替孩子們想過未來，還想謾罵他是個禽獸。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所有的話都堵在胸口，一個字都跳不出來。自己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異樣，渾身哆嗦不止，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井下這個男人越狼狽，我的心就越痛。

我……這是怎麼了？

3

潘艷玲的生活進入正軌，瑤瑤心中那點念想也沒有了。她全身變得透明，輕飄飄地向上飛，最終消失在半空。

送別瑤瑤，我留在楊振明家附近，平生最痛恨拐賣人口的罪犯，想著怎麼能讓他不得好死，用盡手段，無論多下賤、多卑鄙都可以。

老實講，這不厚道，可這活人的法律又束縛不了我。

徘徊幾天，終於找到時機，他離開家時忘記鎖門。

我從別處覓到一火把，點上火，推門進入院子，想著要把這裡夷為平地。為防止火勢兇猛，蔓延至鄰居，還要看著點兒時間，等火燒會兒就撥打消防電話。

「你在幹嗎？」

我聽見聲音後，猛地回頭，然後見手拿死人錢的楊振明回來。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火把，熄滅，再像與故人相見那般，輕輕問道：「餓了嗎？別著急，我馬上做飯。」

見他進廚房，我猛然鬆口氣，彼時才發現自己的肩膀已經抖動多半天，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得空仔細打量這個乾淨簡潔的小庭院。

夜月照耀，院落滿是銀白，角落裡還留有什麼東西燒過的灰燼。我進屋，經過廚房時，裡面做飯的男人來了句「你瘦了」，然後俯身繼續切菜。

牆壁上掛著鏡子，我難得好好注視自己的面容，同那麼多死人相處，卻還不清楚自己究竟長什麼樣子。

骨瘦如柴，這是第一個蹦出我腦子的辭彙。對面的年輕人雙眸無神，臉色蒼白，頭髮稀稀疏疏，皮膚深深凹陷進骨頭裡去，青筋暴露，給人以病態的恐怖。

我隨意在屋內亂逛，在卧室床頭柜上瞥見一相框，拿起來的剎那，雙手無力，一松，相框掉落在地，碎了。這上面怎麼會有我？（原題:《讀屍人》，作者： 李嘉麒。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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